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星觅从宿舍醒来，似乎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暮色浸透古籍馆的雕花窗棂时，林星觅正在用激光笔扫描《淮南子》书脊。青玉镯与实验仪器相撞，发出清越声响。这是她刻意保持的习惯——用现代科技解构灵异事件，仿佛这样就能将前世今生割裂。

"林同学在找这个？"苏绾卿的狐尾卷着本《锁妖录》从梁上垂下，改良旗袍开衩处露出缠满符咒的腿。见对方后退半步推眼镜，她故意让玛瑙耳坠擦过少女耳垂，"你前世最爱把我按在这排书架..."

"根据碳十四测定，这栋建筑建于1923年。"林星觅调亮激光笔，光斑锁定对方心口的桃木剑，"而您声称的相遇时间是康熙年间——时空悖论误差87.6年。"

苏绾卿的笑凝在嘴角。青铜锁链突然从地底窜出，林星觅迅速后仰，发丝擦着铁索扬起弧度。她冷静地记录锁链氧化程度："含锡量15%，与战国时期越国青铜器..."

"你就不能有点正常反应？"苏绾卿捏碎她手中的pH试纸，妖血将试纸染成诡谲的绛紫。

林星觅打开手机录音："请继续描述三百年前的锁魂钉工艺，这对完善《中国古代刑具考》很有帮助。"镜片后的眸光如手术刀冰冷，唯有紧攥钢笔发白的指节泄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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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台的夜风掀起林星觅的实验袍，她正在用粉笔绘制雷击纹扩散模型。苏绾卿的狐尾缠上她脚踝时，粉笔"啪"地断成两截。

"你每解开一道封印，我就多爱你一分。"苏绾卿握着她的手按向心口桃木剑，鎏金指甲掐进她腕间胎记，"像前世那样，再杀我一次。"

林星觅突然发力反制，将对方按在浑天仪上。月光淌过她绷紧的下颌线，学术报告般平铺直叙："第一，转世不等于人格继承；第二，你体内锁魂钉导致妖力周期性衰减；第三..."她扯开苏绾卿的旗袍领口，雷云纹在剑柄闪烁，"这柄剑的电磁场正在干扰书院地脉。"

苏绾卿瞳孔骤缩。林星觅已掏出便携式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的波形让她蹙眉："频率17.3Hz，与脑电波θ波共振，这就是诱发记忆闪回的原因。"

冰锥破空而来的瞬间，林星觅下意识推开苏绾卿。妖血溅上她的白大褂，在衣襟绽开红梅。她愣怔地望着掌心莲花烙印，突然打开笔记本飞速计算："创伤后应激反应概率64.5%，吊桥效应影响系数..."

"别算了！"苏绾卿的尖啸震碎示波器屏幕，九尾在月下炸成焰火，"三百年前你就用周易推演我的真心，现在还要把感情拆解成数据吗？"

林星觅捡起碎裂的镜片，冷光在镜框割出棱角："情感变量会降低决策准确率。"她将染血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自嘲的笑，"你看，连这种时候我的脉搏都没超过90。"

钟楼传来整点报时，她转身时的白大褂翻涌如浪。苏绾卿突然发现，少女在台阶上投下的影子，竟生着九尾狐的轮廓。

玛瑙耳坠撞在青铜书架上的脆响里，苏绾卿注视着林星觅冷玉般的侧脸。少女正在用游标卡尺测量锁链宽度，实验室白炽灯将她的睫毛投影成细密的栅栏——与三百年前林栖梧在炼妖塔绘制阵图时的剪影完美重叠。

"误差不超过0.07毫米。"林星觅的钢笔尖划过数据表，"看来妖骨收缩率与青铜氧化速率..."

苏绾卿突然捏碎一盏狐火。幽蓝碎片溅上林星觅的白大褂，像极了那夜城墙上沾血的梨花。她记得林栖梧也是这样背对自己记录星象，道袍上的血渍还是温热的——那是她亲手剜出的半颗妖丹。

"你总爱用这些破铜烂铁当借口。"狐尾卷走游标卡尺，鎏金指甲划过少女突起的腕骨，"三百年前说锁魂钉是为平息天劫，现在又编出什么电磁场理论..."

林星觅突然反扣她手腕，拇指精准按住命门穴："根据《妖物志异》记载，狐妖在情绪波动时妖丹会..."

未尽的话语被狐尾堵在喉间。苏绾卿欺身上前，心口的桃木剑擦过对方锁骨，在冷白皮肤上拖出血线。她嗅到熟悉的血腥气，忽然想起林栖梧自毁金丹那日，也是用这样寡淡的神色说："锁妖链需饲主心血为引，此乃天道。"

天道。苏绾卿几乎要冷笑出声。她看着眼前少女推眼镜的动作，金属框在鼻梁压出的红痕与前世分毫不差。三百年前这道红痕浸在血雨里，三百年后却染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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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觅拔出桃木剑的刹那，雷暴撕开夜幕。她额间莲花纹灼如烙铁，前世记忆如锋利的镜片扎入脑海：

炼妖塔第九层的锁链贯穿狐妖琵琶骨，雷光中苏绾卿的尾巴寸寸断裂。她蘸着心头血在符纸上书写生辰八字，每一笔都伴着狐妖的厉啸："你以为封印的是我？林栖梧，你才是被天道禁锢的傀儡！"

其实林栖梧的指尖在发抖。那些落在锁妖链上的血珠滚烫灼人，混着她咳出的金粉凝成封印。最痛的不是剜丹之刑，而是这人到死都不肯落泪的眼睛——仿佛三百年的耳鬓厮磨，不过是镇妖录上一行朱批。

"你心跳加速了。"林星觅忽然握住苏绾卿按在自己心口的手腕，示波器屏幕上的波纹剧烈震荡，"从85bpm升至112bpm，鉴于方才的坠落高度..."

苏绾卿猛地咬破她指尖。妖血渗入唇齿的瞬间，前世今生的痛楚如业火焚身。她看见林栖梧在锁妖台上焚烧卦盘，看见林星觅在实验室粉碎数据，两个身影在血色月光下重叠成同一种决绝。

"非要我把心剖出来化验，你才肯信吗？"狐尾缠着少女按向自己心口剑伤，妖血顺着白大褂滴成卦象，"锁魂钉锁住的是你的七情！三百年前你怕动情误了大道，现在又怕什么？"

林星觅的镜片蒙上血雾。她忽然扯开苏绾卿的绷带，符文下蜿蜒的剑痕与示波器波形完全吻合："创面呈现周期性开裂，与妖力潮汐呈负相关..."声音戛然而止，指尖触到一行凹凸的旧伤——那是她前世的名字。

苏绾卿的金瞳泛起涟漪。少女抽离的姿势太过熟稔，仿佛三百年前抽离她妖丹时的模样。冰棱破空的瞬间，她故意慢了半拍，任由寒刃穿透尾巴。

"这具身体记得你。"她借着下坠之势将人压进阴影，狐尾伤口蹭过对方腕间胎记，"林栖梧，你的理性还能坚持多久？"

桃木剑是上一世林栖梧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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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