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叔姥爷说得？”胤礽看向自己的奶嬷嬷，神色中有些不喜。

“孤不见，也不收僖嫔送来的东西。”胤礽虽然心中亲近索额图，但对于僖嫔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过差劲，连一面都不愿意见。

“殿下，这是索大人的一片心意，况且……”奶嬷嬷苦口婆心，但胤礽却不耐烦听下去。

“嬷嬷你以前是皇额娘的人，如今是来我伺候我的，而不是伺候叔姥爷的。”胤礽的声音十分严肃，奶嬷嬷对胤礽用苦口婆心的语气劝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胤礽次次都记挂着这毕竟是皇额娘生前特意为自己留下来的人，所以给过不少薄面。

没想到自己给一个奴才面子的后果，竟然是奴才明知晓自己不愿，还要自作主张。

“嬷嬷若执意如此，不妨去僖嫔那里伺候。”胤礽声音淡淡的，却让原本准备长篇大论说起赫舍里家不容易的一席话，全都噎在了心中，半点说不出来。

胤礽没有理会跪在一旁的奶嬷嬷，换好衣服后，便去找汗阿玛。

康熙此时也在更换衣物，看到胤礽的到来，想起胤礽之前自己悄悄画的插画，说话间更是柔和。

“待过了年，我们保成便要入学了，可有准备好？”康熙拉着胤礽的手，准备父子两人一同出现。

而胤礽也将方才的不快扔到一旁，父子两人共同前往慈宁宫，接上太皇太后之后，共同朝太极殿中走去。

群臣早已经在殿中恭候多时，胤礽同康熙一起近殿之后并未一直坐在康熙身旁，而是去了左侧首位。

而胤禔则坐在自己的身旁，至于剩下的胤祉和胤禛则是因为太过年幼跟着后宫的娘娘坐在一起。

胤礽对于胤禔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吵闹的杂耍包间，因此虽然有心开口，但想了想还是保持沉默。

宫宴过半，宗室开始献礼，胤禔也站了出来。

胤禔身为孩子，自然不会像是方才那些宗室一般献上乱七八糟的新奇物种。

礼物不过是自己的大字和新学的一套拳法。

需要当着朝臣的面为康熙献礼，这是胤礽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宫宴之前并未有人提醒他。

好在插画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胤礽并不慌乱，将自己的插画献了上去。

听到康熙对胤礽的夸赞声，原本暗自思考的胤禔也放松了一些。

在宫宴上给汗阿玛献礼这件事情，是今晚宫宴开始前惠嫔娘娘突如其来的主意。

况且胤禔的献礼也并非是什么名贵的物品，一看就是幼子对于父亲的孺慕之情。

献礼之前，胤禔一直在观察胤礽的状态，想着要不要将自己准备献礼的事情说与胤礽听，毕竟年节献礼，若是只有自己，而没有太子，这作法定然对太子有影响。

但几经纠结，脑中翻来覆去闪过惠妃娘娘的话，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准备献礼的事情说出来，没想到胤礽竟然也早有准备。

如此这般自己突如其来的愧疚之情也能少了许多。

不过相对于胤禔的简单想法，坐在另一边一直关注着胤礽和胤禔的索额图，脸色却算不上好。

索额图身为外男，即便有康熙的特殊照顾，但同胤礽的见面次数仍旧算不得多。

况且赫舍里皇后去世，后宫之中的消息传递慢了许多。

索额图如今代替父亲执掌整个赫舍里氏，自然是将太子作为家族更上一层的资本和底气，十分担心太子同赫舍里离心。

家中曾经想过再送一女子入宫，但他们兄弟几人都没有适龄的女儿。

好在经人提醒，索额图才注意到宫中其实还有一位赫舍里氏僖嫔。

僖嫔的父亲虽然同他这一支的关系已经疏远，但毕竟也是同一个赫舍里。

因此便想着让僖嫔在宫中接近胤礽，也通过僖嫔传达一些赫舍里氏对于太子的爱护和照顾，好让太子更加依靠赫舍里氏。

却没想到这计划并不成功，僖嫔第一次同胤礽见面便弄巧成拙，使得太子太子十分不喜。

今年宫宴前，索额图之所以再次将僖嫔此人在胤礽面前提起，不过是觉得自从天花之后，赫舍里氏同太子已经许久不曾联系，索额图心中不安。

况且家中的几位族老也认为，当初僖嫔同太子第一次见面时，太子尚且年幼，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对他好的一心，一心依赖钟粹宫的马佳氏。

但今年不一样，太子年岁上涨，比之前要明事理许多，况且家中也一再写信警告过僖嫔，不论如何一切都要以太子为主，势必将太子的心拉拢回来。

但方才宫宴开始前，索额图还是收到了胤礽身旁奶嬷嬷的消息，不过是刚提起僖嫔娘娘此人，太子便丝毫不给好脸色，看来对于僖嫔的厌恶已经到了骨子里。

想到此，索额图的神情更加沉重，若是僖嫔这条路走不通，自己便要另想办法了。

宫宴结束后，按照惯例，索额图并未回府，而是在偏殿等着胤礽的到来。

这是康熙给索额图的特权，允许赫舍里氏同太子亲近。

索额图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想着自己应该如何缓和僖嫔和太子的关系。

但在偏殿中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胤礽的身影。

“索额图已经在偏殿候着，保成怎么不去见见？”康熙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矮团子，才发现胤礽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保成怎么了？”方才宫宴上还一副笑脸，提起索额图来，却成了这幅模样。

康熙为索额图见胤礽开了不少便利之门。

因此索额图在胤礽的心中，即便不是最重要的人，但长久不见也会提起，每次见索额图时脸上总是笑意满满，如今这模样倒是少见。

胤礽抬起头，看着康熙关怀的眼神，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我觉得叔姥爷根本不喜欢我。”说着胤礽握住了康熙的手指。

康熙的脚步缓慢下来，索性将胤礽抱在怀中，“保成何出此言？”

“我同叔姥爷说我不喜欢僖嫔娘娘，但不管是叔姥爷还是身旁的嬷嬷都觉得僖嫔娘娘是个好人。”

胤礽靠在康熙怀中，将自己憋闷了一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僖嫔娘娘的护甲戳到了我脸，虽然僖嫔娘娘已经道歉，但我还是难受。”

“叔姥爷说僖嫔娘娘是我的姨母，说僖嫔娘娘很喜欢我，但我半分都感受不出来。”

康熙的手虽然还一下下地安抚着胤礽，但是眼神却已经沉了下去。

康熙转头向一旁的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却发现一直跟在胤礽身边的奶嬷嬷，却不见踪影。

“汗阿玛带你去看烟花。”康熙没有多言，而是利用旁的东西转移胤礽的注意力。

不过胤礽本就年幼，睡觉时间已经固定，不过片刻便彻底睡着，被带回来了乾清宫中。

而康熙则原路折返，回到了太极殿的偏殿。

索额图还在偏殿中等待，今夜太子迟迟未出现，使得索额图心中有些不安。

人在宫中，索额图即便是有人手可以调动，但依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索额图在偏殿中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他忍不住让人传话给了在胤礽身旁伺候的奶嬷嬷，想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身旁可是有人故意引诱其与我赫舍里氏离心？”面对奶嬷嬷，索额图的问话非常直接，这也是索额图最担心的一个问题。

太子年幼，若是这时便不再信任赫舍里氏，日后的情感又该如何培养？

“荣嫔娘娘特意做了身衣服送给殿下，殿下异常欣喜。”奶嬷嬷虽然有诸多想说的话，但在宫中丝毫不敢多言。

“僖嫔呢？可有动作？”索额图转动手中的玉扳指，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奶嬷嬷摇了摇头。

太子不喜僖嫔，她平日里不敢同僖嫔有过多接触，僖嫔平日里也不怎么出现在太子眼前。

“告诉僖嫔，不管用什么办法，须得让太子对其改变印象。”

“太子是我赫舍里家的太子，如何能让马佳氏的人坐享其成。”

康熙带人前来偏殿时，正巧听到了索额图的最后一句话。

康熙的神色当场便黑了下来，半分都没有给索额图面子，一脚将偏殿的门踹开。

“朕倒是不知，我大清的太子何时成了你赫舍里家的？”

索额图当即跪了下来，冷汗淋漓，嘴中说着求饶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处辩解。

康熙看着索额图的模样，脸上冷笑不止。

他怜惜太子自幼没有生母，所以才特意恩准太子同外家多多联系，没想到竟是将索额图养出了这般大的野心。

“传朕旨意，索额图御前失仪，不敬皇家，遣家中闭门思过一月。”

到底是念着太子年岁渐涨之后，还要依靠赫舍里一家，康熙只打算小惩一番。

不过瞥了眼跪在一旁的奶嬷嬷，康熙并不打算放过。

有这么一个人长年累月在太子面前，康熙不得不担忧。

一个眼神，便有人塞了奶嬷嬷的嘴，将其悄无声息拖了下去。

新年夜，太极殿偏殿的事情，胤礽并不知情。

至于身旁奶嬷嬷的去向，也只是说宫宴上吃多了酒闹肚子，不宜将病气过给主子。

胤礽本就对奶嬷嬷的气还未彻底消散，因此也只是让人赏了药材过去。

而经此一事，康熙对胤礽的考虑也越来越多。

因此正月未出，便同胤礽提起了前往无逸斋读书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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