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江晚樱小得意的微微昂着头,却嘴硬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想用好话哄骗我,让我主动去找他求和呢?”

谨言一本正经摇摇头:

“谨言可不会为主子说话,这件事本就是我家公子的不对。姑娘一定别原谅公子。叫他离开之前都郁郁寡欢的才能长个记性。”

他前头的话说的还好,后头话一出来就叫做意味深长。

江晚樱拿着桌上的狼毫拍了拍他胳膊,可是不乐意了:“你是这意思吗?你这人会说话轻易就把我套进去了。”

谨言笑着躲开,与她逗趣道:“姑娘聪慧自是不用谨言多说什么,你和咱少爷一个宜动一个宜静,一个内敛一个外扬,吵架这事情总是由姑娘来收场。”

这俩人般配不是性格有多好,或多合得来。

而是顾璟弈那外坚内软的脾气只有江晚樱知道,也只有她知道要如何哄得顾璟弈开心。

也只有江晚樱活泼的性子能让他开心。

就算世上还有许多个江晚樱这般性格点女子,但先来后到确是太重要。顾璟弈恐怕是看不见其他的人了。

两人那就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向着太阳的花,哪哪都是绝配。

江晚樱被他拆穿了,默默的收回狼毫,小声嘀咕:“他怎么就没你一半机灵。”

顾璟弈但凡有谨言一半的灵敏,也不至于总是惹她生气了。

谨言见事成了,嘴都甜了不少:“谁人都能甜言蜜语,可不是谁人都体贴姑娘。”

江晚樱垂眸说道:“东西我收到了。你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去吧。”

谨言嘴巴开了花。又跟她说了几句好话,便转身走出去,

只是文兰还特意送他出门,两个人像是在密谋什么似的,竟说着悄悄话。

“谨言公子可真是聪慧伶俐,几句话就将我家小姐哄得开心了。”

谨言得意的微仰着头。谦虚的摇头:

“我这可不是口蜜腹剑。我只是将我家少爷不敢说的说出来罢了。”

“顾公子身边有你这么聪慧的人,可是好极了。”

文兰觉得做了一桩了不得的事情。便跟他到了门口,眼送他上马车。

谨言迈步上车,又瞅到了什么,忽然停住。

江府大门口有两头狮子。这会儿有一人靠在其中一头身上。就坐在石阶上酩酊大睡。

穿着今年最新的款式,锦绣云凌文。只是身材胖了一些,撑不起那华丽清雅的气质。

李石身边的小厮小凳子,在一旁打伞扇风,自个儿都是一脸不耐烦。不时抬抬脚,该是等了许久了。

文兰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顿时知晓谨言想的是什么,赶忙下了石阶在解释:

“这李家公子是来给小姐道歉的,我家小姐不见,他才在这等着。”

就像江晚樱讨厌洛音一样,顾璟弈也讨厌李石。旁人都知晓。

谨言冲文兰得体的微笑便上了马车。一回府就和自家公子说了此事:“公子可不知,李家公子对江小姐是一片丹心。今日都在人门口睡着了,非要见到江小姐才成。”

谨言就像与他随意话家常一般,只说了自己方才所看见的事,便没再接着说了。

顾璟弈淡淡扫他一眼:“你若闲的慌,到外头把地扫了。”

他表情淡然的像是与自己无关。着实让谨言无话可说,夹着尾巴到外头安静地扫起地来。

江晚樱出门的时候,特意挽了发簪,挑了一根珍珠镶玉的簪子别着。顿时灵气活现,娇艳欲滴。

她从大门出去,一直在门口打伞的小厮已经是手都酸软了。

一见到人姑娘盛装出门,连忙激动的摇了摇自家少爷。

“少爷,你快醒醒,江姑娘出来了。”

这姑娘若是再不出来,小凳子都要被太阳融化了。

李石从睡梦中抽回神,嘴角还流着哈喇子,他胡乱用袖子一擦,肥胖的身子移向江晚樱。

“江姑娘。”

江晚樱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上了石阶。

在马车边后的小厮搬下梯子,她还没迈步上去,李石就很快的挡在了一边。

他再轻轻唤了一声:

“江姑娘。”

那肥胖的身子走起路来一颤一颤,可是憨厚。索性长得也算是清秀,白白嫩嫩的也不腻人。那么欢喜一笑,就觉得傻傻的。想什么都能看出来。

江晚樱停步,淡淡看着他:“李公子可有事?”

“我本想来与你说些话,可是你不待见我,我只好在门口等了许久,终是把你给盼出来了。”

他一副喜出望外的眼神,估计也不记得自己曾前讽刺辱骂她的嘴脸。

连露出的笑容都是憨厚可掬,老实人模样。

江晚樱恍然大悟的说到:“可能是我看书入了神将你给忘了,你在我家门口睡得还可好?”

李石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可一见到她那是什么脾气也没有。

春风十里,桃花一茬一茬的开。任是娇艳欲滴绯红绽放,也不及她艳丽的面容来的舒适。

李石顺着她说道:

“你若不来我怕是得一直睡下去。”

在一边扶着江晚樱的文兰都是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去。

这男人的话都是不做数的。

心里一有了什么鬼心思便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估计都忘了自己从前如何欺负自家小姐,

如今舔着脸赶到人家跟前竟也不会难堪。

江晚樱冷淡道:“我要去找泫熠哥哥,你要是没什么要事就快告辞吧。”

话说到此地,是个聪明人都会赶忙让路。

李石极其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从前我待你是过分了一些。可那并不是想要刻意凌辱你。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将你的注意力从顾璟弈那里抢到,才做了许多事让你不欢喜。你可能原谅我?”

江晚樱点点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

“那你不会再讨厌我了吧?”

他问的这话着实是直白了一点,就仿佛说话不过了脑子。

江晚樱也不好接过他说的话。秀气的柳眉浅浅的拧在了一起:“你我男女有别,不便说如此亲近的话。讨不讨厌都是旁人的事。”

李石连忙反驳她:“你岂是旁人。”

江晚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未心悦过你。就算是同僚之情也没有。所以你往日对我好或不好我从未放过心上。并且我之后也不会。你还想我说的多明白?”

李石被她迎头的冷水泼的毫无希望,一颗心就像被掏出来狠狠让人踩了几脚。

是难堪,不服,终究都是报应。

他微怒道:“你对一路边人尚且能嘘寒问暖几句,为何不能与我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有些事情一旦戳破了就再不能藏着掖着,他从前不说出来,便能理直气壮的用各种方法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他尽量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只求她施舍一眼,甚至用尽了一切,只求能弥补之前的过分。

可从前如何,现在也是如何的。

江晚樱淡然一句,随着风吹进他耳朵里。更堪冷淡:

“谈了能改变什么。”

李石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

“我就知道!”

江晚樱微蹙眉,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没多少耐性,装不了多久的老实人。于是微微精神着,看他要搞出什么戏。

李石胖胖的身子发抖。双目瞪着她,是无穷无尽的不甘和愤怒。

晌午的太阳高高悬在当空。微微抬头便耀眼的连眼睛也打不开。

可天上是灼热。地上的人又是不能直视。甚至比那高高悬挂的太阳更加甚至远离。

从未觉得一个娇软的人也能露出那般冷漠的神色。没有一点点温度,眉眼间的沉稳又像极了某人。

李石语气带着微微讽刺:“十八般技艺我样样比不上顾璟弈,他四岁启蒙文武双全。有甚生了个好皮相,淮京城的姑娘哪个不喜他?谁人会喜欢一个身材丰腴的人!别人是这样,你竟然也是这样!江晚樱,你可真叫人失望!”

他不知是有多少的愤然。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还能看到嫉妒的神色。

江晚樱微微皱眉,心中不悦已然上来了:

“你只会嫉妒他如今所得。可曾埋怨过自己不求上进?弈哥哥起早贪黑熟读《诗经》的时候,你估摸在对着天空发呆,在想哪个馆子好吃吧?!”

“人的命运都是自己决定的,是你自己,放弃了你与他同等的出身和家世。他自然是你望尘莫及的人。”

她一席话让李石顿时是无话可说。可纵然说的再多大道理都是实话,也觉得在李石这里变了味道。

江晚樱都是为了疏远他,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去攀附一个优秀的人找尽了借口。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李石也没什么好说的,愤愤然和小凳子转身离去。

哪怕他再等一天,两天…一年又一年,怕是结果还是人这样子:最后都会不欢而散,留下满目狼藉。

今日春风怡人,又打发了几桩闲事。江晚樱心上是欢快的上了马车。往清风寺赶过去。

那庙里总是清清闲闲的,但去的人都是满怀着赤诚求一桩心事,了一桩夙愿。

江晚樱跪在软垫上,看着上头伟岸生光的佛祖,虔诚的拜了三下。

在边上的尼姑捧着佛珠走到她面前,无欲无求的淡然语气道:

“小施主,多谢你为寺里捐的香火钱,佛祖定会庇佑你的。”

“是我应当做的。”

江晚樱提着裙摆站起来。乌黑的发白皙的面容。优雅至极,精致的五官此时露出虔诚而又温顺的模样。

她又说到:

“此番前来我是带着私心的,佛祖能满足否。”

面前的尼姑抬起头来,轻笑了一声,仿佛是猜到了什么:

“来清风寺的姑娘,不是求阖家团圆便是求夫妻美满。看施主年纪轻轻姑娘打扮,不知求的是什么?”

江晚樱嘴角轻轻扬起来。说到此事竟颇有害羞。却又极其认真:“我有一故人将要远去,可到处都是战乱恐他颠沛流离受到伤害。想求一些佛祖的神光庇佑。”

她双手合上,轻轻鞠躬了一个鞠躬。

其实江晚樱从来不信谁,也不怕谁。这虚假而不真的佛祖她更未放心上过。但人渴望一份安心时,不管是什么她都愿意去信,去做。

夜已经黑了。

夜间的天空遍布星云,抬头一望星光灿烂夺目。

哪怕是在窗前读书的书生。也想抬头一望解去心中烦忧。看尽无忧无虑的美景。

纸糊的窗棂被打开,灯光映着一个人儿,发丝温顺的披着。小心翼翼的姿态像是在护着什么绝世珍宝,用尽那般温柔的手法,那般认真的神色,生怕弄坏了一般。

直到文兰走到了身边,江晚樱也没有一点儿察觉。

文兰怕打扰到她,静静地站在她身侧。一言不发就看着小小的姑娘,此时正在用她大大的耐心完成平日最厌恶的事情。

最后,这个年纪比江晚樱稍微长了一点人才明白这个姑娘。

世上哪有天生的喜恶,只要对的那个人对了,万物皆是美好的。

因为顾璟弈的出生是对的。江晚樱一生都是对的。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话通俗易懂。虽说是朴质了一些。但平凡之中又诠释着最平凡的爱情,最浓烈的情感。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

江晚樱晚上总是安静的待在屋子里,可待久了也觉得无聊,想出去走一走。

哪怕今夜下了麻麻绵绵细雨,她也耐不住浑身的骨头,想出去松松筋骨。

文兰无奈的替她找了件披风,裹上。打着油纸伞紧紧的护着,从后门出去。

仿佛自从江晚樱的亲事定下来以后,江庆梁也没再来找过她的麻烦。

俩人就像是最亲近的陌生人,每日见着了寒暄两句便再没有过多的交集。可是这样却是最好的了。

只是有时候也会碰上江书玮,两人之间会交换个脸色,默默然的都是旁人不懂的那些。

日子日复一日。掺杂着喜怒哀乐,便就这么过来了。

文兰将门关上。贴心的把伞给江晚樱打严实了,嘴边唠叨:“姑娘怎么还是如此贪嘴,天色都晚了,非要去吃那家的椰蓉酥。叫人送来不就好了。”

江晚樱手紧紧抱着。嫩嫩的小脸蛋看着便很软。

她脸上洋溢的都是少女的天真模样。笑得好是不知世故:“他们送来的时候在路上就吹凉了,哪有热乎的好吃。”

天色本就暗了,加上小雨辉辉的自然是看不太清。

江晚樱也是走了几步,慢慢适应了外面漆黑的夜光。

一仔细看,便看见了街头不远处,站着的一对主仆。

一人手拿一个伞。颇有写意的味道。

雨后清新,廊下少年,风度翩翩,如玉而立。

江晚樱心跳立即加快,故作矜持的又收敛了笑容,慢慢的冲他走过去。

提着裙摆掂着脚尖,一步一步荡漾了地上坑坑洼洼的水泽。像一只飞跃的蝴蝶轻盈又美丽

谨言穿的是单薄了一点,站在风口吹了许久便连手都麻了。他这才说道:“公子,夜色已深,咱们得回府上了。”

顾璟弈就穿了一身素色青衫。没有多的点缀,更显得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如松柏一般,立在街头就有源源不断的写意感扑灭而来。

如刀刻如玉雕般的面容更是俊美不俗。

他本就出生在高门府第,天生就带着贵气和清冷。再加上习武的人干练精神的气质。两种亦柔亦刚碰撞起来。刚好就变成了顾璟弈这种可雅可刚的男子。

街上行人还挺多的,顾璟弈也没注意那些人目光。眺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微微失了神。

谨言见他不语,闭上了嘴。在旁边一边搓手。一边伺候着他。

冲着街头巷尾的一排排大门看去。可是无可奈何了。

看来今日份的偷偷等待,又是个没结尾的。

“弈哥哥。”

忽然。

清冷的雨声砸在地上。如玉珠滚落玉盘的声音谁人也不会细听,却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这一声黄莺般清脆娇嫩的声线忽然闯入。顿时就像是天上艳阳高照。

顾璟弈眼睛迅速聚拢了神色,一眼就对上了江晚樱含笑的眼睛。

和他无数次看见的一样,都是布满了星星。又亮又闪,仿佛这世界万千,却只装的下他一个人。

顾璟弈微微拧着眉头,一瞬间还觉得不真实。下意识的应了她一声:“嗯,”

他这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倒显的呆呆的。

江晚樱又上前一步,隔得进了才说话。天真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回去为什么要站在这发呆?”

顾璟弈反应过来以后,眉头便轻轻的拧起来:“你在这作甚?”

江晚樱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脯:“我要去吃椰酥糕。”

为了一个吃的特意出门,到挺像她的脾气。

“你一个女儿家大半夜往外跑什么?”

顾璟弈严肃地瞪着她,语气都充满了不可拒绝。神色冷冷的,

没有表情。她却看出不悦。

江晚樱的气势已经输了一大半,下意识低头不敢看他:“我买个东西就回来了。不耽误事情的。”

说到后面,声音是越来越小。可怜兮兮的,像兔子的耳朵焉下去了似的。

顾璟弈黑白分明的瞳孔逐渐混沌,面色上柔和起来:“为了这点吃的你便敢给我到处乱跑。就不怕出事。”

他一副长者的模样质问她,充斥威严气派。

江晚樱小心翼翼抬头看他一眼,嘀咕道:“我这不是带了文兰一起么。”

总是说她出事什么的,自己还不是大半夜在路上蹲着?江晚樱只敢腹诽,哪敢顶嘴。

果不其然,顾璟弈不吃她这套:

“你们两个人也不够壮胆的,”

说到底,江晚樱总是怕他凶人的,每当他冷着脸说自己。就觉得平时再亲切那也是假的了。

况且他长得本就刚毅。若是铁了心的不带笑容,严肃起来可叫一个吓人。

江晚樱彻底失声了。低着头一声不吭,就等他何时走了,自己再悄悄溜过去还不成吗?

她不跟他计较,哼。

顾璟弈只淡淡看着她脸上各种的鬼机灵。更是无情的拆穿:“我走了你也不许乱跑。”

江晚樱可是委屈了。

这人许多日也不出现在她眼前。偏偏这时候叫她给遇上了,就是各种强迫威胁。这是什么世道!!

她委屈抬头,示弱的拉住他衣摆,极其自然的摇了摇,身姿扭捏柔软的很:“我就是嘴馋,想吃点东西而已嘛。”

那一双又娇又灵的眼睛幽怨抬起,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偏偏又怂的像个窝囊废。那点气焰在他面前连火星子都不算。

顾璟弈眸子渐深,到嘴的责怪又觉得没味。

只看着她摇摆自然的手,轻轻拿开,再淡淡一眼扫到文兰的身上: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难道还不知世事。”

江晚樱顿时脸一僵,连声也不知怎么支了。

她肩膀绷得笔直,直挺挺的矗立在他面前。能够很善意的感觉到后面文兰的煎熬。

文兰哭笑不得。脸上露出来的笑是比哭还要难看。

“顾公子说的是,奴才没能够劝住小姐是奴才的不是。”

她说完便低着头,音量也是越来越小。

文兰十六年纪,比他们都大,却也被这人的脸色吓得抬不起头来。

若说有不怕顾璟弈的人,那一定都是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胆子是必须大,

否则被他那冷脸一瞧。就吓得跟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哪还来的气焰,淡定的站在他面前反驳。

文兰瘪嘴,也就她家小姐有撒撒娇的本事了。

江晚樱虽然平时在他面前闹腾的很,但人家不同。人家可以恃宠而骄,有恃无恐。

她们这些泛泛之辈。只能让自己滴入尘埃,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

谨言瞅着那主仆都是怂包两个。偷偷在一旁笑着。

委屈到无语的江璟弈瞅见他那模样。腮帮子一股。忽然笑道:“弈哥哥,你在我家后门作甚?”

她这个画风转的极其的快,却很是自然。自然的把她偷偷出门的事避讳了。

顾璟弈眉头轻拧起来,一派镇定自若:“我若不来,怎知你行迹不良。”

装,你再给我装。

江晚樱那一股机灵劲上头,瞅出他两分心虚。眯着眼睛就插话道:“弈哥哥你是太想我了罢?既然想我怎不来找我。”

顾璟弈喉结滚动,目光轻轻移开,凶道:“你胆子大的很?”

谨言独自一人在旁撑着伞,悄悄地退开。静静的不被人发现。

文兰见他溜的那么快,将江晚樱推到顾璟弈伞里边,脚底一抹油也溜了。

两人默契十足,只留下剩下的在那里,足够窃窃私语的撑着一伞。

听着轻轻雨声,好像这个世上只剩下两人,无所顾忌了一般。

没有周围的人,没有任何为明日的不知。

江晚樱怕被淋湿,小步子挪上前。隔他一个拳头近。倒也是没羞没躁。

清澈明亮的大眼抬着,静静看着他。笑意能从眼里溢出来了似的。全是简单易懂的纯粹。

瞧着顾璟弈心虚的样子。她大人有大量的不再拆穿他。

毕竟这人脸皮薄,不想承认的事…

江晚樱柔声笑道:“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他淡淡道:“还不是你娇惯的。”

江晚樱揉揉鼻子,瘪嘴道:

“彼此彼此。”

落下的雨水从伞边缘滑下,像一卷青帘一般。隔绝了外头的车马喧嚣。

两人的声音隔得无比的近。连着心跳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顾璟弈低着头,眼神深的很,漆黑的深幽的。全部都是复杂的波澜。他酝酿了好半晌,才说道:“我要走了。”

江晚樱一排蒲扇般的睫毛轻轻一抖,嗓音微沉:“什么时候。”

“下月初二。”

只剩四天了。

江晚樱从未想到离别是隔得如此之近。一日又是如此之短。她竟连半分挽留的借口也没有。

可一想到终究要到来的离别,她心口还是难受的厉害。好像有哪个地方被剥去了,空落落的。

江晚樱难掩失落,良久才问:“东西都准备好了?”

“就我一人。”

她诧异抬头,冲进他悠长的目光里:

“一个人?”

外头的世道有多么艰险,不用出去便也能知道。

他从小锦衣玉食在安定的环境里。一个人出去还真叫人不放心。

江晚樱一双大眼,都是对世事的惧意。千言万语,担忧无法表达。

顾璟弈轻笑一声,弯腰低声道:“我是去参兵,不是去当大少爷,难道还要带几个下人跟我冲锋陷阵??”

她轻轻拧着眉,满脸不开心:

“可你一个人若是出了事……”

顾璟弈淡淡开口打断她:

“不会的。”

他年轻的声音是多么坚定。一如骄傲的他,总是凌厉的自信。

江晚樱一干话都卡在了喉咙,让耳边轻轻的雨声代替了她的千言万语。

她不说,他心里也能感觉到罢。

顾璟弈半晌说不出别的,她也在思考。

二人便静静的陷入沉默。可心头里依旧是暖暖的,无声也分外美好。

顾晚樱抬起手想触碰她,隔了几分又定住。始终怕挨到她。

好像触摸到了,人就碎了一般的小心翼翼。

手指不自然收回,顾璟弈眼眸一挑,忽问道:“还想吃椰酥糕么。”

江晚樱打量他一番:好像不是套问她。但这么晚了,他肯让她去?

她迷糊的点了头,声音软糯香甜:“想。”

“我带你去。”

顾璟弈执伞转身,江晚樱自然跟着随在他身边。

肩靠着肩,从未有一刻心里升起那么奇异的感觉。

好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是小孩的奢求。而是她近在眼前的美梦。

这条湿漉漉的青石路,要去的地方就在眼前。却能走上许久许久,好长好长。

江晚樱抬头,柔柔看着男孩俊美的侧脸:“我以为你不会准我去了。”

顾璟弈目视前方:“你自个儿去定是不妥。”

江晚樱忍俊不禁:“你担忧我。”

顾璟弈低头,声音淡淡的:

“自然。”

两人慢悠悠的在街道行走。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好像不会停。路也没有尽头。

文兰和谨言默默跟在身后,融入了诸多过路人里。

“弈哥哥,我听说外头美人更美,数之不尽。山川湖海更是钟灵毓秀。你离开这个锦衣玉食的地方定要多看看。”

江晚樱就像在说家常话一般,轻轻嘱咐他起来。

可实则上看什么风景都是旁的,主要是外头美人多。她想的只是这个。

他若喜欢谁,她也不知。那种未知的恐惧,竟然如此清晰。

顾璟弈听闻眸子一沉,淡暼她一眼:“我不爱美人。”

江晚樱心里美滋滋的,又强忍住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哦了声:“我知道。”

顾璟弈沉沉的眼有意无意看着她的笑,思量片刻,一本正经道:

“李石中意你。”

握伞的手不自觉握紧,脸上面无表情。

江晚樱本是心中一惊,确认他不是生气后。才睁着一双眼睛又大又无辜道:“那我能如何?”

顾璟弈斜睨过来的眼神满眼都是不悦,轻声问道:“你敢如何?”

她嘿嘿打笑:“自然不敢。”

他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日后你嘴馋便叫谨言去买。若在夜晚独自出来,我回来定收拾你一顿。”

江晚樱哈哈一笑,诚恳的摇摇头:

“自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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