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过了那道门就出长安了,你们二位啊就别送了。”我们一行人站在城门内,阿娘从马车里拿出一包面饼递给桃枝。
“你们两个最喜欢吃我烙的面饼,等饿了再拿出来吃。”阿娘眼里泛着泪水,她不想让她的女儿看见她哭,躲在阿爹身后擦拭着眼泪,宋时乐也想哭,可是她不能哭,因为她以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大将军是不能哭的,但桃枝却哭了起来,宋时乐也有些快忍不住了,还是张伯出来打趣着才又忍住了:“阿时他们又不是不回来,搞得像是要生离死别一般。”
阿娘闷声道:“阿时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她从未离开我如此之远。”
张伯还想说什么,被张夫人一拳打了过去:“行了,你少说些话,赶紧上马车,别耽误了行程。”张夫人说完就去安慰阿娘:“嫂嫂,也别太难过,我家夫君说的对,他们啊又不是不回来,等会我们去望风楼喝上几杯,很快就能忘记这几个小兔崽子。”
许是那句耽误了时辰让阿娘回了神,也赶忙催促她们上车启程,在上马车前,阿爹阿娘都倾身将她抱住,在她耳边唠叨,阿娘让她好生吃饭,好生听着日后师父的话,阿爹让我好生照顾自己,说他快老了,也快护不住了,日后你得自己护着自己。
马车慢慢行驶着出了城门,等出了城门速度快了些,阿爹阿娘和张夫人跟着马车踱步走了几步出了城门,宋时乐将头探出马车,看见他们定定的站在城门外望向我们的马车,阳光还不算明媚,但好在是暖和的,等阳光照在阿爹身上,那一刻她忽然明白阿爹为什么会说他快老了,他身上的疲倦透过阳光显露出来,阿爹背过身去,用手拂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在擦拭眼泪,只看见阿爹平时直挺的背,已然弯了下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血色,马车行驶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是她第一次产生无助的念头,宋时乐又将头缩了回去,将手中的清风剑紧紧握住,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只能将自己内心的不安寄存在阿爹给她的这一把剑中,希望能透过这把剑将她的不安给安抚掉。
桃枝还在哭哭啼啼的抽泣中,张伯就在一旁说道:“你们要去的是我和你阿爹小时候研学的地方,那个地方叫清心观,我会把你们交给当年教我们的师父,他这人脾气倔,惹他生气了就说说好话,拿点小酒哄哄他便是。”
“知道了。”可能是刚离开家还不适应,就连张伯说的玩笑话都接不上了,张伯看她们低落着也识趣的闭上了嘴,马车在官道上颠簸着,摇摇晃晃,好像回到更小的时候阿娘将她放在摇床上,摇啊摇啊,渐渐的我睡着了,而那把清风剑依旧是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阿时,清平醒醒,我们到客栈了。”被张伯叫醒的宋时乐迷迷糊糊从小五身上起来,不知何时睡到小五身上,小五揉揉眼睛对着张伯说道:“阿爹我们已经到清心观了嘛。”
张伯正在将包裹拿下马车:“哪能啊,还早呢,要后日才能到清心观,你们先下来吃点东西。”
桃枝坐在最外头先行下了马车,宋时乐紧随其后的跟着小五一同下了马车,她打量着面前的景色,显然是已经出了长安的地段,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天上,张伯看见都下了马车就跟她们解释道:“再过个四十里地才会有客栈,那个时候天黑了会看不清路,今晚就先在这睡一晚,明日一大早就走。”
于是跟着张伯进入客栈,只有几个过路人在客栈吃着茶,而掌柜正无精打采的靠在柜台上拨弄着算盘,小伙计则靠在柱子酣睡,掌柜抬眼看见他们立马将迎了出来:“几位贵客,是要几间上等厢房啊?”
张伯扔给掌柜一锭银子:“一间上等厢房,一间客房。”掌柜接过银子立马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好,脆生将几位贵客带上去。”掌柜见没人理他,转头一看发现自家的小伙计还在酣睡,他走了过去踢了一脚:“睡,睡,就知道睡,来了贵客都不知道,还不快起来招待贵客。”
被踢醒的那位小伙计立马爬了起来,边拍着身上的灰边对张伯说:“贵客,这边请。”掌柜也在一旁笑道:“不好意思啊,让各位贵客看了笑话。”
“无事,带路吧。”张伯转头对着那小伙计说道,随后张伯带着他们便跟着小伙计走上二楼,还未走上楼梯宋时乐往掌柜那看了一眼,只见他捧着张伯刚刚给他的那锭银子咬了咬,又擦了擦,似乎是察觉到在看他,他抬头对着她憨态的笑了笑,宋时乐也对他笑了一下,他愣在原地,宋时乐没再去看他,一直跟着张伯上了二楼,等进入厢房,就听见那小伙计说道:“贵客,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嘛。”
张伯打赏给伙计一块碎银子,小伙计伸手接住:“酉时三刻给我们送些好菜即可,先下去吧。”
等小伙计走后,张伯随意将包裹扔在桌上,转头对她们说:“今晚我和清平睡在外室,阿时和桃枝睡在内室,好了快去收拾,赶了一天的路,我得歇息歇息一会。”
但宋时乐心里想着事,没心情收拾,也跟着张伯一样将包裹随意扔在床上,出了内室看见张伯已然进入睡梦中,就拉着正在收拾的小五出门,小五问宋时乐怎么了,她小声回他等会就知道了,先跟她走便是,宋时乐带着小五下了二楼,那个叫脆生的小伙计正在招待新来的过路人,听见脚步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招待他的客人,而掌柜依旧是站在柜台前拨弄算盘,等宋时乐他们走近他也还是低着头问她们:“二位贵客有什么事嘛?”
宋时乐拉着小五又走近了些,她才问出她心中的疑问:“在我们刚进客栈时,你为何不问是打尖还是住店,而是直接就说要几间厢房?”
掌柜停住拨弄算盘的手才抬起头来:“原来贵客是为了这个事来的啊,正好今日客人不多,我就给你们讲讲。”随后他叫了一声脆生:“脆生,给这二位上壶好茶,再拿些糕点。”吩咐完之后就带着我们去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眼力见,你要是没有眼力见,到时候惹了哪位大人不开心了,这脑袋就得跟着分家。”
“可这跟我问的事之间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着呢,你们看这四周就我家这一家客栈,最近的客栈离着四十里远,别看这太阳还挂在天上,但等不了多久天可就黑了,如果只进来的是那位大人,他手中拿着剑,脚步稳健,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这官道来来往往很多练武的,都知道最近的客栈离着有四十里远,但他们风餐露宿惯了,就只打尖,但不乏有些只住店不打尖,练武的人身上多半没有多少银两,能省一些是一些,但他带着你们几个小娃娃那就只能是打尖住店一起了,所以你们说这跟眼力见有没有关系。”
宋时乐点了点头,而这时脆生将茶和糕点送了过来,见没新的客人来,也坐下听掌柜说话。
趁着掌柜喝茶,宋时乐连忙又问:“那你为何会说上等厢房?”
掌柜的没说话,倒是脆生说了起来;“客人你低头看看衣裳,再看看旁边喝茶的客人,有发现不一样嘛?”
宋时乐摇了摇头,掌柜又说了起来:“你们衣裳虽然和百姓的衣裳款式一样,但是这布料可不一样啊,你们穿的可是长安特有的云锦,他们穿的都是麻线制作的衣裳粗糙不抗冻,得穿好几件衣裳才会暖和些,所以你们一进店我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而且富贵人家通常都是住上等厢房,除非是上等厢房没有了,才会屈尊住中等。”
听到这话,宋时乐和小五都摸了摸身上的布料,脆生将自己身上的一块衣裳递了过来让宋时乐他们摸摸,果然是粗糙的,在离开长安之前,张伯特意换了衣裳说路上衣裳不要太过招摇,换一身平常衣裳即可,张伯怕宋时乐他们穿麻衣身上会起红疹,特意换了长安富商都会穿的云锦,但是没想到离开了长安,这云锦就没人穿了。
“各位贵客既然都知道了,那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宋时乐心想我们能有什么问题需要掌柜问的,但也只能说好。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掌柜的看着她们。
小五回答他:“去扬州。”
“扬州啊是个好地方,那我能拜托你们一些事情嘛,如果你们从扬州回来能否给我带一个燕子风筝回来,是要用扬州纸做的风筝。”
“为何?”
“这是一个秘密。”
宋时乐还想继续能问点什么,但小五打断了她。
“好。”掌柜看着小五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然后看着她们笑了笑:“不继续再问问嘛,万一我就告诉你们了呢”
小五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无论我们问几遍,你现在也不可能说,倒还不如等我们将风筝带回来你在跟我们说就是。”
“那行,那我就等着你们,时侯不早了,我去通知后厨准备吃食,脆生带这几位贵客去后院看看我种的菜地。”
“小姐!我也要去。”桃枝不知何时下来的。
“那就一同去,可得小心脚下,别踩着我的菜,我可宝贵着呢。”
“放心吧掌柜,我们会小心的。”
跟着脆生往后院走,而桃枝将桌上未动的糕点全都放在自己的手帕中包着,惹得掌柜说她:“嘿你这小丫头,我还想着没人吃,我在给端回去,这样我还省下一盘糕点,现在全被你霍霍了。”
桃枝对着掌柜笑了笑,而后揣着糕点就追着她们过来,就留掌柜在原地抱着一个空碟子心疼着,剩余几个客人都笑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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