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雨带着仙鹤四处溜达，偶尔“路过”灵果树的时候顺手摘几颗放储物袋，喂几颗给胆小的仙鹤，惹来几天后果园管理人的怒吼“天杀的，这次又是谁！！！”。

当然她知道了也只会说：果子挨挨挤挤的不宜生长。不过暂时没有人愿意听她的经验之谈。

小仙鹤很喜欢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毛发光亮的头上一双炯炯有神的豆豆眼左看右看，停下啃灵草的时候发现她走远了会颠颠地跑过来。

她偶尔会因为材料不够出门，在灵山内找些食材或药材，山峰与山峰之间懒得御剑，就骑鹤乘风而行。

这天溜达到隔壁灵光峰的时候，正好看见罗微心被一名女弟子掌掴，力道将那冷酷的脸甩向一边，她眼见少女眼中升起几丝不可察的戾气，却又渐渐被压制，眸中重新归于死寂。

“罗微心，你该死。”

随着领头女弟子声音落下，周围的弟子一哄而上，在这个人迹相对罕至的小径以多对少施加暴力，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而被围殴者只是沉默地承受着多个弟子的拳打脚踢。

秋生雨隐藏身影站在不远处，抱手看着。围攻的看着像是某个长老的女儿，身后站着两个她面熟的人，其余弟子大多不认识，而被围攻的是罗微心。

她的，大师姐……

思及此，细微的灵力被下意识压缩成极细极细的丝，先于她的理智，射向混乱中的罗微心。

秋生雨看到她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细丝仿佛受什么拨动，偏离了轨迹，随后便感觉不到了。

秋生雨随即感受到了一种温和的、仿佛来自天地的意志：

不对……不要……

好吧。她原本还想试试能不能一步到位解决所有问题呢。

静待一会，那边的单方面围殴已经接近尾声，血染上了少年弟子们洁白的外袍。

罗微心勉力撑着，即使筑基期的身体已经得到了强化，但是毕竟她被封窍闭穴没办法运转灵气，肉身硬抗下多个练气筑基弟子的拳打脚踢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痛，哪里都痛。

这时候不知道谁狠狠打了她一拳。正中太阳穴，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为首的女弟子抬手叫停，盯着地上的罗微心看了一会随后又觉不够，一脚踢到她腿上，仿佛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后带着一堆人就这样走了，余罗微心躺在那，死生不知。

秋生雨静静地站在那，等了一会，当第一片树叶即将掉落在她肩膀的时候，没有人来，她缓步从暗处走出，把尸体一样的罗微心扛到了仙鹤身上。

如果上一世我的袖手旁观也是灾难的原因之一，那么，就从这一刻开始改变吧。

竹屋内立着一排放满丹药的架子，明亮的天光透着竹片围成的屋墙，为室内亮起翠绿色的朦胧光影。

鼻尖浮动着清浅的香味，像是竹子和青草混合的味道，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苦涩的药味和植物被碾碎的腥气。罗微心睁开眼，只感觉病体沉重，受伤的地方发痒。

环视一圈，她想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就这样吧，她想，总不能救了她还想杀她。

思绪飘远，她想起带人来围攻的女子，凌沧峰峰主的女儿，十五师妹。

听到其他弟子向宗主告发她杀了带队师叔，那时的十五师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只是脸上绷着，没露出任何情绪。

十五师妹嘴里一遍遍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大师姐，不是你，对不对……”。话到最后十五师妹神色已然痴狂，可当时她未发一词，等不到回答的十五师妹似乎是经受不住，跑出了议事大殿。

再见便是刚刚了。

罗微心收回思绪。

小竹床上，少女的脸色被竹屋映衬得绿而苍白，她就静静地躺在那，任周围安静平和的气息，裹住她常年泛冷的身躯。

耀光峰玉明小筑，一名青年正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在月樨树下翻着书。

“老头儿，拿你些草药。”

少女一脚踏进防护法阵，绿色衣裙翻飞，脚步未停就往小筑里直走而去，熟练得像是来偷家的小老鼠。

此人正是秋生雨。

青年并未阻止，只问：“丹药不够了？”

“她吃不了。”

秋生雨在房子二层最左边存放普通灵草药的小房间搜刮一通才下去，步履不停，将原本储物袋放着的几瓶丹药扔给青年，说了句“记得吃”就出了防护阵法。

青年随手拿起一瓶，倒出来一粒，眼睛仍注视着手里的话本，嘴巴吃下一粒丹药，突然整个脸皱巴起来，于是灵气化笔，在丹药瓶底部贴着的小纸上写道：“似药非毒，疑有明目之效，然滋味甚美，汝可试之。”

淡黄色的月樨花轻飘飘落在青年头上、肩上、手上，落到青年的书上，被他轻轻捻去，香气氤氲了整个小屋，像是旧时光记忆里的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