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闹鬼了吧？！！......外面刮过一阵阴风敲打窗户。

漆数抖了一个激灵，想收回手找到茶几的位置，再摸着离开。

但是那个羊绒毯子下的鬼似乎已经被唤醒，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反握住，猛地一拉，自己一半的身体就摔倒在毯子上。还来不及反应，脖子上也感受到一股温热的力量，他只好顺势倒下另一半的身体，整个人都被环住了。

然后鬼的其中一只手腾出来，摸上他的后脑勺，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

“勺子，真乖。”那个毛毯下的鬼发出了声音。

自己被迫压在另一具柔软起伏的躯体上，虽然隔着毯子，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轮廓紧密贴合，热度蓦地上升，视线顺着胳膊往上，好似看见发出声音时的喉结滚动。

意识到这个东西确实是个人，而且是司恺翊之后，他轻轻抽动身体想离开。

漆数的眼睛已经逐渐熟悉了客厅的黑暗，在房间里流露出来的那一丝微弱光线中，他似乎眼神有变好一些，能看见司恺翊笔挺的鼻梁弧线，顺着往下的嘴唇曲线。

他拘谨着抽出半截手臂，缓慢挪动身体。

靠。怎么不是个鬼啊，是鬼都没这么可怕啊。

察觉到身上的动静，司恺翊更用力地揉了揉那团毛茸茸，霸道而困意地翻了个身：“别闹。”

本来漆数的位置靠外，只是隔着毛毯躺在他身上，现在翻了身，漆数被挤到沙发和他之间，好像怎么也不好出来了。位置的变换让视野更加局限，原先他抬起头还能看见司恺翊若隐若现的五官轮廓，现在这个角度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堵在了毛毯里，什么也看不见，连司恺翊头的方位都找不到了。

这都什么事！......该怎么离开啊。

勺子......？听起来是宠物的名字，是他养的猫吗？不对......这么大个身体压过来！怎么也不会认错成猫吧！

难道他还养了狗？大型犬？没听他提起过......也在房间里面吗？

不对！现在根本就不是猫还是狗的问题！问题是怎么回房间睡觉！

......把他弄醒？可是......现在这个姿势，这个情况......也太尴尬了。

漆数想了又想，自己只是出来喝个水，就莫名其妙被扯住手腕，跟打翻身仗一样似的被按在沙发里，无辜的是自己受伤的是自己，凭什么尴尬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底气转了个回旋镖又回来了，他用力推了推旁边的人：“喂，醒醒！”

一下没推动，他又直起身，把手腕挣脱出来，隔着毛毯用力戳他：“我要被你挤死了！”

司恺翊在睡梦中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他，一个惊醒的同时迅速找到声音发出的位置，看清是个模糊的人影后，手臂发力扼住对方的脖子和肩膀，按紧在了沙发上。

对方张牙舞爪开始扑腾，喉结在他的手心下滚动，艰难地喊出：“哥，哥，是我！”

司恺翊翻身压过去，在黑暗中凑的很近了才看清漆数的脸，嘴唇抿着，正憋着劲不敢呼吸。看清以后，他松了手劲，不确定性的问了问：“漆数？你在这干嘛？”

脖子上的劲松了，空气里只剩下对方突然靠近的体温和说话时的气息，耸拉下来的几缕额发似乎粘到了他的鼻尖。明明这回不是做贼心虚，漆数却莫名有些惊慌。他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显得平静一些以后说：“大哥你演警察抓小偷呢？我只是口渴了出来喝个水就被你跟抓犯人似的按倒了！”

又是一瞬的安静。

司恺翊松了手，撑起上半身坐在沙发上，然后另一只手把漆数也扶了起来。

“抱歉......我没想到会有人。”司恺翊松弛下来，声音低沉略带歉意。黑暗中他不能完全看清楚确切的位置，但还是伸出手朝那个模糊的方向靠了靠，然后按下廊灯，说：“回去睡吧。”

二楼的空间一下子明亮起来。漆数吃力地站起，看清方向，准备往房间走去，走了一步后他又转过身，面对着司恺翊。

“你怎么会睡在客厅？”

“嗯，有时候房间里睡不着。”司恺翊语气平淡，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表情无动于衷。

从来都是沾上枕头就能睡着的漆数不理解，他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关心地问：“你有睡眠问题？需要在特定的环境才能睡吗？就......像你在车上那样？”

司恺翊抬头看他，像在思考，没有说话。

漆数：“如果你是因为什么心事睡不着觉可以和我聊聊，我特别擅长帮人消化各种心结杂症难题。或者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游离，她是模特作息不规律，心理医生教了她几种随时随地入睡的招数，好像挺管用。”

“谢谢你。”司恺翊笑了，水杯轻轻放在玻璃台面发出轻磕的一声，他说：“有机会再聊，你先去睡觉吧。”

“晚安。”漆数想了一下，又补充：“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雨天开车出来找我，主动跟我解释误会，以及提出工作邀请，顺便再提前谢谢你的管家明天开车送我回学校。”

“我好像没说这个项目一定会选你。”司恺翊挑了挑眉。

漆数很快地回答：“但你看着很满意。”

“满意是真的，我觉得这个项目给你做能发挥它真正的意义，因为你已经在徐姨的救助站帮忙过一年的时间，比起那些只有一个月短暂接触的人来说，你最了解他们的情况，以及这些流浪动物的生活。不过，”他话一转：“最终决定时还要考核你们的整体实力，也需要跟其他同事商量。”

前半段漆数听着很满意，到后半段的时候，让他想起了那个鹅总监，频频点头表示满意，最后结束的时候也是这样来一句一碗水端平不痛不痒的话，晚上到了就一通电话打进通知面试失败。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装什么装呢。

“哦，也对。”今天接那通电话的时候简直在司恺翊面前丢尽了脸，现在他为了显得自己炙手可热，挽回颜面，决定搬出叶连口中的薛定谔的优秀学长：“不过，我也还有几个公司在等着面试，不一定会来你这里，我们组员也需要综合考虑一下各方面的情况。”

“好。”司恺翊笑了一下。

“晚安。”漆数也笑着回答。然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已经很晚了。走进房间又迷迷糊糊睡着，听到外面好像传来走下楼梯的声音。

一夜无梦。醒来时已经是中午，管家来敲门说准备开饭了。

他先是下意识地拒绝说再睡一会，几秒后反应过来这里是陌生的天花板，阳光从室内宽敞的落地窗户透过白色的纱幔窗帘洒在床尾，隐约间可以看见楼下种着雏菊的花园。

雨后夜晚迎来的太阳总是格外耀眼，晒得被子发出好闻的味道，是阳光融在浅浅的皂角和柔顺剂里发出的干净味道。和宿舍平日里感受到的不同，他又一次把鼻子凑近嗅了嗅的时候，连自己都为这种突如其来的过度关注感到惊讶。不就是被子吗，有什么好闻的！可，可就想闻一闻。

这么舒适的房间，司恺翊为什么要在客厅睡觉呢？他忍不住想起昨晚沙发上散发的香气，连着一起涌上回忆的还有贴的很近的呼吸和温度。想到这里，他赶紧摇了摇头，摸起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和检查新消息。

手机黑着屏。

没电了？可是充电线明明还连着。

拔了再插试一遍，手机努力地发出一点光亮表示出要开机的样子，等开机了以后发现整个显示屏的内容都变成怪异的紫色。漆数手指滑动屏幕想解锁，毫无反应。

再按一下，自动关机了。

卧槽，什么情况！

再去按开机键，毫无动静。

他一下子单腿蹦起来，拿着手机跑下楼。

“管家叔叔——还有没有别的充电器——让我试一试！”

新的充电线插进接口，无动于衷。

再试一次，依旧黑屏。

昨天走去地铁站那段路淋雨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手机会泡水坏掉，只是它当时没显示出任何异样，还正常使用了一个晚上。

现在看来，果然离不开靠近司恺翊就倒霉的魔咒！！！别想有任何侥幸！！！就算逃过了晚上也会迎来早上，一起跟随着美好的朝阳一起变成垃圾！

漆数悲催地看着手里再亮不起的黑色砖块，心想你啊你，要是早点坏掉还没这么多事，要是在回叶连消息的时候就坏掉，消失，变垃圾！至少还能睡一晚好觉，没有一个人出门瞎逛就没有后来的谈话，就没有半夜睡醒的口干舌燥。

此时唯一的慰藉是司恺翊不在家，可以安心吃个饭再走。管家说他工作比较忙，另一套房才是常住，这套是家里的老宅子，平时很少回来，昨天也是印象里头一回带人过夜。

漆数心想，呵呵，这也是他头一回睡到半夜差点胳臂被人卸掉的经历，也是头一回一觉睡醒跟手机永别的经历。

就司恺翊这种倒霉缠身倒霉蛋，如果有点自觉的话，就应该在他所经之处50米范围外放安全路障！！

手机：我尽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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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