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纲是康熙的舅舅,竟战死沙场。一夕之间天人永隔,康熙听了惊怒不已。
乌兰布通距离京城只有七百余里,唯恐噶尔丹趁势打上京城,康熙顾不得伤心,迅速做出对策。
遂命福全和胤禔率兵三万,常宁和雅布率兵两万,分别从左右两路攻打噶尔丹。为保万无一失,传旨盛京与科尔沁蒙古各出兵两万,对噶尔丹腹背夹击!
与此同时,派出使者与沙俄交涉,防止沙俄从中作梗。
胤礽在格尔芬与何玉柱的搀扶下出了帐子。
“阿玛,儿臣听闻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向来与噶尔丹不和,不如再派使者试着说动其扰乱噶尔丹视线,多方夹击之下,儿臣相信噶尔丹必定再无回天之力!”
“好!”康熙听了胤礽的意见,派出使者联络策妄阿拉布坦。
想了想,又传旨回京,命索额图、明珠等朝廷重臣迅速赶往乌兰布通,与之一起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一道道旨意传达下去,夜色渐渐淡去,天际泛起鱼肚白,迎来破晓之时。
胤礽瞧着天色,忽然道:“乌兰布通的战况只怕已经传回京城,京中必定人心惶惶,还请阿玛尽快回京主持大局才是。”
“不行,朕不能走。”康熙赤红着眼道:“国舅战死,我军一片混乱,唯有朕在才能稳定军心。”
“保成,朕现在就派人护你回京,朝中一切事务交由你全权负责,朕会让陈廷敬从旁协助。”
胤礽担心康熙安危,想让康熙回去自己留下,却被康熙一把搂在怀里用力抱了抱。
“你在京中朕才能无后顾之忧。”
康熙神色认真道:“至于如何稳住朝臣,稳住民心,就要看太子爷的本事了。”
胤礽知道劝不动,眼里噙着泪道:“是,儿臣定不负阿玛嘱托。但请您千万保重龙体,儿子在京中等您回来。”
“保成尽管放心就是,有朕在,我大清必会凯旋而归!”
说罢一刻也不耽搁,立即让副将鄂札抽调出一小队人马,连夜护送太子回京。
情况紧急,父子俩来不及再多说什么,胤礽听从康熙的命令,带着皇三子胤祉与格尔芬迅速赶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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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回到紫禁城,见城中一片祥和,胤礽的心放下大半。看来陈廷敬已提前封锁住消息,避免了百姓慌乱。
回宫时,宫门已经快下钥,胤礽没声张,悄默声地回了毓庆宫。
毓庆宫的宫人准备好热水,何玉柱伺候胤礽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满身疲倦。
胤礽心里惦记着康熙,心道这时候,阿玛应该已经到乌兰布通了吧,也不知战事如何了。
正想着呢,耳边就传来——
【此刻保成应当到京城了,如此便好,朕也能安心了。】
【只是不知京中情形如何,这些时日定然堆积了不少事务,真是难为他了。不过有陈廷敬协助,想来保成能应付得来。】
胤礽立刻让何玉柱拿来纸笔,俯身给康熙写信,告诉康熙京中一切都好,请他放心。
回京的第一夜,胤礽睡得并不安稳,翌日早早醒了。
他心里搁的事情太多,没什么胃口,简单用了些清粥和点心,就去给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了。
皇太后得知他回来,一早就在等着了。
“不孝孙儿胤礽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万福金安。孙儿因腿伤不便,不能给皇玛嬷磕头了,还请皇玛嬷恕罪。”
见太子是被奴才们抬着进来的,皇太后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上前把人来来回回看了个遍。
“哀家的心肝呦,怎地就伤成这样儿了?”
一边哭一边摸胤礽的脸,心疼道:“好孩子,你受苦了。三小子给哀家回信,说你已经没事了,可如今哀家亲眼瞧见你,才知竟都是唬我的。”
皇太后哭的厉害,胤礽有些慌了神。
“皇玛嬷您别哭啊,都是孙儿不好,惹您伤心了。您若是把眼睛哭坏了,那孙儿的罪过就更大了。”
他哪里会哄人,说完给何玉柱使了个眼色,让把三阿哥叫过来给皇太后请安赔罪,顺便帮他把老太太给哄好喽。
何玉柱连忙去了。
胤祉离京多日,把荣妃想坏了,见人回来立即把人扣在了钟粹宫,连南三所都没让回。
胤祉陪荣妃说了半宿的话,这会在偏殿睡得正香呢,冷不防被人掀开了被窝。
“谁这么大胆敢掀爷的被窝,不要命了?”
胤祉眼皮子都没睁,骂了声“滚开!”复又翻身继续睡。
“好你个胤祉,竟敢骂我!我要去告诉额涅!”
胤祉听了觉得不对,一骨碌翻身起来,见着来人眼睛都瞪直了。
“二、二姐姐?”
他慌里慌张地让人把外衣拿来,又羞又恼道:“你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进我屋,还掀我被子?!”
来人正是胤祉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荣宪公主。
荣宪公主把脸一扭,哼道:“我是你亲姐姐,怕什么。”
“亲姐姐也不能……哎呀!一大早的扰我清梦,到底什么事儿啊。”胤祉胡乱穿了衣裳,气的狂饮了两杯隔夜茶。
“奴才们都叫不醒你,只好我亲自出马喽。”荣宪公主说:“太子爷找你救命呢,你还有心思睡觉。”
“什么?”
胤祉愣了愣,急道:“太子爷找我救命?不是,你说清楚,太子爷他怎么了?!”
“你自个儿去宁寿宫看看不就知道了。”
荣宪完成叫醒任务,懒得和他解释,拍拍手走了。
胤祉气的直跺脚,飞奔出去,差点撞着在门口候着的何玉柱。
“柱儿,快告诉爷,我二哥出什么事儿了?”
何玉柱笑盈盈道:“三爷莫急,我们主子好着呐。就是主子一早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惹太后她老人家伤心落泪,哄不好啦。这不,主子就想起三爷您了,让奴才请您过去,帮着哄一哄不是。”
胤祉:“……”
胤祉神情呆滞了片刻,说“就这事儿啊?”
反应过来这是对皇太后的大不敬,又吓得给自己掌嘴。
何玉柱人都傻了,忙拦住他:“哎呦三爷您这做什么呀,我们主子可没说让您掌嘴啊。”
胤祉尴尬的摆摆手,“你、你个奴才懂什么,爷这是醒神儿呢!”
说完抬腿就往宁寿宫跑,何玉柱追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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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胤礽处理朝中政务和安抚大臣,忙的不可开交。想来康熙也忙的没空想他,连心声很少听见了。
直到八月二十五日,前方终于传来捷报。
经过十多天的浴血奋战,清军大败噶尔丹,噶尔丹仓皇而逃。康熙特令皇太子代天子于太庙祭祖,告慰祖宗先辈。
此一战,皇长子胤禔立下大功,康熙龙颜大悦,连最爱的虎头金刀都赏了下去。
消息传回紫禁城,当属惠妃最得意。
从太庙出来,何玉柱跑上前道:“主子,延禧宫传来消息说,惠妃娘娘请您到畅音阁听戏呐。”
“哦?”
胤礽道:“大阿哥刚立了战功,得汗阿玛器重,惠妃这是高兴了啊。”
“可不么。”
何玉柱撇撇嘴说:“惠妃娘娘让人给各宫都送了信儿,听说连皇太后她老人家都给请去啦。”
胤礽嗤了声:“呵,好大的面子。既如此,孤也赏她个脸面,走吧。”
胤礽祭祖穿的是吉服,为了去赏惠妃的脸面,特地拐回毓庆宫换了身常服。这一耽搁,到的就有些晚了。
没成想阖宫上下能来的都来了,倒不是惠妃有多大的面子,而是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前有太子遭皇上斥责,后有大阿哥屡立战功,虽说皇上和太子已经和好如初,但众人心中难免揣测良多,惠妃在这时候请大家听戏,难保没有故意落太子脸面的意思。
守在畅音阁外的太监见了太子,跪地请安,唱和: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一来,除皇太后,其余人都起了身,齐声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莫说阿哥和公主,就连妃嫔也是不例外。
不只是为他储君的身份,更是因为皇上早有明旨,任何人见了太子都要行礼问安。
胤礽从容自得地抬手叫了起,脚步没停,径直去向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见他就高兴,把人拉倒身边坐着,关切问:“腿还没好利索,怎的不叫人抬了步撵过来,一路走来疼不疼?”
胤礽笑道:“劳皇玛嬷挂心,将养了这么些时日,孙儿的腿已经好多了,太医说偶尔走一走不碍事的。”
“那也得小心着。”
祖孙俩说了几句话,皇太后就专心听戏了。
这时惠妃忽然道:“太子殿下赏光,本宫还以为殿下贵人事忙,今儿来不了了呢。”
胤礽勾了勾唇,“惠娘娘说的哪里话,您难得请孤听戏,孤岂有不来的道理。”
一旁的宜妃笑起来,“可不是。哎呀,今儿还真是难得,皇太后和太子都来了,惠妃姐姐您脸面大,妹妹真是羡慕啊。”
不等惠妃回话,荣妃接过话道:“正是呢,惠妃妹妹难得设宴请我们大家听戏,这回若不来,下回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宜妃一听,笑的更欢了。
胤礽心里憋笑,对荣妃道:“多日不见,荣母妃还是这么爱说笑。前些日子儿子忙的抽不开身,一直不得空去钟粹宫看您,您近来可好?”
胤礽小的时候,曾在荣妃身边养过一段日子,这也是为何他和三阿哥更亲厚的缘故。
后宫中这么多嫔妃,也就荣妃能让胤礽心甘情愿称一声母妃。
“劳殿下记挂,本宫一切都好。如今皇上不在宫中,宫中大小事务都要殿下操心,真是辛苦了,殿下可要保重身子啊。”荣妃神色温柔道。
惠妃就这么被晾在一边,银牙都快咬碎了。
半晌,皇太后乏了,胤礽亲自送了出去。
待回来时,他抬眸扫了一眼,正好瞧见惠妃拿了戏折子点戏呢。
胤祉也瞧见了,朝胤礽眨眨眼,接着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嚷嚷道:“惠娘娘,您再给我们点一出哪吒闹海呗?大闹天宫也行!这戏热闹,我就爱听热闹的。”
惠妃:“……”
葱白手指在《定军山》这出戏上顿了顿,吩咐:“把这个往后排罢,先唱三阿哥喜欢的。”
过了许久,惠妃点的《定军山》终于开唱了,阿哥公主们也都听腻歪了,都闹着各自额涅说要回去。
宜妃假模假样的听了两耳朵,捂了嘴笑道:“呦,惠妃姐姐怎地点了这出戏?素闻姐姐爱听女驸马、天仙配什么的,今儿倒是换口味了?”
惠妃顿了一瞬,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皮笑肉不笑道:“妹妹说笑了,不过是想起了皇上与大阿哥在沙场上征战,心里不免惦念,这才点了一出儿定军山,图个好兆头不是?”
“是吗?我还以为,姐姐是得意大阿哥立了战功,特意拿这出戏给咱们显摆呢。倒是妹妹多心了。”
见惠妃冷了神色,宜妃又道:“哎呦,瞧我这张嘴啊,妹妹不会说话,姐姐莫怪罪。”
胤礽一心两用,一边听戏一边看戏,忽就听到一声怒喝。
【胤禔这个混账!】
胤礽倏地坐直了身子。
【千万要活着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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