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世轩很少能在学校看见肖敬然。他觉得很奇怪,这人怎么了?消失了?他试着给肖敬然宿舍打电话,想通知他来参加社团活动,但每次都找不到人,街舞社的活动他也一直没再出现。

刘世轩成天想着这件事,变得无精打采。街舞社再活动的时候,上次招新的十几个人里有好几个都不来了,他们觉得参加这个社团太累,从基本功练起苦不堪言,便直接退社了。

于飞跟刘世轩说:“诶,你说这肖学霸是不是也退了?退社的话也得说一声吧?他也没一点儿消息……”

刘世轩皱着眉头:“能联系上他吗?”

于飞摇摇头:“联系不上。”

刘世轩:“有他课表吗?”

于飞:“呃……这我倒是可以帮你去搞一份。话说……你怎么这么重视他啊?”

刘世轩想了想说:“他条件好,能跟着咱们出成绩。”

于飞:“你再培养培养别人,可能也行呢?比如我……哈哈……”

刘世轩看了一眼于飞:“我没少培养你啊,Breaking的排腿,你再给我做一个看看……”

于飞一吐舌头:“下次吧,下次。刚才的话,当我没说,我先去搞肖同学的课表了。”

刘世轩拿到课表后,选了个自己没课的时间,决定跟着肖敬然去上一节毛概。这是一门基础理论大课,大家虽然都不愿意学,但必须考下来。大一上学期考毛概,下学期考邓论。这样的课一般考前背背,突击一下就行,所以每回的课都上得稀稀拉拉的,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反正一两百人的教室,老师只顾讲课,管的也不严。

刘世轩混进去以后,扫视了一圈,居然没看见肖敬然。

“这小子刚上大一就敢翘课了?”刘世轩心里感叹道。他坐在最后一排最靠近门的位置,随时准备撤退。

一上课,老师就开始点名。当点到肖敬然的名字时,刘世轩亲眼看见魏鸣在前面戴个帽子,压低帽檐,举手喊了声“到!”然后过了一会儿,魏鸣把帽子摘了,外套脱掉,悄悄溜到了另外一边的座位,等点到魏鸣的时候,他站起来又喊了声“到”。

刘世轩不禁“切~”了一声。替别人点名,这都是我们之前玩儿剩下的。想当年,他们还戴假发替人喊到的。

刘世轩瞅准机会,快速移动到魏鸣旁边坐下。

魏鸣吓了一跳,小声说:“轩哥,你怎么来了?”

“肖敬然呢?怎么没来上课?”刘世轩问。

“他最近好像在忙着打工。”魏鸣道。

“打工?打什么工?他为什么要挣钱?他们家那么穷吗?供不起他上学了?”肖敬然就像个八卦的猹,在瓜田里上蹿下跳地打听。

“不知道,之前也没有,就最近,好像特别想挣钱。他不是专业好吗,好像是给别人做一些设计什么的。还接了一些给中学生补课啊,教画画啊什么的活儿,成天忙的不见人。”

刘世轩听了微微皱眉:“好,我知道了。那麻烦你见到他的时候帮我带个话,让他跟我联系一下,街舞社找他活动。”

“好嘞,一定带到。”

刘世轩说完就想溜出教室,他低着头,弓着腰,刚要走到阶梯教室的后门,被毛概老师喊住了:“那位同学,还没下课呢,怎么就走了?”

刘世轩一愣,停住了脚步,回头一看,一百多个大一新生齐刷刷全都看向了他。没办法,他赶忙直起身,跟老师摆摆手,陪着笑解释道:“对不起老师,走错教室了,我不是这个班的。”

有好多女生瞪大眼睛纷纷议论道:“这不是街舞社的刘世轩吗?”

“哇塞,他怎么来咱们班上了?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

“他好帅啊!”

毛概老师:“走错教室?都上这么半天课了才发现走错?不对吧你?哪个班的?学号多少?”

刘世轩一捂脸,心想:早知道我等下课再走了……这造的什么孽啊!

下课后,刘世轩以扰乱其他课堂秩序的“罪名”又被扭送到王洪武的办公室了。

王洪武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你还想不想念了?”

刘世轩也不辩解,就这么听他一通输出,任其发泄。

王洪武:“你这是什么态度?吭都不吭一声,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见刘世轩还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一百多人的课堂,你去捣乱,你耽误每人一分钟,就是一百多分钟,时间多宝贵啊!你负的起这责任吗?……”

刘世轩小声道:“按您这么说,您每次讲话得耽误大家几百个小时吧……”

王洪武:“你……放肆!”

刘世轩叹了口气:“我说话您说我放肆,我不说话您又说我跟您作对。您说,我应该怎么办?说点儿您爱听的?跟您一唱一和,咱俩演一段儿二人转?”

王洪武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了,一拍桌子:“有你这么跟老师说话的吗?目无尊长!我告诉你,早晚我把你那破街舞社给端了!就你们一帮小混混,打着强身健体的名义,成天就想着打架斗殴,不学无术!”

刘世轩听老王头儿这么说过太多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所以也懒得跟他争辩。他看了一下表说:“您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先上课去了。”

“你!”王洪武一口气顶上来,却又没什么反驳的话要说了,只能无奈地挥挥手道:“算了,去吧去吧,我也懒得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

“得嘞,老师再见!”刘世轩像只出笼的小鸟瞬间跑出了办公室,在楼道里高高跳起,右手摸到了房顶的大梁,然后蹬蹬蹬地跑下了楼。

这天,肖敬然又在上手绘课。老师把上次手臂的作业拿了回来,重点表扬了肖敬然的作品:“我们来看一下肖敬然同学的手臂素描作品,线条流畅,每一块肌肉、骨骼的位置、比例都非常的合理、匀称,光线、明暗处理得非常好,笔法细腻,而且力量感十足,一看就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手臂。这只手臂看起来是在托举着一件很重的东西,像是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势啊,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姿势,但确实很有美感……”

肖敬然眉头一皱,后面的评价都没听下去。他特别想提醒老师这幅画拿反了,但是仔细想了一下,如果正过来,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呢?老师肯定要问他画的这是个什么姿势?他要说是在跳街舞时一个单手撑地的倒立姿势,大家显然就能猜到他画的是谁了,因为街舞社只有刘世轩一人能跳Breaking。然而被说成托举姿势的话,就没人会去想这画的是谁了。

肖敬然咽了下口水,一起咽回去的还有想提醒老师颠倒正反的那句话。

下课后,老师带领大家把几幅画的不错的作品贴到了教室外的展示橱窗里。肖敬然的那幅被贴在了最中间,但是反着贴的。他这个学设计的完美主义者看了觉得很是别扭,但为了不暴露真相还是忍了。

又过了两天,街舞社活动,刘世轩想给大家拍一些照片,做宣传海报用。他拿着单反相机路过画室走廊的时候不自觉地往教室里面张望了一下,让他失望的是,此时并没有课,画室里空荡荡的。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展出的几幅画上,正中的那幅下面贴着肖敬然的名字,那名字是如此耀眼,仿佛包了金边,牵住了刘世轩的全部注意力。

他不禁驻足观赏了起来,在心里想:画的真好啊!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臂。

想到这,他下意识举起手上的相机,把这幅画拍了下来。

很快到了国庆七天假期,有的同学回老家跟父母团聚,有的同学结伴出游。而肖敬然则还在忙着各种打工,甚至还有给中学生补课赚些课费。他把很多设计的活儿也抓紧在十一期间的晚上完成交付了,因为过了十一,学校就要组织所有大一新生去军训。

T大的军训地点在北京大兴高校军事基地。每年这个时候,学校统一派大巴车把新生拉到那个防卫森严的地方,一呆就是三个星期,整个十月都要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

肖敬然不是不能吃苦,但这样就耽误了他赚钱的速度,这让他有点闷闷不乐。

同样乐不起来的还有身边的同学们,冯超和魏鸣在大巴车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

冯超:“为什么还有军训啊?我本来脸上痘就多,再天天暴晒,更没法要了。这就是学校的计谋,想让咱们都变成大丑逼,交不到女朋友,只能好好学习了。”

魏鸣:“想什么呢?还女朋友呢,别做梦了。到时候连澡都洗不了,一身臭汗味儿,也就苍蝇、蚊子喜欢咱们。”他看了看肖敬然,说:“你说是吧班长?啊,对了,轩哥往宿舍打了好几回电话找你,你都不在,他还去毛概课上找你来着,结果被老师当场给擒了,又送到王洪武那儿了。他问你怎么不去街舞社活动了,是不是想退社。”

肖敬然明显眼睛因惊讶而瞳孔放大了一下,问:“他还去课上找我了?后来怎么样了?王主任为难他了吗?”

魏鸣:“不知道,我们都继续上课了。你为什么不去街舞社了?是不是练的太苦了?”

肖敬然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见他,起码,暂时不想见,觉得尴尬。”

魏鸣:“为什么呀?”他突然想起来,然后压低声音问:“是因为廖奕杰的事吗?”

肖敬然轻轻“嗯”了一声。

魏鸣的八卦劲儿又上来了:“他为你出头,赔了那么多钱,你觉得对不起他了?”

肖敬然:“对,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冯超说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家那么有钱,不在乎这几千块吧?”

肖敬然:“这跟他家有没有钱没关系,他家的钱又不是他挣的。而且这毕竟是我惹出来的事,凭什么让他出钱呢。”

魏鸣:“所以呢?你决定退出街舞社,从此跟他恩断义绝,装不认识?也就不用还这份人情了?”

肖敬然:“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想尽快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钱还给他,不然我心里过不去。街舞社我没想退社,等我攒够钱再去吧。”

魏鸣和冯超做顿悟状点点头,魏鸣说:“嗯,这样也好,你俩也冷静冷静。”

肖敬然:“我没什么不冷静的,我看是他需要冷静冷静,别再惹着王主任了。”

肖敬然他们在大巴车上聊得正欢,在学校的刘世轩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是谁念叨我呢?让我打了这么多喷嚏。”刘世轩嘟囔道。

自从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去军训了,校园里一下子人少了,安静了许多。刘世轩突然觉得很孤独,学校的生活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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