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注意到宋碧冼现在衣服松散,胸肩半露。
刚刚又摸又抱的,虽说没做什么令人面红心跳的事情,但该碰不该碰的地方全都摸完了。
李景夜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比较好,只能羞涩地卷着被子躺下。
他把短刀在内侧放好,背对她,似有若无地点了个头。
如果只是同床,比付出身体可要好太多了……
宋碧冼见他乖乖睡了,躺过去抱着他,给他拍拍被子,哄他入睡。
昨天就是这么睡的。
可能这样能少做噩梦吧,她想着。
什么镇邪,什么侵体,你这不也是很能扯么,宋碧冼?
她在心中自嘲:她忽悠李景夜的时候,脑子是转的真快啊,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
宋碧冼上朝一直都是站在最前面的那批。
她相当讨厌上朝,感觉像待在闹市集,听一群人为了三瓜俩枣,磨破了嘴皮子嚷嚷。
往常她都借口军营有事躲了,现下仗都打完了,借口不好用了。
她看着高台上从容不迫的卉炽,想起卉炽还小的时候,就像只会以物易物的皮球,被这些大人们踢过来提过去。
等卉炽长大了,学坏了,不仅拿别人当皮球,踢来踢去,还会遛狗、放鸽子,什么鹬蚌相争、什么虎口夺食……玩的得心应手!
甲大臣问卉炽这样行不行,乙大臣又问卉炽那样可不可,卉炽看一圈找不到顺眼的答案,跟几个玩弄权术的心腹联手,一起坑蒙拐骗。
然后甲大臣气的下跪,乙大臣气的撞柱,丙大臣气的发疯,不顾形象地扯上一个人的胳膊,癫狂道:“大人,您说句话啊!”
宋碧冼低头站着睡觉突然被抓,只能懵醒地点头,道句:“哦。陛下说的对啊。”
见自己抓错人的丙大臣:一口气没喘上来,原地捂胸坐倒,两眼一翻!
上朝无甚意思,真的。
她由衷地佩服金座上的卉炽。
这些利益交换的跳梁小丑聚在一起叽叽歪歪,整天在卉炽的太阳穴上跳舞,换她只会一刀捅死对方,根本做不到笑眯眯地盘算等待。
智力、耐心、武力,仁德。
卉炽处处拔尖。
她为主宰,宋碧冼心服口服。
本来上朝前这些事情都定的差不多了,果然,博弈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宋碧冼对照着卉炽昨天跟她构想的,跟今天出来的结果做对比,知道今天陛下又不是很顺利。
总之……
就是有人要倒霉。
还好她昨天跟她要东西这事儿提的早,不然今天准没结果,还要挨顿自由剥削。
——卉炽知道剥削她金银权力无用,按着头罚她天天在军营里当值,不准出门打猎。
楚国的官员贵族砍了一批,发配了一批,留下一批能做事的,都放在了些名义上的闲职上。
表面上待到了清闲衙门,实际去帮着新任的梁国官员处理脏活累活,做牛做马,还只能拿最少的俸禄。
能活着就很好了,这都不算什么。
好不容易谈的差不多了,宋碧冼偷偷打着哈欠,抬眼看了看时辰。
一个临时早朝,开到连晌午的午膳时候都过了。
宋碧冼终于挨到了下朝,站着打盹,实在不怎么舒服。
她无情地把纪青鸾副将甩给了要拉着她讨论军政的大臣,目送着对方被一群人围成一个圈,且越围越多……
楚宫里上朝要过三道门,都出了两道门了,宋碧冼身后那个人,还在犹犹豫豫地跟着她。
那是原来的安平侯府嫡女,前两年的状元,跟皇室的血缘很远,满门清贵,名声也不差,卉炽刚灭楚想招点好名声,就留着了。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被踢出了获罪的前皇室那一挂,成了普通士族,名义上是个修书的,实际每天都会被不同的人抓壮丁,拉去干免费的活。
宋碧冼一向不爱理人,只不过考虑到对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忍不住回身扫了两眼。
文臣的气质,文臣的样子,飘逸俊秀的脸上天天因睡眠不足,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不算弱小,也算不得上强健。
这种的,她一刀能砍仨。
密报里写李景夜心心念念想让楚帝指婚的对象,就是这人。
只可惜他努力过了头,光芒太盛,被母亲物尽其用,拿去做了和亲的筹码。
文臣……
楚国尚文,楚男大多喜好白净读书好的女子,尤其功名加身的那种,更是大把男儿争抢着倒贴。
可惜,她跟这种人一点都不搭边。
这人身高没自己高,身体没自己好,精力没她旺盛,气血看着也差劲的很。
以李景夜现在的身子,只要撑过前期的难熬,后面会需要持久强劲的喂养,她这样的,一轮都满足不了他。
宋碧冼把她从头看到脚,只得出一个结论:细狗。
——这一种蔑称,是指狼群中躯体瘦弱,野性不足的那种,和家养的田园细犬一般。
薛常鸢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头狼上下打量了一圈。
她对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梁国将军早有耳闻,上早朝的时候,也远远地在后头瞥到两眼。
这位宋将军身形高挑,头发只简单地扎了个马尾,鹤立鸡群地站在最前头。
可能因为是异族人的缘故,身上的肌肉并不像其他武将那般鼓囊难看,能隐约透过贴身的布料,感觉到她的身体紧实健壮,有种线条流畅的美。
直到对上了她的那双颜色清浅、眼神深邃的眼睛,薛常鸢浑身一凛,明白了那些梁人私底下喊她“野狼”、“活阎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人的每一眼,都像是不通人情的狼在打量猎物的感觉。
现在,宋将军看自己的眼神,犹如看只死了的麻雀。
薛常鸢脚步飘忽,她不由自主地跟宋碧冼出来,只是想问清楚件事。
所有人都知道,宋将军把梁帝陛下想处理掉的楚国至美带走了,她想跟对方问……成颂殿下现在怎么样了,过的如何?
如果不是前朝陛下命成颂和亲,她应该早就跟成颂结为夫妇,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上成颂想要的生活了。
薛常鸢不想直视宋将军审判般的眼神,低头错开目光,拱手问道:“宋将军,成——”
“打听这些你受得了?”
宋碧冼打断她,恶劣地冷笑道:“宫里前几天什么样,大人不知道么?”
薛常鸢顿时脸上煞白,她不是没听说,她是听的太多了,听的她整日心神不定,被流言折磨地形销骨立,忍不住想要上前求证哪些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尊贵洁白的云朵被恶人轮番玷污,甚至还被扣上了“破鞋”的帽子。
外面都在传,死去的王盟将军是为了第一个和楚国美人欢好,被麾下经常与她一同享乐的将领抢杀了。
事实上,恶贯满盈的王盟确实死在了勤政殿。
但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成颂是否如传言中那样,连夜被王盟营帐里几个将军争抢……
薛家一直警告她忘掉成颂,命令她不要再想前朝旧事,可她与成颂情投意合,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的未来正夫!
倘若事情是真的,那高洁自爱的成颂现在会多么痛苦?
她宁愿与成颂一起,死在楚宫的血洗中!
薛常鸢深吸了口气,对宋碧冼长鞠一礼,问道:“将军……薛某并非妄议之人,只是想知道成颂是否安好。”
她都已经不顾自己死活地拦了“活阎王”宋将军,还能害怕什么样真相呢?
“什么算安好?”
宋碧冼看在她曾得到过李景夜青睐的面子上,施舍了她两句话。
“是手脚俱全算,还是白璧无瑕算,亦或是,活着就算?”
她继续往宫外走,丝毫不接薛常鸢的礼,“知道怎样?你难道觉得自己能从我这带走他?读书人。”
最后三个字宋碧冼咬的很轻,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薛常鸢的心上。
她一个只会纸上谈兵、又无权无势的文人,就算得知宋碧冼对成颂不好,她又能怎么办呢?
拿笔杀了她么?
杀一个帝王的宠臣,国家的悍将?
可笑至极。
薛常鸢面如死灰,却仍不放弃地追在宋碧冼身后。
“宋将军、将军……您只需告诉在下,成颂心情如何,有没有受伤即可,将军……”
她追的急,没注意脚下,被一处台阶磕绊,整个人都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她爬起来又匆匆的追,来不急查看自己的伤势,生怕宋碧冼在前头走没影。
宋碧冼前脚刚离开最外面的第三道门,一头灰色小狼就从宫墙上跳了下来,冲着她身后的薛常鸢,龇牙威胁。
它被宋碧冼勒令不许进内廷,只能在外面守着,它无聊地围着宫墙转了好些圈,终于等到宋碧冼出来。
薛常鸢吓退了两步,还是忍住没有逃跑,满脸哀色地请求宋将军透露只言片语。
宋碧冼回头看了眼这个中原罕有的、愿意为男人低头求人的女子,还是给他扔了句话。
“放心,总比跟着你好。”
小狼见宋碧冼不理会眼前这个人类,跟着她转身,溜溜达达地走了。
嘿嘿,感觉细狗过于贴切了,想方设法地套了这个梗玩,不要在意哈~
盒喵瞅宋:喊别人是细狗,那你下章勇猛冲锋,扑上去喂养他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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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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