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当晚就回到了皇宫,康熙与胤礽先去了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一起用了晚膳后才回乾清宫。
因为康熙同意胤礽明日去索额图府上,胤礽心情大好,晚膳便用了不少。
父子俩回乾清宫时未乘轿撵,手牵手一路走回去的,权当消食。
康熙瞧着胤礽的小模样,心里又欢喜又惆怅,忍不住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明日把朕一个人扔宫里,你独自出宫去,竟是如此高兴。”
“那当然啦。”胤礽咧了嘴乐道:“阿玛待儿子好,儿子当然高兴啦。”
【哼,就会拿话哄朕。】
康熙道:“朕虽准你出宫,但你务必要在晚膳前回来,不许在外面乱吃东西知道吗?索额图家的东西也不准吃。”
“啊?”
胤礽知道康熙是担心他又生上次那种事,但……
“索府的吃食不会有问题的,在说儿子总得用午膳吧?否则可要一直饿着肚子了,阿玛舍得嘛?”
【朕自然舍不得。】
康熙捏了捏他的手:“放心,朕都为你安排好了,不会叫你饿肚子的。”
“嗯?阿玛安排了什么啊。”
康熙道:“自然是安排你的午膳,朕会吩咐人从宫里送午膳去龙源楼,你明日饿了去龙源楼吃就是。”
“龙源楼?”
“怎么,和朕装傻?”康熙哼笑:“以为朕不知道龙源楼背后的主子是凌普吗?”
胤礽心里一惊,阿玛怎么知道?
那凌普是胤礽的奶公,更是胤礽的心腹,当初康熙将凌普任命为内务府总管,就是为了让胤礽在用人和用银子时更方便些。
各宫用度都归内务府所管,有凌普在,胤礽的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超过了太皇后,足以比肩康熙自己,这些都是康熙默许的。
【龙源楼背后的主子是凌普不假,可凌普的主子却是保成,保成去自己的地盘上,朕总归会放心些。】康熙心想。
胤礽心脏猛地一缩,从前他并未深想过,一度以为康熙是见凌普机灵,又有自己的这层关系才愿意提拔。
如今想来,康熙完完全全是为了他,难怪就算知道凌普办龙源楼不合规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过问过。
胤礽既惊讶又感动,同时也有些后怕。
收集各路情报的最佳场所便是酒楼、赌场和烟柳之地,幸好他当初未听凌普之言再开一家赌场和青楼,否则只怕未等动工就要被康熙抓起来打屁股了。
见胤礽想的入神,康熙琢磨:
【朕是不是说的太过直白,吓着保成了?嗐,不如一直瞒着,假装朕不知道的好。】
胤礽回过神来,扯唇笑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玛。”
康熙轻哼:“这种小事也值当你瞒朕?”
【嘶,不对劲,保成笑的勉强,莫不是同朕生气了?还是解释一番比较好。】
“朕并非有意看着你,只是不放心你身边的人,怕他们欺上瞒下对你有异心,才派人多盯着。你莫要怪朕,更不许因为这些远了朕。”【否则朕怕是要发疯!】
胤礽蓦地顿住脚,抬眸道:“阿玛说什么呢?儿子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感动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您远了您。”
“你此话当真?”
胤礽猛猛点头:“当真!只要阿玛一直信任儿子。”
莫要猜忌儿子才好。
“傻话,朕自会一直信任你,你且宽心就是。”
***
翌日,胤礽很顺利就出宫了。
此趟出来,他除了想去看看阿尔吉善,也想在外放松放松,车架出了宫门便直奔索额图府。
索额图上朝回来前,皇上已告知他太子会来他府上,他欢喜的很,从回来就一直盼着等着,连朝服都没心思换了。
后来实在坐不住,又亲自跑去门口守着。
老远看到太子的车架过来了,索额图急急忙忙去迎接,未等胤礽下车,人已跪到地上:“奴才给太……”
“叔姥爷不必多礼。”胤礽掀开帘子,忽地皱起眉:“你怎么还穿着朝服,如此跪在大街上成何体统。”
索额图一惊,连忙起身:“奴才得知您要过来,一时高兴就忘了换了。”
他笑的见牙不见眼,胤礽无奈摇摇头:“行了,孤要下车,别挡在这碍事,躲开些。”
何玉柱抱着轿凳过来,未等放下就见索额图张开双臂道:“哎呦,您小心些,奴才抱您下来。”
胤礽诶了声,尚来不及阻止,人已经被索额图抱在怀里了。
胤礽瞬间涨红了脸,气的瞪他:“孤都十六了,哪还用得着你抱着下车,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闪着腰!”
索额图得意的嘿嘿直笑:“殿下莫恼,奴才身子康健着呢,您就是二十六、三十六,奴才也抱得动您。”
“你——”
“这街上不干净,莫要弄污了您的玉靴,奴才抱您进府罢。”
说罢抱着人就往前走,把胤礽气的骂他:
“你这老东西,孤是没长腿还是没长脚啊,存心让孤难堪呢,快放孤下来!”丢死人了。
索额图见太子动了怒,不敢再把人抱着,轻轻放下后又道:“那奴才背着您?”
说完躬下身子:“请太子上背。”
上背,上你个头!
胤礽抬脚蹬他,把人蹬了个趔趄,又心下不忍,怒道:“何玉柱!扶好索大人。”接着快步进了府。
何玉柱上前扶住索额图,索额图都要笑开花了:“瞧瞧,殿下多关心我。”
何玉柱称是,想要帮他拍拍身后的灰,却被索额图阻止:“莫动,这是太子爷留下的脚印,怎可轻易掸去。”
何玉柱:“可……您这身是朝服啊。”
索额图晃晃脑袋:“朝服又怎样,朝服有太子爷的脚印重要吗?本相有的是朝服。”
何玉柱:“……”
胤礽进府径直去了阿尔吉善的屋子,阿尔吉善见了人,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主子!主子您终于来了。”
板子的伤还未好全,阿尔吉善趴在床上用头去撞床柱子:“奴才给您磕头请安了——”
胤礽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了他的脖领子。
“傻了你,拿头撞柱子,想寻死也别在孤面前啊。”
“呜呜呜,主子,奴才是在给您磕头呢。”阿尔吉善边哭边说。
胤礽没好气道:“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挨了四十板子,至于哭成这样?”
“奴才,奴才以为您再也不愿见奴才了……”
胤礽见他这样就来气,“憋回去!再哭孤这就回宫去,再也不理你。”
阿尔吉善忙抹了眼泪,“不哭了,奴才不哭了,主子要不生气。”
缓了缓了,胤礽问:“可好些了?还能不能走?”
阿尔吉善道:“多谢主子关心,奴才好多了,大夫说再有半月就可下床走路了。”
胤礽点点头:“好生养着吧。”
不多时,索额图进来了,说已派人往宫里送了信,告诉皇上太子已到了他府上。
胤礽心道,无需叔姥爷回禀,只怕阿玛已经知道了。
果然没两句话的功夫,耳边就响起了康熙怒喝:
【索额图那个老匹夫,竟敢当街抱朕的保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胤礽:……得,他这一遭来的,叔姥爷又要遭殃了。
胤礽怜悯地瞧索额图一眼,上前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叔姥爷啊,苦了你了。”
索额图以为他在说阿尔吉善的事,笑呵呵拉住胤礽的手:“那臭小子活该,该打,奴才有殿下的关心,奴才不苦。”
胤礽“诶”了声,晃晃被索额图抓握住的手腕。
心道: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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