第27章 出走的大小姐1

文殊控制不住地直哭。痛意稍缓时,她抬起自己受伤的脚踝,看到脚脖子肿起后丑陋不堪的模样,边抽噎边喊人。

巷子偏僻,从下午时分喊到太阳下山,等到月亮起来,都没有第二个人来。

文殊嗓子哑着:“破地方。”

“居然没有人给本小姐送水。”

她骂骂咧咧,“等我夺回一切!”

突然,一道光射向她。文殊抬眼,看见远远走来一道人影,慢慢吞吞,举着手电筒。

终于有人来了。文殊热泪盈眶,快速把沾了脏污的裙子塞到腿下,不想败坏自己形象。

人影走得慢,在不远处往过照光。是一个妇人,文殊忙招手:“这里有人。”

妇人走得快了些,一打眼瞧见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脚腕高高肿起,忙把人扶起。

担忧道:“怎么搞成这样?”

“还能走吗?”

文殊感受了下,自觉单脚蹦没什么问题。她撑着妇人胳膊,摇摇头:“我脚好痛。”

“你背我吧。”

妇人不觉这小姑娘不客气,心疼地弯下腰:“快上来。”

文殊爬上去。妇人衣服洗得干净,文殊也不担心自己给人蹭脏,舒舒服服趴着。

“阿姨,送我去医院。”

妇人背着人,稳稳往前走:“附近有个小诊所,我带你过去。”

文殊不愿意:“小诊所,得多小?”

妇人没听出阴阳怪气,认认真真给她描述起大小。

说话间,两人来到诊所。诊所关了门,妇人熟门熟路从窗台翻出钥匙,开了门,朝里边喊:“医生,快起来看病了。”

里间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

“大晚上也不让人睡个整觉。”

妇人摸黑把文殊放椅子上,“快给小姑娘看看脚,肿老高。”

医生开了灯,上下一扫文殊,“这么脏。”

文殊瞪大眼睛,不知道是恼的还是羞的,气冲冲地偏过头。

妇人觉得好笑:“你快给看看,垫子我回头给你洗。”

医生戴好手套,蹲下捏了捏她的脚腕:“脱臼了。这脚崴得挺厉害。”

文殊痛得抽气。医生见怪不怪给她一扳归了位。

她来不及尖叫,医生已经起身,“这附近都是人,吵醒了小心出来骂你。”

“……”文殊小声嘀咕:“刁民!我迟早都给收购。”

医生给她开了几副药。妇人把医疗卡递过去,医生刷了账,随口问道:“小姑娘哪来的?”

妇人指了指外头,“巷子里看到的,看她受伤了就带过来了。”

医生“啧”了声,见这小姑娘也不提钱,颇有些替妇人打抱不平地扫她几眼:“你怎么去那边巷子了?”

文殊愤愤不平:“我看地上有个人躺着,就过去看了眼,结果他把我脚腕扭碎了。”

“……没扭碎。”医生纠正,又和妇人对视一眼:“谢宴那小子?”

“我也没见着人。”妇人摇头,担忧看了眼文殊:“那小孩怪得很,你以后离他远点。”

那家伙把她丢巷子里,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对方。文殊敷衍点点头。

医生泛起困,下了逐客令:“你记得把药钱给人家,赶紧回家吧。”

回家。

文殊表情突兀变得很难看。妇人把她背出去脸色都没有恢复。

“阿姨,我要去找……”她回忆刚刚听到的名字:“谢宴,你送我过去。”

妇人不解:“你去找他做什么?这么晚了,赶紧回家才是正道。”

她好不容易跑出来,灰溜溜回去太没面子。文殊信口拈来:“阿姨,我来这里就是找谢宴的,我和他有点误会,我家里让我过来解决掉。”

妇人不好再说什么。把文殊送过去,药也递给她。

“那小孩怪,阿姨就不替你敲门了。”

文殊单脚稳稳站着,朝妇人招手,而后毫不犹豫咚咚敲门。

妇人见她敲得自在,想起谢宴觉得吓人,叮嘱了声便离开了。

文殊目不斜视,被狠狠敲着的门骤然从内打开。她一时不察,险些冲到里面,急急捉住门框,受伤的脚下意识踩地,锥心的痛传入脑海。

尖叫声响破天际。文殊痛得跌坐在地,抱着小腿满脸痛恨。

余光瞥到门大开,刚刚手抓着的地方已经被门抵得严严实实。她若不是因脚痛松了手,这会儿指尖该被夹到里面。

文殊后怕地缩缩手。抬头斥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这破地方我迟早——”

恶劣的话没出来。夏日,徐徐晚风的夜晚,月光下,破旧的门框前,文殊看到了洗干净的少年。

谢宴冷着眼,不沾血污的脸线条流畅,不耐烦地垂着头,下颌明显。额头未消的伤痕,被月光修饰,都像造物主的馈赠。

他换了身短袖短裤,黑压压的颜色在光下尤为明显,裸露的伤疤随处可见,却不显可怖,随打下的阴影若隐若现。

文殊一瞬收音。

她起了色心,伸手抓住谢宴泛青的指骨,嗓音嚣张:“痛死了,快抱我进去。”

谢宴反握回去,力道不小。

文殊指尖抖了下,怕他把自个儿手也给弄折,忙阻止:“再敢弄伤我,我不会放过你!”

谢宴置若罔闻。文殊急道:“我是江家的大小姐,江家唯一的、板上钉钉的、毋庸置疑的继承人,你动我一根指头,整个江家都不会放过你。”

江家财大气粗,即使贫民窟也有所耳闻。

声音甫落,手上力道一松。文殊得意哼了声:“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却见眼前少年蹲下,目光考究、锋利,“已经动了,你要怎么处理?”

指她的脚。

声音阴沉沉地,与夏日晚风截然不同。

文殊不适地揉揉耳朵,又看向谢宴无懈可击的脸。决心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当然是负荆请罪,自断双腿。”

谢宴嗤笑,毫不怜香惜玉地拎过她的衣领,把人带入房间。

门在身后“砰”的闭上。

文殊被随手丢在地上,谢宴不知从哪拿了个麻绳过来,半蹲在她身前,捉过她的手。

“你做什么?”

谢宴轻撩眼皮:“绑架,敲诈。”

文殊大笑:“你好蠢,我才是江家最有钱的人,你敲诈谁?”

她抖抖手,磨蹭过麻绳粗糙,“绑架我你还得进局子,你应该和我联手。”

文殊志得意满,气势恢宏:“给你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伺候好我,等我拿到家产保你荣华富贵。”

谢宴阴沉看她,丢掉麻绳,站起来:“神经病。”

文殊看着浑不在意,她有了容身之所,观察起这间房。还算干净,一室一厅,小的可怜。

她嫌弃偏开眼,抵着墙站起来,又勒令道:“我衣服被你弄脏了,去给我准备件衣服。”

谢宴在打电话,“对,江家。”

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谢宴没再出声,落在文殊身上的视线探究。

文殊自觉他是在判断自己身份,挑衅看回去。

通话结束,谢宴去卧室拿了身短袖裤子出来,丢文殊手上。

洗得发白,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文殊惊愕:“你给大小姐穿这个?你还想不想要钱?”

谢宴懒得理她:“不想穿别穿。”

文殊手指着他,横眉冷对,险险遏住喉咙里的破口大骂。人在屋檐下,她忍辱负重般抱着衣服去浴室。

没有浴缸,没有玫瑰花,没有按摩师。

文殊闭了闭眼,喊道:“浴巾。”

谢宴扔了块毛巾给她。

文殊没再挑剔,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其间不小心碰到脚上伤口如何凄惨已被列入江大小姐奇耻大辱。

关了水,她伸手朝旁摸去——

发现连沐浴露都没有,只有一块香皂。

她恨恨砸了下墙,擦干身体,套上松松垮垮的衣服。

出浴室时门被摔得巨响。

文殊走到唯一一间卧室。刚踏进去一脚,又退出来,半点没被收留的自觉,吩咐谢宴:“给我收拾房间。”

她逐一细数:“床单、枕巾、枕头、被子都要换。”

文殊皱着眉头,生怕落下点什么。

谢宴闻言也拧眉:“大小姐,别做梦。”

他指了指沙发,“这才是你要睡的地方。”

文殊看向破破烂烂的沙发,目色崩溃。又看谢宴那张脸消气,冷笑两声。

——来日方长,总有他好果子吃。

她重新走回卧室,打开衣柜。

没有看到床单。全是衣服。

文殊报复似地把衣服都拿出来堆满床以当床单,仔细挑了件最白的短袖当枕巾。

随后气势汹汹地躺了上去。

谢宴对卧室传出的劈里啪啦置之不理。深更半夜,门又被敲响。

他开了门。门外也是个少年,身材敦实,鬼鬼祟祟溜进来,做贼似地和谢宴讲:“那位大小姐呢?”

谢宴下颌一抬,指了指卧室。

来人无不可惜:“我这辈子没见着活的大小姐,还以为今天能见着。”

“虎子。”

敦实少年一听,收起张望的视线。谢宴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真大小姐?”

“这就是对你兄弟的不信任了。”虎子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我探过了,真千金,如假包换。”

谢宴眼睫半垂,思绪难辨。

虎子疑问:“你又不准备接江家那单,留江家的大小姐做什么?”

谢宴定定看向虎子,唇角阴冷。

“敲一笔。”

文殊还不知道门外已经计划起她的用处。她奔波一天,困得不成样子,即使百般嫌弃满鼻子洗衣粉的味道,仍没心没肺地睡过去。

夜半,她被热醒。

没有空调,甚至没有风扇。

文殊辗转反侧,干瞪了好一会儿眼,又爬下床去。

她打开卧室门,就着窗外月光,看清沙发上躺着的人。

脸靠里,长腿随意侧屈。

文殊又看向客厅另一侧,一根笔直的木棍。底部溅了红,像血。

她翻开纸巾,垫在手上,过去拎起棍子。

文殊脚还肿着,单脚蹦着前进。这会儿手里拿着木棍,行动愈加不便。

安静房间内,一蹦一跳的声音突兀明显,响了一声又一声。

偏她不觉,行至沙发前,目不转睛盯着谢宴的脚腕。

毫不犹豫提起棍子,狠狠敲下去。

第二个故事用了很久以前开的预收《小玫瑰拯救反派》的部分设定。但因为这篇是快穿文,那篇是这俩人的主场,背景不同,行文会有很多区别。先在这里放个板凳,以后如果《小玫瑰》开了,我也回头看看会有多少不同o(* ̄▽ ̄*)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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