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乌漆寨亡

“易之先生,明朗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说着,明朗便拿出一金丝楠木的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贤妃娘娘送的白玉双耳贴像炉。

“这是贤妃娘娘,托明朗转赠先生的。”

易之先生拿出香炉:“贤妃娘娘还记得我爱焚香......”

“娘娘说:恩师之情,没齿难忘。只是久居深宫,不便离皇远行,若先生得日回京,还请宫中叙旧。”

“我知道了,这白玉双耳贴像炉虽说看起来简单,确是国宝级的珍品,看来娘娘是盛宠不衰。但,这是福也是祸......”易之娘娘细细打量着香炉。

“娘娘她虽在盛宠,但行事低调。”

“那便好!”

“还有一事,关于知州与悍匪的事情,棱儿要告知溪儿。”棱儿放低了声音:“此话,棱儿只敢在易之女塾说。”

众人都看向棱儿。

“我离开易之女塾的次日,浣夫人便同母亲连同棱儿一道,借着送年礼的由头,去了知州府上探望知州夫人。”

“见是通判夫人来,知州夫人先前是不大言语的。只是后来见我和銫年一起说起女塾的事,知州夫人的话匣子才打开了。”

“说着说着,就谈到了乌漆寨的事。我们夫人说:已经打了实心和乌漆寨求和了,知州夫人才放下警惕,说了他们同乌漆寨的事情。”

“在今年年初,知州夫人随夫赴任的路上,遭到打劫,不必说,便是乌漆寨的人。因为整个济州其他帮派的匪徒,早就被乌漆寨清理干净了。乌漆寨的匪徒不要这知州的财、也不要他的人,只留下一句:若要活命,就不要招惹乌漆寨。”

“谢知州心里是极怕的,刚到任上,他命人去请掌管军务的地方官,去请的人路上便遭了难。刚开始知州没往那方便想,便又派了个人去请,结果又遭了难。这下,知州才明白过来,府内到处是乌漆寨的眼线,也不敢再去请了。”

“后来,乌漆寨的军师上门了,那人看着和善,和知州聊得也投机。你来我往次数多了,知州通匪全济州都知道了,那军师和知州沆瀣一气。知州将朝廷方面的风吹草动告于那军师,军师也告知了知州一个乌漆寨的密事,便是关于眼线的。”

“乌漆寨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明匪,参与恶事,居于启凤山上,这类人的特点是,右手的虎口处刺个乌青的‘乌’字,这个标志,全济州的人都知道。”

“还有一种,是暗匪。这些暗匪可能是寻常百姓、可能是走街串巷的小贩,甚至可能是军中的兵、府邸的官员。这类人如何证明自己是乌漆寨的人呢?那便是在腰间刻上一个乌青色的‘乌’字。”

“凭借这个‘乌’字,暗匪每月可从乌漆寨领上些许银两,若是提供了情报,乌漆寨也会额外再赏上一笔。”

“据说,若是济州城人口有二十人,暗匪便有一人。知州,实为暗匪之一。为了养这些暗匪,乌漆寨近年更为猖狂,烧杀掠夺无恶不做。”

听棱儿说完,一行人倒吸一口凉气。

浣溪直言:“如今敬师可带着能工巧士破了乌漆寨的乌漆圈,往后推动应是简单了;若再破了这乌漆寨的眼线,乌漆寨亡寨之日便到了。”

明朗也道:“溪儿妹妹,现在关于眼线的秘密已知,这道难题解了,再往后就看怎么筹划了。”

浣溪看向易之先生,她知晓先生倾心之人与这乌漆寨的某人关系甚密。

易之先生却未生半点恻隐之色,依旧如前一般:“除掉乌漆寨,济州才可获新生。浣溪,我想听听你的筹划。”

“易之先生,溪儿年少不才,只有些拙见。无论是解项圈还是寻眼线,溪儿觉得,要做就要同时做,且要快刀斩乱麻。如今的难题是:如何把佩戴项圈之人和眼线找出了,佩戴项圈的质子不敢现于光天化日之下,怕连累了亲友;眼线却要每日出行,因为他们要得那劫匪的情报赏银。”

“寻找项圈质子,不宜大张旗鼓,因为他们若出门便会出事,不出门我们也发现不了。那就需官府出面,发动一项政事:济州户查,即借由统计济州人口数量之事入户巡查。能工巧士现不是锦绣工坊的商司吗,将可信之人伪为户部之人,各带上一名锦绣工坊的商司,凡配合户查者每户赠三尺绸布。若入户见项圈,便将质子解救。”

“对于暗线,他们之间虽并不相识,不能互通款曲。但怕是也要费一些力气了......”

浣溪说完,其余人默默点了点头。

·

“新岁贺利,百病即除。皇恩浩荡,御医济济。”

纸片印刷的小报遍飞在济州的街头,成为济州百姓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皇帝派了上百名御医来济州查体看病,就在新岁那天。”

“此番御医面诊并不需任何银两,真是黄恩浩荡呢。”

新岁即到,济州城内百姓春风满面,早早在医馆里拍了号。济州最大的医馆内,每三百人一组,同时体察。

所谓的朝廷御医,其实是皇帝派来的兵伪装的。只有三步动作,张嘴看口、伸手号脉、解衣看腰。若发现“乌”字,并不张扬,只是言其有恙,将其安置医馆的后面。

在医馆的后方,一条暗道通向坚固的堡垒,只要进了堡垒,执戟御兵穿甲以待。阴森暗冷的堡垒里,如同暗狱一般,想出来,是断不能的。

就这样流水线的操作,新岁的暮色深重之时,全部的就诊百姓均已检完。堡垒里,已分批放进去了上万名暗线。

由潘誉天、萧良带着可信之人看管着这帮眼线。

·

就在新岁前几天,浣礼、浣沙已有序地安排着户查事项,被解了项圈的质子千恩万谢。质子均感激涕零,信誓诺下:乌漆寨灭寨之前,一如既往深居简出,不叫悍匪生出半分怀疑。

只是可惜了锦绣工坊的上好绸布,户查之后,八个商肆加之库房的存货皆被用了。

秋语和纯画皆表示:“无妨,且用。”

只留刘式寻空守着商肆,等着青川镇发来的新布料补齐库空。

三日时间,解了上万名质子的项圈。

似潮水一般的暗喜奔涌在济州城内,只待匪灭之后的晴空朗日,似游龙一般浮出水面。

这一切,乌漆寨的悍匪未有半分警惕。

·

身授虎威将军之封,明朗这几日隐匿了行踪。

他带着清风、朗月,在潘监门的接应下,连夜调动朝廷派遣于济州附近的大军,持弓拉箭埋伏在乌漆寨四周的密林处。

正是新岁替旧月,匪巢内一片歌舞升平。

大兵已如乌云压顶,寨内却未收到只言片语的暗线消息。

以“火”为信,随着乌漆寨上火光通天,乌漆寨中的匪人哀嚎着四窜逃出,满面烟熏,衣衫褴褛。跨出匪门的第一步,便迎来穿膛利箭。

大火蔓延之时,利箭从四方如猛兽般涌出......箭林中,血雨腥风,哀嚎撕扯于喉间,如困兽亡前的挣扎。

秋老虎赤着显已烧焦的上身冲出火海之时,潜伏在密林中的萧良如虎啸一般咆哮一声,一斧一颗树,血杀着冲出林子,明朗忙递上一声:“萧公,留他活口,他还有些用处!”

御军用捆匪铁索困住了秋老虎等几人,押上刑车。

·

“乌漆寨的新岁,当真是热闹。”

易之先生携着星火苑的女孩子们站在院内,静静地望着山那面好像要奔赴向天的火光。

火光熊起之时,夹杂着巨大的炮竹声,“噼里啪啦”,热闹又喜庆。

济州的上空,突然一片高亮。

“乌漆寨已亡”,五个巨大的烟花字飘在济州城的上方。

女孩子们瞬间欢呼起来,彼此抱着笑着流着泪。此起彼伏的连绵的欢呼声从四方传来,全城百姓们都在开怀。

“溪儿,这是你送给济州百姓的新岁。”

易之先生俯身慈爱地看向浣溪。

“先生,济州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浣溪坚定地看向易之先生。

“再过三日你和纯画的考核期就结束了,届时你便可以走出易之女塾,看看如今济州的风貌。”

“是,先生,溪儿正月十五会准时入塾的。”

·

“姐姐,其实户查这个事儿,我觉得剿匪了后也能做。”浣沙做完了户查的事,才发觉解不解项圈和灭乌漆寨也没有太大联系。只是可惜了锦绣工坊那些个上好的丝绸。

“我们得确保能工巧士们可以把项圈都取下来。否则,若那乌漆寨中的铸圈之人被烧死了,他们的项圈可能就再也找解不开了。提前做好才能稳妥,不授人以把柄。”浣溪淡定地说道。

“可是锦绣工坊那上好的丝绸......”

“小沙,现下全济州不都知道锦绣工坊的丝绸是最好的了吗?而且,现下,锦绣工坊还多了个抗匪的美名。”

“溪儿说的对,”秋语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锦绣工坊又开了五家商肆,每家商肆接的布料和成衣的单子和往年比,都增长了数倍。”

浣溪点点头:“达则兼济天下,锦绣工坊也需把格局打开,才可在济州永盛。”

“对了,小沙,圣上不是给了你一枚免官牌吗?是不是要发挥他的作用了。”浣溪笑呵呵地问。

“明日破五,正好行事!”浣沙像是早就有了分寸。

·

济州知州府内,知州每日坐立不安。

“老爷,许朝廷不会怪下来,毕竟你也是身不由己。”谢夫人劝说。

“妇人之言!朝廷之前纵我是因知州之职世人难承。如今匪患已除,济州百姓痛恨我,都想把我扒皮吸髓,于朝廷,我这一任知州,已是弃子。”谢知州眼泪纵横。

“那我们逃吧,山高路远,皇帝即便有旨意,也需得一两日才到得了吧。”谢夫人边擦眼泪边说。

两个人悲悲戚戚,抱头痛哭。

他们并未发现,内室的谢銫年,正在冷冷地看着......

“谢知州,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哈哈哈!”一声高亮的男音。

原来是浣沙,正携一众州兵进了知州府:“圣上赐予我免牌,让我罢免无为官员。谢知州在任上无视匪患,现我执此牌,免去你知州之位。另,你通匪之事,罪大恶极,我无权判定。由御官将你带到京都吧,刑部会发落的。”

说罢,谢氏夫妇倒地哀嚎,御兵上前,给他们戴上了脚镣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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