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洇把她领回了自己的化妆室。
“你还真牛,来我这口罩不戴,墨镜也不戴。”夏洇接过苏云青手中提着的蛋糕,吐槽她道,“你知不知道你都没到门口,我就刷到你来我这探班的微博了。”
苏云青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看见了夏洇说的那条微博,照片里的人清清楚楚,扫一眼就能知道是她。
“你怕什么,怕我俩传绯闻啊?”苏云青把手机关上,说,“做梦吧,营销号传我跟谁的绯闻都不会传跟你的。”
夏洇给了她一拳。
苏云青早已习惯她突如其来的一拳,没怎么在意,只把手上提着的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这冰淇淋蛋糕是买给你的,我到的时候才知道你今天出道六周年啊,你粉丝还在外面拖我跟你说声出道六周年快乐呢。”苏云青把蛋糕的盒子打开,对夏洇说。
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说:“不过你最近要减重,昨晚又跟我吃了火锅,今天还能吃么?”
夏洇本来激动的表情彻底萎了。
“靠!”夏洇大叫道,“没天理啊!老娘的六周年蛋糕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拍戏啊!”
她嚎了半天,悲伤地望向她最爱吃的冰淇淋蛋糕,最后只能愤愤地将蛋糕切了很多块,权当自己吃过了。
苏云青很不客气地拿走了其中一块。
“不过说实话,我都忘了今天是我出道六周年了。”夏洇直勾勾地看着正在吃蛋糕的苏云青,说,“时间过的真快啊。”
“这会儿感慨什么。”苏云青一嘴冰淇淋,却依旧在坚强说话,“等你六十周年的时候再说这种话也不迟。”
夏洇鄙夷地看着苏云青,说:“你真没情趣,不给我蛋糕吃就算了,还不让我感慨一下,鄙视你!”
苏云青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等她吃完自己手上的蛋糕,竟然还贱兮兮地让蛋糕的芬芳在夏洇鼻下过了一圈,弄得夏洇就快要暴跳如雷。
苏云青大笑,等逗完夏洇,这才捧着另一个切好的蛋糕站了起来,说:“既然你吃不了,我也吃不完,不如分给剧组的大家一起得了。”
“我看你是想把这蛋糕送给隔壁的祝衔山吧。”夏洇一脸看透你的表情,接着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真是孩子大了心也野了,都不孝顺额娘,只想着旁的姑娘了。”
苏云青知道她戏瘾犯了,做出一个表示无语的表情,留了三块蛋糕放在化妆室里供夏洇闻味,接着便拿着剩下的蛋糕,走去了夏洇隔壁的化妆室。
她站在“祝衔山”三个字面前,用空着的手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接着才敲了三下门。
“请进。”一个好听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
苏云青在开门之前清了清嗓子,随即轻轻地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只有祝衔山一个人,虽然昨天已经在监视器前见过对方的模样,但见到真人时,苏云青还是被对方给惊艳到了。
美丽已经无法形容她,也许是家庭背景与成长经历的缘故,她的气质与苏云青在圈中看到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她的优雅并非是由金钱堆砌出来,而是由内而外的显化,富足的物质与家庭本身让她的身上充满松弛感,举止行为都无比从容。
她穿着白色的衬衫,扣子并未扣全,半敞着的衣衫却让她更有魅力。
苏云青站在原地静了片刻,接着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拿着手上的蛋糕走近祝衔山。
“你好,我是夏洇的朋友,苏云青。”苏云青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开场白说了出来,“我今天来探班她,顺便今天也是她出道六周年,这是她的蛋糕,分享给你。”
祝衔山认得苏云青,从对方出道起,让乐坛重新回到过去的辉煌时刻,不再只是内部自嗨时,她就关注到了她。她很少听歌,但播放列表里,从一到四十,全是苏云青的歌。
但她一开始并未搞清楚状况。最初看见对方时,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还想揉揉眼睛,但听见对方的声音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对方的确就是那个,曾经在她耳机里面唱歌的那个苏云青。
她听了苏云青的话之后,本想拒绝的话语在嘴边打了个转,最后接过了苏云青递来的蛋糕。
“谢谢。”祝衔山说。
苏云青见对方收下,心说这祝衔山也没夏洇描述的那么不近人情,索性继续荡开话题说:“我昨天在监视器前看了你的表演,很让人印象深刻。”
祝衔山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能接到对方如此直白的赞扬,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复道:“谢谢。”
说完,她又觉得似乎不妥,补充道:“你的歌也很好听。”
苏云青听了,笑意更深,十分惊喜地说:“你听过我的歌?”
“歌单里有很多你的歌。”祝衔山非常诚实地说,“第一次见到真人,总觉得你和你的歌很像。”
“和我的歌......很像?”苏云青失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形容我。”
“很自由,很放荡不羁。”祝衔山很认真地说,“这是你染的粉色头发随着风飘荡给我的感受。当然,如果我感觉错了,你可千万别笑话我。”
“你也太有意思了。”苏云青轻笑起来,没反驳她的形容,说,“和传闻里的那个人可不太像。”
“传闻?”祝衔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角一弯,说,“你是说我比较孤僻的传闻么?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的确不太爱与人打交道。”
苏云青重新打量了她一遍。
她挑了挑眉,说:“我还以为你会向我辟谣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承认了?”
“真实的东西为什么要辟谣?何况我并不认同这个世界非要我们这种习惯独处的人去迎合别人的规则。”祝衔山耸了耸肩,说,“和注定只能相对无言的人交谈,无异于一种自我折磨。”
苏云青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说的真好。”片刻后,苏云青才轻轻地开了口,“倘若我有这种底气的话,大约也会与你一样做同样的选择吧。”
祝衔山无端从苏云青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羡艳,她默了默,没回这话。
“虽然看来我很荣幸地并不包括在那些相对无言的人在内,但似乎刚刚我说错话了呢。”苏云青打了个响指,轻笑了下,没等祝衔山回应便起了身,说,“好了,既然我的使命已经达成,那我先走了。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我们有缘下次再见。”
然后人一闪,就消失在祝衔山的视线之中。
祝衔山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终于在一片寂静之中,回味出了对方方才的情绪。
她大约有些生气了。
苏云青没回夏洇的化妆室,她在微信上和她说了一声,便直接开车走了。
刚开出横店,夏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着了呀,又生气了?”夏洇失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哪儿生气了,你别瞎说。”苏云青说。
夏洇“啧”了一声,说:“你生没生气我能看不出吗,我跟你认识这么久就从没判断出错过。说吧,刚刚跟她说什么了?”
“真没和谁生气。”苏云青停在红灯前,接着按下按钮,跑车的敞篷便被打开,她回答夏洇说,“只是突然觉得你说的真挺对的,大家的认知范围都不太一样,难免会因为对方能轻松地做到自己妄想中的事情而感到难过。”
“哟,开窍了。”夏洇没安慰她,反而尖酸刻薄地说,“看来人都得碰一次壁才能意识到自己是错是对啊。”
“喂,我可没说自己错了。”苏云青继续等着红灯,手百无聊赖地敲着方向盘,说,“我觉得和她做个朋友也挺不错。虽然有时看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会让我失落,但她三观确实与我挺合得来的。”
“朋友?”夏洇疑惑地说,“你和她才见一面,就想跟她做朋友了?你还说你没见色起意!”
“你少看点爱情小说对我们俩都好,别一天到晚见色起意一见钟情的。”苏云青一脸嫌弃地说。
“我可是靠领会这东西吃饭的!你别乱说话。”夏洇嚷嚷道,“走着瞧吧,明年这个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跟我辩。”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苏云青踩下一脚油门,窗外的风声呼啸着灌进来,带着引擎的轰鸣声。
“你又去飙车了?”夏洇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便了然,“注意点安全吧你。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待会我得去拍戏了。”
“嗯,挂了。”
苏云青等到夏洇挂掉电话之后便将油门踩到了底,现在是凌晨,开发区的高架桥上几乎没有车辆,她感受着风的暴烈,整个人也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大学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习惯,难过高兴或者生气了,都会开着车跑到没有监控、也很少有车通行的高架桥上飙车。那时她刚靠着直播唱歌赚了一点小钱,便贷款买了一辆二十来万的小车。
可惜小车性能不太好,飚了几次就快要报废了,之后也就很少再飙。
苏云青难得重操旧业,整个人都兴奋得要死。她刚染的粉色的头发像海藻一样飘在风里,成了这黑暗的夜空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其实苏云青还想学电视里的各路主角一样,站起来冲漆黑的远方吼着什么东西,把内心的不快全部吼出来。然而她思量许久,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好吼的话,于是只好放弃。
她在路上飚了半个小时,终于感到疲倦,心里的那点儿郁气却全都消散了,说不出来的畅快。于是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单方面地原谅了自己刚刚的难过。
她在凌晨一点,终于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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