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这个心思。”布丁特别热情地蹭着他，这狗怎么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漆数有些无奈地往旁边走了两步，“它跑进别人家院子里把别人家养的狗给日了。”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房子里还没开灯，“那人不在家。”
“那你就直接带它走呗，别人又不知道。”游离说。
“不太好吧……万一这人回来以后发现自己养的狗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漆数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他化身侦探把我找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游离笑了笑：“狗□□的成功率很低，一般要配种好几次才能怀上。”
“这样吗？”漆数犹豫着：“那就这样……日了就走？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好像是。”电话那头说：“那怎么办？”
漆数想了想：“我等他回来后，带着布丁来道个歉？看看他什么态度，毕竟是我们有错在先。如果他要赔偿或者什么的话，我们再来联系律师处理一下这件事？”
“好呀。”游离有些好奇地问他：“布丁的心动对象是什么狗狗呀？”
“哈士奇，巧不巧，长得还挺漂亮，比布丁好看多了。”漆数说。
“哎！”游离喊出声，“你拍照给我看看！说不定人家也想配种呢，那不是正好凑成对了？”
“卧槽，有道理。”漆数把手机从耳边拿下，切换小屏到相机功能，对着院子里的哈士奇准备拍照，这时候那只哈士奇已经从院子的草坪上离开，趴在车库门口的地上。
漆数这才注意到车库里停着的车有些眼熟，看了几眼后他猛地移开视线，“卧槽完蛋了。”他牵上布丁的狗绳，快步离开院子。
“怎么了怎么了？”电话那头问。
车牌号……完全一致。
……
司恺翊好像是说过他也养了狗……
是只哈士奇……可闹腾了
养在另一套房子里……
另一套房子……
完蛋了……
"布丁上的是我老板的狗。"他两眼无光看着前方的路说。
回到家以后，他顾不上吃饭的事了，躺倒在那个并不舒服且造型奇怪材质也独特的设计师先锋沙发里，开始冷静思考。
方案一，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不行……刚才走得太急，没注意院子里有没有监控，如果监控全都拍下来了，那自己还装傻岂不是成真傻了？要不……走回去看一下？不对，司恺翊车都停在车库里，人肯定没走远……如果正好回来撞见了更糟糕。
方案二，带着布丁回去跟他道歉。
如果像游离说的那样……他也有让狗配种的想法呢？布丁是纯种哈士奇，血统纯正脾气好，长得也好看，肯定会是一个优质的配种对象。如果他刚好打算配种的话，一定不亏。可是……如果他没有这种想法呢？
漆数脑内模拟了一下这个画面：嗨司总，我家狗把你家狗给上了，不用担心，它血统纯正，你肯定不吃亏。
这是什么无脑直男癌发言！
他的脑回路暂时放下方案二，一个转弯拐回了方案一。
当这事没发生过？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在这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傍晚，布丁躺在家里傻乎乎地睡觉。突然闯进一只霸道的母狗，自动趴在布丁身下，要它骑上来……几个月后，家里多出了一窝小狗崽。
小狗崽逐渐成长，开始拆沙发，拆桌椅，拆游离的宝贝新衣服，拆家。而这一切都要追溯到那一个荒诞的下午。
光是想想就令人愤怒又可怕，方案一被他pass掉。
那还是方案二，主动去道歉？
如果……如果。司恺翊大发雷霆，把自己炒鱿鱼了呢？
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余光里能看到布丁在屋里跑来跑去，追一个没剩几根毛的羽毛球。
漆数莫名其妙有点恼火，等布丁的动静变远些的时候，他故意大声叫它的名字：“布丁！”，它就乐腾腾叼着球跑过来，以为漆数要找它玩。
漆数躺着没动，布丁把羽毛球放在他手上。
呵，现在又随叫随到了是吗。装什么乖，你这条大色狗！
漆数倾斜着身体看它一眼，布丁老实地坐在地板上，吐着舌头，也歪头看他。
漆数就收回了视线，盯着手里的羽毛球子，一秒，两秒。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把上面的羽毛全拔光了，就剩下一个秃溜溜的底座，丢回给布丁。
布丁无辜地低着头，用爪子拨弄这个秃了毛不好玩的羽毛球，又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漆数。
“看什么看！”漆数坐起身来，把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装乖的布丁。“你给主人惹大麻烦了，知道吗，大笨狗！”他一只手指着布丁的鼻子说。
布丁以为这是个玩耍的信号，很开心地咧着嘴巴叫出声“汪！”
“还笑！”他生气地说：“我都要被你愁死了！”
上班才没几天，成就没做出一点，还把老板的狗给上了。
这算什么，嫌我在他面前捅过的娄子还不够多吗？
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是我捅的篓子，是布丁捅的。
可是布丁是我牵着溜的，那......四舍五入......
心烦意乱地思考着，大约又过了一会，他给布丁系好狗绳，就出了门。
虽然已是初夏，但夜晚的阳市还是有些许的凉意，特别是今天下午跑了一会，身上出过汗，风灌进衣服里的时候很不舒服。他站在门口思考了一会，还是关上门，返回二楼找出衣服，洗了个迅速的澡。
再次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云层后探出一半，皎洁的月光轻轻覆盖在路面上，成了路灯下的调色盘。他牵着布丁散步在去下午住宅的路上。一人一狗虽同路而行，心情却是大有不同。
漆数是不安和忐忑，布丁显得非常激动和愉快，爪子在地面交替的速度快得差点又像下午那样飞跑起来。
他眼疾手快，猛地拉了一把绳子，把它缩短一些，让布丁只能跟在自己身旁：“别闹，再闹明天就带你去绝育！”
布丁听不懂这句话，只觉得主人心情也该不错，它很快乐地应和着“汪汪！”
“汪什么汪！”漆数看着它恶狠狠地说：“绝育懂不懂？就是让你再也谈不了恋爱！！大色狗！”
再度来到这栋住宅前时，果不其然，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
布丁认得这里，抵达了下午艳遇的地点它很是高兴，又想直接冲进去。漆数拉了它一把，站在门口思考。
他朝车库看了一下，确实是司恺翊的车没错，可要这不是他的房子呢……只是碰巧来做客？
他拿出手机，点开司总的微信，发了一个表情包：在吗？
心里默数60秒，他没收到回复。
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对方很快接起，“漆数？”
“司总……不..恺翊……哥哥。”
“怎么了？”
“……呃……呃”
“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水声，然后又关上了。
“你在家吗？”他问。
对方犹豫了一会，然后说：“我不在市里的家，怎么了？”
“那你……在另一套房子？养了哈士奇的那里吗？”
“嗯。”对方应了一声。
“你开下门……”
说完这句话漆数就挂了电话，悲壮地看了一眼布丁，像个负荆请罪的将军，做好了被老板痛骂或开除的准备。不过他不会因此退缩，因为狗绳在他手里松开，布丁擅自跑掉，上了……他的狗，和自己确实有不可分割的责任，他也觉得非常抱歉，无论对方的反应如何，他都有这个必要主动坦白，并且道歉。
如果他能接受道歉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应该赔偿……或者让律师出面调解。
面前的步汀路被突然出现的一条三角形状的光线照亮，是门打开了，一团阴影跑了出来，和布丁打闹在一起。
漆数顺着照射出来由三角形渐渐扩大成扇形的光线抬头看去，司恺翊背光站着，十分柔和的光线从他背后透露出来，熹微光线中他穿着随和的家居服，与平时西装领带包裹下的精英气质不同，此时的他看上去友好而亲切。漆数看着他出了神，这个气氛不错，如果好好道歉的话应该能被原谅。
而道歉和做保证，确实是他擅长的技能。因此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恺翊哥哥！”他站在光里朝他挥挥手，然后牵着布丁走过去，“这么巧，你也住在这里。”
司恺翊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没拆包装的毛绒拖鞋放在地上，漆数脱了球鞋，换上，走进里面。
或许是下午已经做过那种事，现在布丁的状态又恢复到正常的模样，没有要骑另外那只狗的趋势，漆数就解开它的狗绳，放两只狗到一边去玩。
“你搬出来住了？”司恺翊给他倒了一杯水，和他面对面坐下。
“啊，对。”漆数愣神了几秒，“我现在住朋友家，就是你在婚礼上见过的那个，她叫游离。”
“你们一起住？”司恺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不是。”漆数笑了一下：“她在剧组拍戏，这个房子暂时空着，我住过来帮她养狗。”然后指指布丁：“诺，就是它，叫布丁。”
“哦。”司恺翊瞥了眼布丁，面无表情，猜不出什么情绪。
漆数想起刚刚电话里出现的水声，就问他：“你吃饭了吗？”
“还没，”他说着放下水杯，转身站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我先去洗个菜。”
漆数也站起来，跟着他走进厨房：“我也没吃，要不一起吃？”他转过头看司恺翊的反应。
对方想了一下，把手里的西兰花放进篮子里沥水，说：“可以。但是我做菜不好吃。”
“那我来给你露一手，恺翊哥哥。”漆数背靠着洗手池的台面，露出两颗虎牙笑着看他。
司恺翊觉得这个笑容有些似曾相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