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西融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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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新殿,她松开了男人的脖子,微微退了小步,低头道:“多谢殿下送我回来。”

女子身上的香味隐隐还环绕公冶明鼻间,见她低着头,如只受惊的兔子,“怎么了?吓到了?”

慈粼抬眼,此人惯常的笑脸,与适才截然不同。她确实有被吓到,被公冶顺侯色字当头,公然夺妻所震惊,也被公冶明为了她反抗公冶顺侯而意外。

“殿下为何不惜惹怒王上也要护着景和?”

“公主是赐婚于我的妻子,我不护着你,难道要随他将你占为己有?还是说,你愿...”

“当然不愿意。”

其实真被公冶顺侯抢去,刺杀公冶顺侯的几率定是会高些。

只是公冶明这样问了,她自是得装装表面的样子:“景和与殿下的良缘是天定的,旁人又怎能拆散我们?”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你待在我身边,这样他就不会...”

公冶明顿住后面的话,脸上浮现愧疚,从袖中取出一对玉孤铃,底端坠着金丝穗,样式奇特。

玉孤铃是一对,各佩一只,可相互感应。

遇到危险,可执铃唤他。

慈粼接过铃铛的手微顿,不显神色:“殿下,这对铃铛好独特,很稀有吧?”

公冶明解释道:“嗯,这是当年我去乌休国巧得的缘分。如今你与我的成婚需等礼吏择选日期才可定,还需等些时日。公主一人在长新殿,我终是不放心......”

慈粼一笑,接上他的话,摇了摇手中的玉孤铃,缓缓道:“殿下,我若有事,便如此唤你吗?那你一定会过来吗?”

公冶明看向自己手中震颤的铃铛,神色暗然不明:“嗯。”

“那谢谢殿下了。”

待公冶明走后,慈粼盯着手上的玉孤铃好一会,递给鱼乐,揉了揉思绪万千的脑袋,往榻走去。

鱼乐接过铃,有些不解:“公主,我见那公冶明是有几分关心公主的…”

慈粼将发髻间的头饰一抽,随手扔在了桌上,一头青丝泄下,“生在这样纷争的王朝中,再关心又能有几分真心?”

西融内部如此混杂,身为长子却不被看好,错一步便满盘皆输,又能有几分真心露给别人?

鱼乐明白后,替慈粼将那只玉孤铃收好,退出殿门时,又将桌上的珠钗整齐摆放在妆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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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风殿中,公冶明沉默坐于桌前,大手垂搭在桌沿,旁边放着玉孤铃。

奴仆将茶端上,替他将手边的铃铛收起。

“九春细雨?”

奴仆顿步,点头:“三皇子当日派人送来的。奴瞧着殿下喜茶,便收了。”

这般上等好茶,从未入过临风殿。

不收确实糟蹋了这好茶。

公冶明抬手,端起了滚烫的茶水,表情微凝,热气在他手间跳跃几回,随后被倒在了地上。

靴子缓缓而抬,踩着茶叶,直到磨成碎渣,才抬起那双平和的眸子,“也不是什么都喜欢的,退下吧。”

轻飘飘的话,带着几分慵懒尾音,好似未曾动怒般。

奴仆低头,似有畏惧,小心翼翼将地上的脏渍打扫干净,退了出去。

*

是梦--

滂沱大雨中,一名女子狼狈地逃跑在青石道上。

轻纱绯衣被雨水打湿,贴着肌肤,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几缕青丝散落在腰间,银钗松垮于发髻,这样的发髻一看便是青楼女子打扮,身后几凶神恶煞的男子追捕着。

雨季的镇上,三两百姓避躲着,年轻女子惹人怜,可谁都不想惹一身麻烦。

女人泪眼朦胧,眼底透着浓浓绝望,她不愿被抓回青楼去,失去自己的清白,做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她只能奋不顾身的逃,逃离这里的一切,可任凭她如何,都有一种她摆脱不掉的宿命。

“给我站住!再跑就打死你!”几名粗壮男子,是青楼聘过来,专门捉一些妄想从楼中逃跑的女子。

她紧攥着裙摆,慌不择路地往石桥之上去,在桥的另头,看见两名男子从桥端走来,女人像看到希望般,投去救助的目光。

对面男子一身玄青色,腰间挂着葫形的金瓶,腰身圈着流苏,随着那人缓慢的步伐晃动着。这身打扮,一看便不是江南之人,应只是途经此地,不作久留,

而那玄青男子身后,跟随着黑衣男子,他撑着一把伞,将那缥缈寒意的雨水隔绝于外,护着玄青男子,不湿分毫。

少女眨着被雨水打湿的睫毛,跪扑在两位贵人脚步,乞求他们能带她脱离苦海,“公子,救救我......”

她还未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为首的玄青男子直径冷漠地越过她,撑伞男子则是紧跟其后,一样视她不见。

她赌命般地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重重将头磕在青石板上:“求公子救我,我...”

苍白冰凉的手还未曾碰到玄青男子,就被撑伞的黑衣男子拂开,斥道:“退下!”

这样狠厉的语气不亚于身后那些抓她之人。

可她别无选择,只得惊颤着胆子,视线往上看去,节骨分明的手上静端一株月季。

那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月季,被玄青男子极其宝贵,端捧于手心。洁白的花朵在狂风之中摇曳,似不胜暴雨的堪摧。

男子缓缓伸只大手,虚覆于娇嫩的花朵之上,抵挡着风雨。而那张冷漠的脸上此刻皱起了眉,似在责怪这个狼狈女人耽误了他的行程。

男子眉间的不悦,映在慈粼无措的瞳孔中。

她心中泛起一股悲凉,此刻倒也不是怨恨谁。只是她在想,就连一株花,都有人爱惜保护。

可人呢?沉浮飘零,挣扎这可怜的一生,竟是连活着都如此艰难。

“这破世道,又不是非要活。”女子紧了紧发凉的指尖,咽下梗在喉咙的不甘心,松开了金贵的一角衣袍,毅然无返地投身于桥下。

女人的插曲在冰凉的河面上,如淅沥的雨水,只掀起了河面豆点大的水花。

冬寒未过,大雨连绵,很冷很冷。

-

强烈的窒息感将身上的痛楚无限放大,榻上的女子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喘着呼吸。

额间发丝浸湿,瞳孔缓缓回神,泛白着一张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尖顿传一阵刺痛,她只手按着胸口,咬着有些发青的嘴唇。

察觉到殿中人醒来,鱼乐推门而入:“公主,你醒了?”

慈粼松开按在胸口的手,轻“嗯”了声。

下榻,习惯性地摸向贴身匕首,一时没在身上摸到,她一顿,思绪聚集,才想起那把匕首已被她扔进了江中。

她蹙眉,为自己的多管闲事生出几分悔意。

她起身去向内殿,鱼乐跟在后面:“公主,那个质子,回来了。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自己回了青石院。听说公冶明的人没有在江边搜寻到他,是他自己游回来的。”

慈粼脚步微顿,褪去衣裳,进了浴池。

“是么?”

细腻的皮肤被温水泡得泛红,锁骨处一颗红痣随着女子浅息,如深渊中开出的一朵绽放的花,艳丽又充满诱惑。

鱼乐有些不可思议道:“当时既被捆了双手,他又是如何在那江中活下来的呢?难不成真如外人所说那般,是他命太硬了?”

慈粼靠在池边,轻笑一声,湿漉秀发垂落胸前,没入晃动的浴水中。

“再硬的命,又能经得住践踏几回呢?”女子透亮的明眸暗淡片刻,语气淡淡,似在回答鱼乐的话:“大抵是,他运气好吧。”

遇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倘若真去了阎王殿,倒还能得个清净,留在西融整日受辱,啧。

.

直到鱼乐出声,慈粼才从浴池中出来。鱼乐将手中衣服递给她,摸到女子的手很凉,脸上浮现几分担心:

“慈粼姐姐,你身上的毒...”

慈粼系衣服的手一顿,那句姐姐在她耳里过于突兀,让她脸上一沉,语气带着生冷,“别叫我姐姐。”

鱼乐一愣,慌忙垂下对视的眸子,低低应道:“是。”

慈粼出了内殿,见里面人没有跟上,才觉方才是她语气有些重。她敛绪,“鱼乐,我有个妹妹的,她性子不好,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唤我慈粼就可。”

其实慈粼早就把鱼乐视为自己的妹妹了,只是,姐姐这个称呼,她当不起,也做不好一名姐姐的职责。

“公主,鱼乐知道了。”鱼乐低头回应,没敢看她眼睛。

慈粼换上夜行衣,打算去探一探公冶顺候的宫殿。

除了主线杀人外,那人还交代给她了一件特殊的任务。

让她去公冶顺候的寝宫寻一件玉佩。

下令翻遍整个西融也要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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