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岁书兄你也不用担心,就你这放冷气的能力,夏天到了,姑娘们肯定喜欢。”话音未落,谢岁书手中的剑已然将他抵开。
“聒噪。”
“噗呲~楼兄你也有被嫌弃的时候啊?”黎华安新奇的看着这一幕,谢小公子真是个秒人,竟不吃他楼兄这一套。
“哎……”
趁着两人又开始斗嘴,叶图南悄悄走到自家大师姐旁边,“师姐喜欢看这类诗词歌赋吗?”
黎华荣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放下手里的书,“这是你顾师姐喜欢看的,我这种‘粗人’,看这些只觉得犯困。”
顾明月闻言朝她笑笑,“我平日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罢了,说不上喜欢与否,黎姐姐整日忙着练刀,自是与我这等闲人不同。”
说着还往黎华荣身边靠了靠,像是只撒娇生气的狸猫,眼里光芒明明灭灭,这位叶师弟方才好像是在问她?这人好像第一次就有些过分殷勤。
“师姐~”
一直观察着这边的楼君尧发现自己好像被偷了家,这个叶图南凑上去干什么,没看他们几个男子都识相的坐在另一边吗?他只一味埋怨叶图南不懂男女之别,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凑到顾明月身前念“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时更加不知分寸。
顾明月倒是习惯了他口花花的性子,黎华荣不拘小节也不在意这些,可怜在场的谢岁书瞳孔骤缩,内心激荡起伏却说不出什么话,不然怎么也得会骂上一句“不知羞耻!”
此时看他似乎又要发作,谢岁书连忙 从旁边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过去,“给。”
安静些吧,说那么多话真的不会累吗?
“这是什么?”楼君尧放下剑,接过他手里的书,“引灵术?”
看出这大概就是自己之前想知道的东西,他顺着谢岁书的意思坐下,安静的看起书来。那边叶图南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冒进,适时退到另一边书案前和黎华安坐在一起。
其实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好不容易遇见顾明月,可除了之前山门那里说过句话,两人就再没有交流。春日宴那种耻辱的事不算,就连前几日顾明月生病,他前去探望都被楼君尧拦在院门外,说什么“师姐病容憔悴,不愿见人”,怎么大师姐就能日日进去呢?
心思百转,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之色,手里拿着书卷,端的一副文弱书生模样。黎华安正在旁边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异志,兴致勃勃的沉醉其中,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霎时间,本就空旷的藏书阁更加安静,光束从缝隙中溜进,金色的细尘飞舞,起起浮浮间恍若活了过来,在阳光里嬉戏追逐。
谢景之一行人走进时,静谧与美好扑面而来,不敢高声语,恐惊画中人。
黎华荣的心思不在书上,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她可要睡着了,这些密密麻麻的书有什么好看的?
谢景之依旧好脾气,“是我们来得迟了。”
顾挽风则是没好气的走到楼君尧面前,“可以呀,大师兄,就丢下我一个人是吧?”
“嘿嘿,挽风,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午休嘛。”楼君尧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的确把顾挽风给忘了,一心想着去结交新朋友。
李星晚眼尖,看见顾明月手里的书,心思一转,挽着谢漓音一起上前,“顾小姐是在看《诗经》吗?”
顾明月抬起头,今日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好奇她看的是什么书,“是啊,之前还在和华荣姐姐讨论蒹葭呢,李姑娘也感兴趣吗?”
“我以前听别人编曲唱过这首歌,见顾姑娘也在看才有此一问。”她有些羞涩的抬起头,为刚才突兀的问话解释了一句。
“这样呀,那可真巧,我以前也听过,就是不知道和李姑娘听的是不是一首。”这位李姑娘在扶风说音律,不会是也想接近谢大公子吧?她是想查那日梦中的“走尸”,这位李姑娘又是为了什么呢?
可不是巧吗?顾明月要是说别的,她还有些不好接话,但是这一首《蒹葭》,她当年的确听人唱过,还不止一遍。
虽然她面上一副天真和善样,但黎华荣天然有些不喜,不想让小月亮和过多接触,“临安和朝阳相距甚远,李姑娘听的曲子肯定和我们不一样,谢氏之人尤善音律,何不向景公子请教一番?”
此话正中下怀,李星晚刚想开口,旁边的谢漓音好似无意间插话,“这一首我们家还真有琴谱,因为不是什么大作也未曾在外面班门弄斧,顾姐姐和李姐姐不防把谱子一起拿出来,我们一同探讨?”
此话一出,除了她几人都不太高兴,偏偏谢漓音这个被宠坏了的扶风二小姐,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这样的话,这曲《蒹葭》可就有三个版本了。”
楼君尧放下手里的书,伸伸懒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谢姑娘,我师姐的琴音在临安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存在,就这样拿出来岂不是便宜你了?”
他唱了红脸,顾明月自然要责怪几句,“谢姑娘别听他胡说,不过是我前两日刚病过,不好动琴而已。”
修行之人认为万物有灵,身边常用之物尚且如此,乐器通人喜怒哀乐更是,状态不佳时平白强行弹奏只会损耗其灵性,真正爱惜之人也舍不得如此糟践。
顾明月这一遭揭过了,但是李星晚还在,李清和嫌弃藏书阁无趣待在院子里了,在座的没有人替她说话,又是她最先提出的话题,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拒绝。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李星晚垂下眸子,脸上明显有些难过,“当年唱歌之人已经故去,我不通乐理,连曲谱都无法复原。”
她声音低低的,怕被人察觉又故作坚强,听得旁人不忍心再追问。顾挽风就怜惜无比,“李姑娘,逝者已逝,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安慰起人来都是笨嘴笨舌的,楼君尧撇撇嘴,这次倒是没有上赶着去帮忙。
“过几日天气好些,我和景公子探讨一二,想来成谱不难,虽不是当时音容,也能有几分安慰。”顾明月也跟着出声,春风一般和煦的话语,让人忽略了她口中去找谢景之讨教的事,重心都放在了后半句安慰人的话。
谢景之自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一位姑娘家,更遑论是顾明月,“荣幸之至,景之必然扫榻相迎。”
他说的坦然,但是耐不住有些人心思不纯,听在耳中只觉得龌龊,“景公子,不知榻上是否有多余的位置啊?”
黎华安大惊失色,拿起扇子躲到叶图南身后,天哪!他楼兄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这种事情真的可以这么问吗?
叶图南同样震惊,但是他比黎华安更稳得住,面上毫无异色。同楼君尧坐在一处的谢岁书就没有那么能忍了,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不知羞耻!”
顾挽风一看就知道楼君尧又犯病了,伸手往他背上用力一拍,“你给我好好说话!”
“哎哟~”楼君尧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转过头和顾明月告状,“师姐,你看他!”
他这一次玩笑的的确有些过分,把人家好好的话曲解成那个样子,她不介意,但换做别的姑娘家,恐怕早就羞愤至极了,“君尧,不要胡闹。”
“好的,师姐,我这就问。”看她神色有些严肃,楼君尧呀知道自己这次说话不太严谨,赶紧补救。“景公子,我是想问你之后是否有空啊?”
“楼公子是有什么事吗?”谢景之有些无奈,顾姑娘倒也罢了,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开始叫他“景公子”了?
“我就是想请教一番谢氏传输灵力之法,按理说不同之人灵力应该无法相融,但谢氏竟可用来疗伤,我对此多有不解。”
要是他也会,当日也不会那样惊慌失措,肯定能够好好照顾师姐。要是真的能够一直输送灵力,那他岂不是可以替师姐修炼,师姐也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他们。
“灵力乃天地滋生,凡人入道后可化为己用,但因个人体质不同,炼化后的灵力也不再相融,谢氏之法算不得什么秘密,不过是将其中的个人介质全然剥离,回归灵气本源而已。”
谢景之并不推辞,此法世家很多人都会,只是自身灵力难以剥离,普通人又不能自行吸收,过程中灵力损耗太大,修行者无法频繁使用,这个方法才没有被众人熟知。
“其中的剥离之法并不困难,只是过程过于繁琐,难以口述,输送灵力也只需要按照经脉流转。楼公子可以先看看岁书给你的书,若有不解之处尽可来寻我。”
“多谢景公子!”楼君尧喜不胜收,之前都给谢岁书行过礼了,现在对着谢景之他更熟练了。
“楼公子太客气了,”谢景之连忙扶住灵了他,“谢氏举办春日宴本来就是百家交流所用,能同诸位探讨我同样求之不得。”
“景之兄,我也可以学习此法吗?”听说顾明月生来体弱,还不无法修行,虽然不知道他这点灵力的是否有用武之地,但叶图南还是想先准备好。
“自然,景之……”扫榻相迎四个字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默默反省着自己的龌龊心思,他索性换了个说辞,“必然扫径以待。”
几人聊得高兴,李星晚却有些郁闷,合着就不欢迎她一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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