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宋老爷回到屋中,见自己的妻子正坐在矮榻上看书,忙放轻了步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想看看她在看什么,却不想还是惊动了她,她抬眼见是他,嗔了一声,声:“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宋老爷尴尬的笑了一声,道:“无事,无事,只是见你看书认真,不忍打搅你。”他是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只是那眼睛依然控制不住的扫了两眼那书。
宋夫人也不戳穿她,继续看她的书。
宋老爷自己嘿嘿一笑,把刚才的话题揭过,转到别的话题上,道:“夫人,你觉得浩南这孩子怎么样?”
宋夫人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是废话,道:“自然是好的。”
宋老爷:“那你觉得他适合做咱家女婿吗?”
宋夫人狐疑道:“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老爷:“今天上午,浩南来找过我,他说他想娶烟儿。”
宋夫人:“可是今日才把蓝儿的亲事定下来,这未免有点儿太快了吧,再说烟儿还小。”
宋老爷:“答应下来也没说一定要马上成亲,我们大可以再留烟儿两年。”
宋夫人:“可是我瞧着烟儿好像对浩南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这亲事恐怕......”
宋老爷心里咯噔一下,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明天去回了浩南,以免事情闹大。”
宋夫人思量了一下,道:“明天我去问问烟儿吧,婚姻大事终归是要她自己决定。”
宋老爷点了点头,心中却已开始琢磨起回绝浩南的说辞,毕竟是自己的外甥,说不疼是假的。
翌日晌午,宋夫人便去了幻烟的院子,院门外便听到了幻蓝的笑声。
只听幻蓝说道:“烟儿,你这个手帕绣的真漂亮,可惜我绣不出来。”
幻烟道:“大姐,你若是能定下心来,耐下性子,自然也能绣的出的。”
幻蓝一副郁郁之色,道:“得了吧,别说让我耐住性子绣一方手帕,就是把我关在院子里半天不出门,我都受不了了。”
幻烟笑笑,不予置评。
宋夫人抬脚迈过院子门槛,对着幻蓝道:“难得你对自己了解的如此透彻。”
幻蓝见是母亲,脸上飞起一抹羞赧之色,转瞬即逝,颠颠地跑到身侧,道:“娘,您怎么来了?”
幻烟见是母亲来了,也立即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到宋夫人面前,施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气派。
宋夫人看看幻蓝,再看看幻烟,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教育是哪里出了错,为何都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距竟这么大。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如脱兔,除了容貌上有几分相似,还真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姐妹。
宋夫人对幻蓝道:“蓝儿,你呀你,真该好好收敛下性子了。你看看你妹妹,举止礼仪周全得体,再看看你,就像一个野猴子,整天上蹿下跳,你这样若是到了夫家,那还得了。”
幻蓝:“是是是,孩儿记下了。母亲整天在我耳边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了,再说他家就他一人,再无其他亲戚,我便是嫁了去也没人会欺到我头上。”
宋夫人嗔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越发没羞没臊了,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便留在府中,好好修身养性。”
幻蓝听到这,脸便垮了下来,央求了几声,见母亲没有软化的迹象,便只能就此作罢。
幻烟在旁边听着母亲和大姐的对话,虽不太明白,但却又有几分了然,神情似有悲伤。
宋夫人撇了一眼幻烟,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遂对幻蓝道:“蓝儿,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话想同你妹妹讲。”
幻蓝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去了。”然后转身走了,不过她没走远,出了院门,绕到了院子的另一侧,悄悄地躲在一边听墙角。
宋夫人走到原来幻蓝的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幻烟,虽然幻烟不如幻蓝那般仙姿卓绝,但也是淡雅如菊的气质,不禁在心中自豪了一把,想不到自己的儿女都如此出色。
幻烟见母亲许久不说话,不禁有些迷惑,开口道:“母亲,你独留下孩儿是有什么事吗?”
宋夫人这才回过神,喝了一口新端上来的茶水,问道:“烟儿,你可有意中人?”
幻烟心中凄苦,但却不便透露,道:“母亲为何有此一问?”
宋夫人道:“有人向你父亲提亲,想求娶你。”
幻烟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道:“大姐还未出嫁,我怎能......”
宋夫人笑了笑,道:“这你不必担心,你大姐的婚事已有了着落,而且定下亲事也不必立马嫁过去。”
幻烟压下心中酸楚,道:“不知大姐如意郎君是何人?”
宋夫人暗中观察她神情变化,道:“这人你认识,是张天弋张公子。他前几日向你父亲提亲,你父亲已经应允,只是眼下还未正式下聘,所以我与你父亲就没有声张。”
幻烟有眼泪似要落下,但却被强忍了回去,道:“孩儿懂母亲的意思,此事绝对不对别人提起。不知母亲要我嫁与何人?”
宋夫人看着这般隐忍的二女儿,心下感到阵阵愧疚还有心疼,只是情感事向来都不是外人所能干预的,只能凭她自己克服,道:“是浩南,我与你父亲都觉得这孩子不错,样貌品行皆为上乘,如今又恢复了神志,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主要是知根知底,想来你嫁过去必然不会受委屈。”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此事我与你父亲还没应下,若你不愿意,我便让你父亲回绝了他。”
幻烟思忖良久,道:“若是如此,便劳烦母亲了。”
宋夫人听她之言,便知她对浩南无意,也不想勉强她,道:“傻孩子,跟娘还这么客气。”接着叹了口气,走到幻烟身边,这才发现她的眼眶都红了,手里的帕子也已皱成了一团,心下升起几分怜惜,将她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
幻烟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此刻如决堤了一般流了出来,靠在宋夫人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幻烟这才止住了哭泣,看着宋夫人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不由觉得有点羞臊起来。
宋夫人看着她这副囧样,也没笑话她,只是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地替幻烟擦去脸上的泪痕。
待幻烟平复下之后,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题,宋夫人这才离去。
两人对刚刚的哭泣默契地没有提一个字,似乎它从没发生过。
不过两人当它没发生过,不代表躲在墙角的幻蓝能放下。她虽然只听到了断断续续地交谈,但却足以让她把事情理清楚,尤其是幻烟的哭声,声声凄苦,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更深的绝望,幻蓝的心也莫名地疼了起来,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以至后来,都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走回自己的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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