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过，很快就到了日历上被画了圈的那一天。
宋京珏为了准备考试提前一天离校飞京市，临走前在姜南祎家门口挂了个纸袋。
姜南祎早上出门发现了，拿下纸袋上写着【姜祎祎收】四个大字的便利贴，边往电梯走边看里面的东西。
一盒牛奶，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还有一个红丝绒盒子。
翻开笔记本，发现里面是麻麻烦烦的数学笔记，内容不怎么有趣，但因为是宋京珏手写的，他字很漂亮，所以她觉得看起来会轻松许多。笔记本最后面还列了一堆教辅的名单，推荐她有时间找这些题刷。
“这么细心？”
姜南祎爱惜地合上笔记本，然后打开那个盒子。
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红色的发带，边缘是白色，带子上缀了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尾端一个隐形logo，相当漂亮。
而且跟她常用的发圈配色很像。
“为什么突然送我发带？虽然确实很漂亮来着……不过这个logo有点熟悉啊。”
她把书包单肩背上，拿手机扫了下手上的发带，想搜一下价格。
没有结果，估计是定制款。
但底下同品牌其他样子的发带的最低也要三千块。
“这么贵？”
姜南祎惊呆了，收也不是还也不是，当即给宋京珏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早啊，姜祎祎。”
他听上去心情还挺好，完全没有凌晨就爬起来赶飞机的燥意和不满。
“早。”姜南祎走进电梯，“你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东西收到了啊，喜欢吗？”
“嗯。”姜南祎点了下头，耳朵很红，“可我都没送你什么。”
“不好意思收？”听她语气不太对，宋京珏怔了下，想了想回，“怎么没送，你送我的东西可比金钱有价值多了。”
于他，她的喜欢是无价之宝。
也只有她的喜欢是无价之宝。
“而且，你开心就好，其他的在我看来都不重要。”
姜南祎盯着自己的裙摆沉默几秒，才回复。
“嗯。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那你考试加油，我挂了。”
“好，那你……”
宋京珏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面掐断了。
他放下手机，有点懵。
大概是因为一大早就收到了特别珍贵的礼物，所以姜南祎一整天都很开心。
一本厚厚的笔记硬是在课间和自习课抽空翻了一半。
晚上放学后，姜南祎和韩以圻他们几个收拾好东西后走出教室，被人叫住了。
是九班的沈纤薇，说是有话想跟姜南祎说。
姜南祎知道她是程蔚在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便主动跟夏戚他们开口。
“那你们先走吧，我跟薇薇聊一会儿天再回去。”
见姜南祎叫得这么亲昵，夏戚他们都以为这姑娘是她相熟的朋友，没多想先走了。
沈纤薇手里拎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谢谢你愿意跟我聊聊。”
“水就不用了，有话直接说吧。”
姜南祎没接，手伸进书包侧边的夹层，握了个东西装进口袋，往另一边的楼梯口走。
沈纤薇跟上她脚步，沉默几秒，“你不喜欢矿泉水吗？那我请你喝别的吧。”
“不用了，我不渴。”姜南祎看了她一眼，没忽略她目光的闪躲，“你想跟我聊什么？”
“聊聊蔚蔚吧。”
女生握紧拳头又松开，手心出了汗。
“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俩在初中就认识了，她虽然看着冷，性子好像也有点孤傲，但其实内心很细腻柔软的。”
这一点姜南祎深有体会。
程蔚小学那会儿也是如此。
看来初中那会儿她周围环境还是正常的。
“我初中的时候成绩就不怎么好，再加上发育得快，总是被班上男生开玩笑，女生也不爱跟我玩，只有蔚蔚愿意主动跟我说话，鼓励我抬头挺胸不在意他人眼光。”
“她看着瘦，其实特别勇敢，有一次有男生要摸我，是她义无反顾站出来打掉了对方的手，然后把我护在身后。我一直特别特别感谢她，也真心喜欢她希望她好。”
“我成绩不好嘛，但蔚蔚一直很优秀，中考之前要不是她一直给我补习，陪我学习，我根本不可能考上九中。”
沈纤薇垂眸，就这么边走边说，久违地吐露出心声。
明明是在视野开阔的户外，姜南祎却觉得有点烦闷，眉头紧蹙。
沈纤薇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咬了咬唇，继续道，“我们一起上了高中，高一时她分到了我隔壁班，本来以为我们俩还能像初中时那样要好，彼此陪伴，就算一开始盛澜追着她我们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没想到盛澜后来的女朋友看蔚蔚很不顺眼，高一就开始时不时找她的茬，高二跟她分到一个班以后更过分，往她桌子上浇墨水撕她的书都是常态，关键是班里还没人敢阻止。”
“就连我也不敢，”沈纤薇咬唇，泪水模糊视线，“谁靠近她，就会被刻意针对，被卷进漩涡。”
姜南祎安抚地拍拍她肩膀，但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想说。
她虽然动容也同情，但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在她看来，旁观者也不无辜。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软弱也好冷漠也罢，都不是借口。
漫无目的地走，这一走就到了器材室。
沈纤薇擦干眼泪，“蔚蔚说她在里面丢了东西，我们一起帮她找吧。”
“好。”
两人在器材室停下，沈纤薇推开门没进去，姜南祎刚想开口，后背被猛推一把。
她摔到地上，胳膊隔了衣料没蹭破皮，但估计很快就会乌紫一片，腿上火辣辣的瞬间出血。
很疼，也不知道推她的人是看她有多不顺眼，使了那么大的力。
她在昏暗沉闷的空间里看向门外，徐善萌逆光站着，旁边是跟她形影不离的侧马尾女生，另一边的沈纤薇捂脸哭得很厉害，矿泉水瓶“砰”一下掉到地上，不住地说“对不起”。
“她没喝？”徐善萌看着落在不远处的矿泉水，不悦地瞪了痛哭流涕的沈纤薇一眼，招呼侧马尾，“这边又没监控，直接灌。”
“好嘞！”侧马尾应一声，欢欢喜喜地捡起地上的瓶子，朝跪坐在地的姜南祎走去。
动作粗鲁地捏着她的脸，把瓶口送到她唇边，猛地灌下去。
侧马尾瘦瘦高高的，力气很大，姜南祎挣扎无果，还是呛了几口进去，剩下的水顺着唇角滑到衣领，浸湿一片。
“看什么看，药效维持两个小时就会消失，你最好老实点，配合一下还能少受点苦。”
徐善萌勾唇笑，摆摆手，侧马尾上前拽下她书包，还顺带搜了通她口袋。
而后把她书包往外面草丛里一扔，关上了门。
哭声和忏悔，冷笑和嘲弄，还有光线和空气，都被隔绝在外。
姜南祎从裙摆底下拿出藏起来的录音笔，打开手电筒，在微弱不已的光源中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崭新的刮刀来防身。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门锁被打开，黑暗的屋子里射入一道光线。
有人进来了。
姜南祎藏在门后，意识已经渐渐昏沉，但也多亏了身上的伤痛得她眼睛酸涩，按着伤口刺激神经这才没睡过去。
来人不知道是谁，但行事很谨慎，进来后掩上门就打开了手电筒，快速在屋内扫了一圈。
也就是他打开手电筒的那一刻，姜南祎看清了他的脸。
徐于周。
在手电筒照到她的前一秒，姜南祎有了动作，她用手里的刀抵住了徐于周的右手，不过微微使力，就让毫无防备的对方松了手。
手电筒掉在地上，“啪”一声，屋内再次陷入黑暗。
鲜血顺着刮刀往地上滴，“滴答”声很轻。
“别动。”姜南祎气息有些虚弱，“你怎么在这儿？”
“姜南祎？你居然还醒着，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你配合我拍个照片，待会儿会有人送你回家。”
徐于周虽然意外，但还算心平气和。
听得出来，他确实对她没多少敌意。
“拍什么照片？”
“亲密照。”
……
姜南祎气得想笑，他是怎么恬不知耻说出这三个字的。
果然是垃圾的思维和手段。
“做什么，拿给宋京珏看，然后影响他明天的考试？”她咬唇，痛感和血腥味维持最后一丝神智，“随你便，你前面的球框旁边是开关，先把灯打开。”
徐于周笑了声，似乎是在为她对宋京珏的残忍而高兴，又像是在嘲讽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过如此。
“你们不是朋友吗，宋京珏可是把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那又怎样，他不还是要出国？”
“这么说，你是为了留住他才答应……”
趁他往前走的空当，姜南祎不动声色地后退，摸到门把手，闪身出了门，然后转动门锁上的钥匙迅速上锁。
她整个过程都把动作控制得很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最后转动钥匙的时候给了徐于周讯号。
徐于周扭动门把手的时候她刚好取出钥匙。
“姜南祎！你疯了！放我出去！”
反被设计的徐于周气急败坏，疯狂拍着门，“我明天还要考试！你耽误得起吗？！”
姜南祎笑笑没说话。
他的考试她耽误不起，宋京珏的她就耽误得起了吗？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思绪还未飘远，姜南祎忽然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