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燕子停下脚步,有些生气。

这妮子当时喊了“不死不休”后,其余的话全在安慰罗轻,或许也有她身体的原因吧,那些话没给外人听见。这一部分的缺失,燕子归结为现在全无线索的主要原因。

那也不能现在回去问罗轻她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你告诉我好方便我来给你找人啊。

罗轻、悄悄话。哼,她倒过得舒坦,她当初给月儿短剑,还遭了师母一通骂一顿罚,今天居然还被月儿拿给她使,她凭什么不能生气?

燕子踢了旁边的树几脚。

轻轻燕一门的功夫,阵法诡谲,布阵者却要头脑清楚逻辑清晰。因此燕子在踢过两脚后就意识到自己是在撒气,在推脱。

这不行,怎么还不如慕千风那……长不大的小妮子……了?

燕子脑海中千风的印象突然模糊了……“妮子”这叫法,是师母叫千风的,她对千风赏识有加呵护备至,当初带自己回去修行时就想带千风一起回去,还不劳烦她学习自家的本领,千风为了祖家拒绝后她更是心疼,那四年修习时她就老念叨,叫她对她好。

等她回来了,遇上了千风那档子事,她生气,对她严苛,但往后也帮她回南岭了不是?甚至在那段照顾千风的日子里,她还厚脸皮地想过她跟月儿就是千风的严父慈母,给自己绑上了姻缘红线,也确实暗下决心许诺给千风一个圆满。

往后的日子,虽然千风去了别处,但她时刻想着她跟月儿,有事没事自觉就会来找她们倾诉,是以她一直把她当成了那个长不大的小妮子。

直到今天,她才恍然,她长大了。

是在什么时候,她有了那诡异的速度和火?是在什么时候,她身边就有了可以说悄悄话的人?

念头到此突然一个急转,她去想罗轻,想那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罗轻,她该是轻山大师,还是今日的青鬼?

或许,从轻山大师到青鬼,这之间的转变,是否在某个轨迹上和千风的成长契合了?

燕子急忙叫了停,贪多则必失,本来她跟罗轻相处时间也不长,再者,想人俩家事干嘛,自己家还一团乱呢。

燕子长出一口气,想了这么多,那妮子的线索还是没有,她只得飞檐走壁,不停地寻找。

脚下却又一顿,想那么多怎么没有用?那妮子是自家的,罗轻是她家的,那自然就是一家的,而她们这一家在林州共处过,这线索不就在眼前了吗?

罗轻从护城河里捞过人,自己也溺过护城河被人唠叨半天,线索不就有了吗?

燕子不再犹豫,往城外河流找去。

猜准了千风不会往人堆里跑的心思,燕子去了郊外,顺着河流找了,钻进树林里也找了,竟然还是没她的踪迹。

此时天色已晚,燕子只得回去,不行怕是得要罗轻这个天相寻着味儿亲自来找,又或者,想想林州那次,保不准儿千风已经恢复已经回去了呢?

虽说不太可能。

也确实没那可能。

燕子孤身一人回去,轩里今儿没了生意——甚至花街都没了生意,冷冷清清——所有的人却都坐在大厅,不出一声,见了燕子霎时全围了上去询问,才闹出点动静。

最后还是刘妈妈闻讯赶来,开道,给燕子领去了楼上……阁楼。

燕子尴尬不已,进了屋,那两人却只是安静坐着,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各怀心事。

燕子抠了抠脸,先找罗轻说话:“我去了郊外找她,河流跟树林都找了,我问你,上次在林州城你是怎么把她从护城河找到带回来的?”

罗轻有些麻木,嗓音沙哑,她回答:“上次她煞气发作我就感知到了,才追踪过去,错过了,我大概也找不到……”

燕子又问:“那她上次发作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我就记得你一天都没再露面,第二天带她过来的。”

“煞气发作,她要先后经历严寒和酷热,之后人就虚脱无力……上次救她,她当时醒过一次,之后昏睡到第二天才好……”

燕子点了点头,思索着该怎么往下说,罗轻却忽然站了起来急匆匆要出去,她急忙拦住她劝道:“你别急,我该找的都找过了,你现在再去也没用啊……你等着,保不准儿明天她醒了自己就回来了……”

“她身上有伤她怎么自己回来?!”罗轻赫然大怒,“她的伤泡在水里脓了怎么办?她的伤引来野兽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她是人!她不是无敌的!”

“……”

“我去找她。”罗轻冷静了一下,甩手出门去了。

燕子呼出一口气,跟着她出去继续找,“我陪你——”

“你站住。”身后刘妈妈喊住她,“在千风回来之前,你就在阁楼,哪儿也不准去。”

“罗轻那边,我去跟。”刘妈妈从她身边走过,带上了门。

燕子沉了沉心思,转过身去看……月儿。

月儿坐在琴桌旁,桌上的琴收了起来,放着那套短剑银线,月儿本在看着它们,听说了刘妈妈的话,她就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燕子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把短剑把玩着,她看见了那几条被千风的火燎黑的银线,不免怅然,她搁下短剑,低声道:“你都收回来了。”

月儿不理她。

“正好,千风那把还我了,一套齐全了。”燕子拿出剑,搓了搓上边的血迹,“屋里有水吗,我把剑洗洗。”

说着她就自己往水盆所在走去。她熟知这里的一切。

月儿怒道:“你凭什么洗?!那是我给千风的,她回来了想怎么处置她来决定,你放下!”

燕子肚中火气转了几个来回,她搁下剑说道:“好。这是她的剑,我不动。”

她有气,月儿也有气。

月儿听出她话里讽刺意味,盛怒起身,往她脸上打了一掌:“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燕子舌头在口腔中顶了顶脸颊肉,烧得厉害,她一样反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

“罗轻的擂台赛慕千风的计划,这些关你什么事!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跑去找裴东勇,你觉得合适吗?别赖那冒头的说看碟下菜,换我我也不服!”

月儿回:“我找裴东勇有什么不合适?我不可以交朋友吗?我不可以出去吗?难道我得锁在阁楼等你三年五载才光临一次?你凭什么?我又凭什么?”

“凭你是抒怀轩的头牌!凭你这头牌是我供出来的!我花钱供你你去找别人,我拼了命去赚钱,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不觉得可笑吗?!”

“头牌头牌,你只认这两个字,你以为这头牌我想做吗?再怎么头牌,我也是抒怀轩的头牌,一样是个下贱货!”

燕子盯着她,气到极点反倒笑了出来,她道:“难道不是吗?”

“你!”月儿心头一凉,如坠冰窟。

“你以为我给你剑是做什么用的?你以为你为什么被卖来抒怀轩?难不成你还以为你只是来上课学琴的?”

“你忘了当初我给你剑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你忘了那天晚上我跟你约定了什么,你忘了这些年我为什么赚钱为什么保你作头牌。”

月儿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燕子兀自往下说:“你不记得,我来告诉你。偷摸抢砸,这些年盗圣轻轻燕什么没做过,她偷过钱砸过店,她也抢过人。”

“她抢过一个叫明月华的女人,抢出来了,明月华哭了,说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轻轻燕告诉她你还有我;明月华说自己被明码标价买卖来去很不舒服,轻轻燕告诉她我会让你成为最好的,叫别人再买不起;明月华说自己害怕,轻轻燕就给了她当时还不配拥有而是偷偷拿出来的短剑让她保护自己。”

“为什么呢?为什么人已经抢出来了,却没能带走呢?因为明月华听信了老鸨的谗言,在乎名节在乎身份,唯独没有在乎过凌燕千里迢迢跑来救人!唯独没有在乎过凌燕偷摸抢砸做尽了所有有辱师门的事来保她成为最贵的头牌!别人买不起的头牌!”

“你是头牌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没了我,你一样是个下贱货!”

“你滚!”月儿破口大骂,将桌上所有的剑推了出去,“你凭什么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以为我离了你活不了是不是?你把千风还回来!”

燕子讥笑:“除了她你还能找谁?是,千风好,她也供了你十几年她也不当你是下贱货,你把她吃干抹净她也不怨一句,除了祖南芳谁不想要这一条好狗?”

“你最好把祖南芳欠她的全部补齐,她甘愿给你当狗她来当,我不当!”

燕子丢下这一句,大步流星,摔门离去的刹那,她却僵硬地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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