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色轿车外,白雪皑皑,一片白雾。车里,女人双目紧闭,淡妆,一席法蓝色的西装,中长款的白色毛呢大衣随意地搭在肩头,疲惫地倚靠在后座。秘书沫楠手握紧方向盘,透过前车镜看见裴瑾书眼底有一圈明显的黑,周身都散发着暗黑的气息。
她时不时地觑一眼后座的人,坐得笔直,不敢制造半点声响。
“今天的安排。”猝不及防地,女人问了今天的工作安排。
沫楠对答如流:“今天上午9点有个董事会,10点要去和‘YC’的负责人谈项目,然后下午要去接董事长,........”
“YC”入耳,裴瑾书神色微微一愣,睁开眼睛,深幽的眼眸里除了藏不住的疲惫还多了一丝说不明白的神情。她无力地动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时间,吐了一口戾气,“去商场。”
沫楠:“好的,总裁。”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国际购物中心,一眼望去,里面早已是灯火通明,行人不断。
从车里出来,一阵冷风将人吹醒。裴瑾书拉了拉大衣,乌黑亮泽的长发上落满了细小的雪花,她推了推眼镜框,眼神冰冷深邃,脸上换下疲惫,大步进了国际购物中心。
视察完柜台,极大多数的店面仍是死性不改地继续用以前老土的排版,一问,都说是上面马总的命令。
马讳齐,公司元老级的人物,裴杰左膀右臂中的右臂。
现在虽属裴瑾书的下属,但从来都是和裴瑾书明争暗斗的,也从来不消停。加之公司大部分的“老人”仍认马讳齐为头儿,对女性的偏见一直刻在他们迂腐固执的骨子里,从心底里都不服裴瑾书。不服裴瑾书身为一个女人,凭什么都要听从与她。
而公司大部分的人又都是男人,以至于,在公司,他们的身份和地位算是平起平坐的。
一肚子火,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暖气瞬间漫上周身,脸气得又绿又红。她褪掉大衣,用力扔在沙发上,一屁股坐在旋转黑色皮椅,单手扶额,揉了揉太阳穴,满腔愤懑地吼了一句。
“md,真是一群油盐不进的老东西。”
正值此时,秘书端来煮好的咖啡,见裴瑾书不高兴,很有眼力见地放下就倒退出去了,带上了门。
一早上的,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拿起咖啡,送到唇边,还没来得及喝,胃部就传来阵阵绞痛,“嘶~啊......”胃病犯了。
疼痛之余,手抽筋,咖啡杯传来刺耳的“叮铛”声,黏稠的液体泼洒出来。
她胡乱从抽屉里翻出胃药,倒了两粒,合着咖啡下肚。喝完顾不上收拾,顺势趴倒在桌子上,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攥紧拳头,一如往常一样,想咬牙缓解。
其实她平日里并没有如此疼痛,想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太晚又没时间吃早饭,加之天寒地冻的。
最可能是被这些人气得,才有这样异常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药物渐渐地起了作用。她双手撑着桌子虚弱地爬起来,扯来纸巾擦掉额头冒的冷汗。看着电脑旁边的木制钟,9点55了,“YC”那边的人应该过来了。
她就算是死都不能给对手留下把柄,更不能让对手公司的人瞧见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丑陋模样。
一想到这里,她从椅子上爬起来,扶着桌沿踉踉跄跄地往沙发上走去。
“女人致死都要美。”
从包里面翻出化妆品,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就连自己涂了口红的唇都快没了血色。急忙“翻箱倒柜”地摸出口红,开始补妆。
10点,秘书准时敲门,抱着文件夹开门进来,“总裁,YC的江总她们来了。”
“这是刚才会议的笔录。”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搁放在桌子上。
裴瑾书早已收拾好自己,站起来披上外套,恢复高冷气场,浅浅点头:“先请她们去会议室吧,我很快过来。”
秘书倒退三步,关门应着:“好的。”
另一边,言初意抱着合同跟在江寒后面随沫楠进了隔壁会议室,路过走廊时,看着这里的装修布置倒是和自己公司有些像似。
随处可见的公司logo,其间,用木条拼起来货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化妆品样品,就连灯光都有明暗层次。
她看着看着就有些佩服,在心里默默嘀咕着:想不到这人还挺有品味的。
没过几分钟,裴瑾书出了办公室,迈着修长的腿,大衣被风扬起了幅度,露出的西装在秀拔的身姿下,衬得素雅又挺立,径直往会议室疾步。
路过走廊,不经意的一眼,就看见言初意坐在那里。而女人的旁边却坐着另一个女人,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晚上的江寒。
她脸色怔了怔,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推门进去。
言初意闻声,条件反射性地起了起身,笑着问好,“裴小......”猛地意识到是在公司,突兀地换了称呼,“裴总裁,你好。”
“你好。”裴瑾书礼貌地点头。
江寒这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起来,和裴瑾书一样高。
她侧身,直视裴瑾书,一如昨晚一般主动伸手,“裴总裁,你好啊,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嘴角挂起了淡淡笑。
裴瑾书眉峰愈发凸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自己太警惕敏感,明明是很普通的职业微笑,可隐约中好似给人一种不太爽的感觉。
气场不能输。裴瑾书同样也是淡淡一笑应对自如。握手,“江总好””她看了一眼言初意,迅速将手抽离出来,和她拉开距离,礼貌引着,“坐吧。”
“江总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以前不都是言总监过来的?”
江寒已经很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往言初意身旁倾斜一点。
“裴总见笑了,我哪里有裴大总裁忙,这么冷的天还专程去看商场,惭愧惭愧。”
裴瑾书闻言心莫名咯噔了一下,放在桌子上交握的双手毫无痕迹地往下滑,而后用力地按住胃。
“江总见笑了。”说着就勾了勾手指。
一直站在旁边的秘书上前,将合同双手递到两人面前。
裴瑾书:“那我们就开始谈合作吧?”尽管痛得厉害,依旧神色不变,泰然自若。
江寒也是点到为止,不再说废话,拿起合同翻阅,看完,优雅地合上。
单刀直入。“合同我很满意,只是......”
裴瑾书:“请说。”
江寒:“只是这合作年限是不是有些......”她故意停顿,抬眸,审视着对面裴瑾书的表情。
裴瑾书只是懂她的言外之意。
手心里全是冷汗。忍痛解释道:“江总,是这样的,这一年的年限是结合我们与贵公司的实际情况确定的,也是由公司共同商议决定的,若贵公司有问题,或者其他要求,我们都可以再商谈。”
她之所以会这样商商量量,甚至说有些低声下气地和“YC”谈条件,都是因为这次合作是裴杰要求的。
尽管不解也不乐意,但她现在并没有权力去反驳。
江寒见她好似真的很在意这次合作,暗爽。
再者,这次合作对于她来说,也不免是一笔大买卖。
她突然就朗笑出声,“裴总裁,别误会,我是觉得一年刚刚好。”
“毕竟,谁知道这一年会发生什么样的风雨呢!”
突然,她嘴角笑意更深,意味深长起来,“你说是吧?”
“裴大总裁!”
裴瑾书见她说话夹枪带棒,明嘲暗讽。自是不甘示弱。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风雨来了我们也是不怕的,毕竟我们一直都是乘着风雨过来的。”
她胃痛缓解了一点,挺立上半身,随之气息更是足,继续道:,“不过,还得谢谢江总提醒,等到那时候,我们公司一定会尽全力的,还请江总放心。”说着眼神开始变得冷冽,甚至带着狼性的威胁凝视。
江寒见她果真不是善茬,放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很快又松开。起身,拿起合同,一笔挥过签了字,淡笑自若,“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出于待客之道应有的礼貌和礼节,裴瑾书签好字,跟着起身,主动握手,“合作愉快。”
伸出的是没有汗水的左手。
一旁安安静静观战的言初意眼神游离,见两人谈话怪腔怪调,话里有话,登时意识到自己以前同裴瑾书讲话好似有些不那么好听。
从位置上起来,正准备点头告别就被江寒抓住了手腕。
“小言,我们走吧!”
猝不及防的身体接触,还是在会议室里面。言初意瞳孔放大,身子一颤,“!!!”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裴瑾书那边看。
这一动作,格外刺眼。裴瑾书倏地眉心一皱,拳头攥得更紧。
扎在原地的双腿瞬时间想要冲上去的冲动,但克制住了。
只是须臾,她就恢复神色,笑着道:“请慢走,回见。”
秘书开门,待两人出去后,裴瑾书终于坚持不了了,倒坐在椅子上。
秘书闻声,急忙上前查看,紧张地大声嚷道:“总裁你怎么样?还好吗?”
“是不是胃病又犯了。”说着就自作主张地将裴瑾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总裁,我送你去医院。”
裴瑾书手脚并用地借助秘书的力量站起来,拒绝去医院,吃力地说了句:“回家。”
“好。”秘书已经手足无措了,搀扶着裴瑾书往电梯口走,“咔咔”按电梯。
临近下班,也正值工作忙碌时段,好不容易避开员工出了公司。
负一楼停车场,刚出电梯,就碰见刚要驶车出去的两人。
秘书:“总裁,你昨晚没休息好吗?”
“......”
言初意透过车窗,看见女人跌跌撞撞,脸色不太好。
油然而生的担心和皱眉。
她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看起来挺严重的?
我……
侧头,不小心撞上副驾驶江寒的眼睛,“做贼心虚”似的躲开了。
尬笑了一下,“江……江总,怎么了吗?怎么这么看着我?”
江寒眉目微敛,笑着摇头,“没事儿。”
因着江寒在右边,没有看见裴瑾书两人,只是见言初意反应这么大,有些疑惑,问,“怎么了?不走吗?”
因为是私人车,言初意无奈,只好打着方向盘,踩油门先走了。
半小时左右,车子停在江寒公寓大门口,原本江寒准备约言初意上去用午饭,但被言初意委婉拒绝了。
理由是:家里还有女儿在家。
车子轮胎再次轻擦路面残雪,回到别苑,上了电梯。
路过裴瑾书门前时,脚步放缓速度,踌躇不决,踱步几圈后,手指跃跃欲试着想按门铃,最后还是放下了。
罢了,她有秘书,应该问题不大。
再说,她家还有个和可可一般大的小朋友,应该也能照顾人的。
回家回家,回家做饭。
“叮咚~”
小皮鞋刚往自家门口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电梯开门声。转身,顺着声音望去,看见,裴瑾书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相视一眼,裴瑾书泛红的眼睛凝神注视着她,目光中隐含期待和探询之意。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
言初意被问得有些尴尬,不好回答,只是笑笑动了动手指,示意正准备回家。
裴瑾书慢慢挪动脚步靠近她一点点,发现,她在后退。而她的目光也似乎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她。
她明白了,她不是在等自己。
“嗯嗯,我也回家了。”
说着,就抓紧自己的外套,眼神渐渐变得黯然,垂首不语。
言初意顺话接话,“拜拜。”
开门时,背对着言初意,不知不觉中有了丝丝缕缕的落寞之色,在她的眸底淡淡的掠过,略显哀伤和幽怨。
进门后,一边扶着墙壁一边自嘲自己:
裴瑾书啊裴瑾书,你在期待什么啊?
醒醒吧,她只是你的邻居……
你的邻居……
脑海里又浮现出在办公室的画面,继续失神着碎碎念:“不,她是你的对手,你的对手……。”
想着想着,不小心撞到了小腹,抽痛感愈发强烈,反胃。
她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去,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刹那,胃像似得到指示开始绞痛,艰涩地干呕,好不容易把早上的咖啡吐了出来,又一连吐了好几口清口水。
抬头,镜子里的女人满脸通红,额头上,脖颈青筋暴起。
她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水龙头 ,打开漱口,感觉好多了。
她扯来好几张擦脸巾擦掉嘴边的水渍,实在没有力气折腾了,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后半弓着腰半扶着墙进了卧室,一头栽进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裴一一回来了,意外的,怀里抱着昨天的那只小猫咪。
家里人不让养,让她扔出去,她不干,争执不休后哭着跑了出来,脸上全是水,哭了,往下衣服和裤脚也是脏兮兮的。
刚开门,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渍和眼泪,低头看见玄关处乱七八糟的靴子,脑袋瓜疯狂转动。
小姨回来了?
又存在一丝侥幸心理:不过还是中午,应该……不会吧!
脚踩脚脱掉泥鞋,蹑手蹑脚进去,轻手轻脚揪动裴瑾书的卧室门把,想一查究竟。
透过门缝,看见床上躺着的裴瑾书,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捂着小猫咪的嘴巴防止它叫喊,关上门。
完了完了……
小姨要是发现我又把它抱回来,会杀了我的。
担惊受怕之际,只好开门出去,“哐哐哐”地拍着言可的门。
“言可,言可,快开门啊,快点开门!”
门开了,她抬头一看,吓得更是退了好几步,尴尬得无所适从想找个地洞转进去。是言初意开的门。
“阿……阿姨好!”
言初意见女孩脏兮兮的,不知道又去惹了什么祸,微蹙眉,双目微眯,斜靠在门框上,问,幽幽地问着,“找我们可可有什么事吗?”
许是做错了事,又狂敲别人家门不礼貌。
在女孩眼里,言初意秀气的眉毛之下,有着一双利剑般的眼晴,闪动着凌厉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支支吾吾半天,“阿……阿姨,对……对不起,我……”
言初意晃眼看见她怀里面的小东西,立刻变得柔软起来,“进来吧!”
裴一一疯狂点头,“谢谢阿姨。”
言初意引着她去言可房间,十指微曲着敲了敲门,“可可,有人找”。
“哦……,好!”房间传出女孩闷闷的声音。
言初意:“那你们玩,我去做饭了。”走了两步回头,问她,“你……吃饭了吗?”
裴一一条件反射性摇头,“还没。”
“???”言初意诧异:
裴瑾书不是回去了吗?
没做饭?
还是不舒服?
“那好,那你就在阿姨这吃吧,有多的。”总不能撵小朋友出去吧。
“小猫!?”言可出来了,看见橘猫的瞬间,开心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想抱抱。
“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她和裴一一喂了猫咪,房间开了空调暖和多了,小猫咪不停地围着两人“喵喵”叫。
5分钟后,饭好了,言初意端菜出来,看见饮水机旁边的两个小朋友脸上流露出的天真无邪笑容,有些欣慰。
以前的想法也在慢慢变化:好像可可有个朋友聊聊天,玩玩也挺好的。
她笑着扬声道:“好了,该洗手吃饭了哦!”
两人异口同声应着:“好~”
言可洗完手帮忙盛米饭出去。
裴一一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口水直流。
菜齐,三人落座吃饭。
裴一一伸长筷子直接进攻红烧肉,有些急得咀嚼吞咽。
“……”看着裴一一“狼吞虎咽”的模样,母女俩楞了。
言初意温柔提醒着,“同学,你慢点吃,别噎着。”
裴一一嘴包的鼓鼓的,笑眯眯的,好不容易露出两颗白净的门牙,“呜呜”道:”“谢谢阿姨,阿姨做饭真的太好吃了。”
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小孩子总是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
开始抱怨起来,“不像小姨,天天都不在家,害得我现在都饿瘦了。”
言初意闻言顿了顿,眉梢轻佻,伸到嘴边的筷子慢慢放了下来,帮她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顺势问道:“你小姨呢?现在在家吗?”
“谢谢阿姨!”裴一一,“嗯嗯,在家呢,不过她好像不太舒服,在睡觉。”
言初意:“……”
睡觉?
难道她看医生了?
“那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吗?”
裴一一攥进筷子摇头,“没有,就小姨一个人。”
言初意心神不宁地应了一句,“哦……”
听了隔壁情况,想起裴瑾书进屋那样,心不在焉似的味同嚼蜡,吃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同学,你小姨没事吧?”
裴一一吃得饱饱的,满足的打了两个饱嗝。
“应该……没事吧。”
她也不确定,毕竟以前这种情况她见多了,刚开始还敢询问,但被裴瑾书不耐烦的语气凶了以后就不敢再关心了。
渐渐地,不知怎地,她好像有点习以为常了。
饭吃一半,言初意坐不住了,突然起身。
“同学,可以帮忙开一下你们家门吗?我去看看你小姨。”
“可可,你再吃点青菜,别光扒拉碗里的米饭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言可吃饭。
裴一一:“好。”她从椅子上下来,引着言初意去开门。
“滴~”门开了,屋里自动亮起了感应灯。
裴一一指着面对大门的房间,“阿姨,小姨就在那个房间里面睡觉”,她挠了挠后脑勺,“那个……阿姨,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看看小姨怎么样了行吗?”
言初意见她似真的有些害怕,点头,“行,那你去找可可玩吧,我去看看。”
关门,第一次看到隔壁房间的摆设,除了黑就是灰的。粉色毛绒拖鞋在这暗黑系的房子里格格不入。她停在裴瑾书卧室门口,握着门把的五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一贯做事礼貌周到的人,这样冒昧进去多少有点不合适,她有几分犹疑不决,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没有听见声音,可实在是怕她噶了。
揪门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刚开始确实鸦雀无声,猝不及防的,床上传来沙哑又疲惫的声音。
“裴一一?”
吓得言初意当即心脏小鹿乱撞。想逃却无处可逃。
反正没干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摸索着墙壁开了灯,朝着门口方向约束站直,“咳咳,是我,言初意。”
刺眼的光射的眼睛雾蒙蒙的,还有些痛感。裴瑾书以为出现了幻听,大拇指按了按眼皮,看清楚了女人的脸,不是幻觉。
当即瞳孔瞪圆,像被“欺负”了似的,慌慌张张地往床的另一半挪动。
沙哑又带着紧张地质问着:“你……你怎么在我家?!”
可能生病的人总会觉得自己弱势一点。
言初意同样尴尬的嘴角抽搐,“我说我是来看你噶没噶的,你……信吗?”不能怯场。
裴瑾书抓紧被褥,闻言,抬眸瞪她,气得脸红脖子粗。
咳嗽两声,“别做春秋大梦了。”
言初意见她还有精力和自己吵架,脸色也好了许多,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心莫名奇妙松了一口气。
“行吧,那你没事儿我就回去了。”说完转身欲走。
“等一下!”裴瑾书叫住了她。
言初意狐疑,挑眉,“嗯?”
“咳咳”裴瑾书战术性咳嗽引话,几不可闻抿嘴与她解释,“刚才我私人医生过来看过了。”
言初意在心里打鼓:难怪……
“哦,原来是这样啊!”
裴瑾书扭捏地点头,“嗯嗯。”
言初意大概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她......
她是在和我报备吗?
她复看她。
女人冷静自持的脸上染上光晕,略有些模糊迷离,言初意很少没见她有过这样的表情,但她却意外的喜欢她这幅尴尬又可爱的模样,更生调戏之意。
她面色带笑,微眯着眼睛,故意拉长声音,“想不到裴小姐还挺礼貌。”
她眼眸深邃地审视着床上虚弱的女人,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洁白的衬衫上,乌黑衬得她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只是薄唇微白,颊边红晕。
妥妥的病态美人。
又有些心疼。“吃饭了吗?我家有多的,给你打包一份?”
裴瑾书闻言抬头看她,那泛着红晕的湿润眼眶里,忽然光芒一闪,惊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彩。
即使是这样,还是被言初意那洞察秋毫的目光捕捉到了。
重复一遍,“要吃吗?”
裴瑾书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根本不想拒绝她,点头小声道谢,“谢谢。”
没被拒绝,言初意愈发觉得窃喜:“okay,那你再躺会吧!”
“我很快。”
芜湖-
春天来了,一定要注意饮食规律,别生病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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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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