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员抬起头，一脸抗拒的模样，根本不想搭理二人。尹筝梦见状，在心里松了口气，杨纯悦干笑几声，正想道歉，只见收银员双肩颤抖，紧闭的唇不受控制的动了：“你的黄色蛇纹连体裤该去送洗了。”

尹筝梦：“……”

杨纯悦：“……”

二人陷入极大的震撼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沉默了许久，尹筝梦道：“人工智能没跑了。”

杨纯悦点点头：“……嗯。”

尹筝梦期待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嗯……”杨纯悦沉默了五秒，右手握拳击于左手掌心，感叹道：“时代在进步啊！”

进你妹啊！

尹筝梦扶额，咱家这么有钱也没有人工智能，这间小小的，还不是连锁的便利店有这么真实的机器人，还是五个啊，杨纯悦居然半点也没怀疑。

尹筝梦沉思片刻，认为肯定是自己事先没有把自己的猜测摊开来告诉杨纯悦才导致沟通失败。于是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最近遇到的奇怪事和杨纯悦说了。末了，她还问了杨纯悦一句：“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梦到过星辉门吧。”

“...好像，是有那么一扇门。可那扇门就在别墅里啊，只是彩绘的，大家都见过，你肯定是失忆前见过然后忘了才觉得自己在做梦吧。”杨纯悦顿了顿，“五妹，你怎么比我还中二。”

尹筝梦：“如果门在别墅里，那为什么我的同学也梦到过。”

杨纯悦：“或许她家也有？”

“算了......”她居然在期待脑子有坑的四哥能给她一个建设性的意见，她简直是天真。尹筝梦沉着脸走出门，杨纯悦一脸茫然的跟在后头哄：“五妹你要回家吗？等等我呀。”

尹筝梦买了地铁票就往候车厅走，他哄了一路，尹筝梦还是不搭理他，杨纯悦这才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想啥，可是我觉得你不要疑虑太多，毕竟总不可能整个世界都是人工智能吧。”

也是，虽然一切都是不合理的，但，尽管四周存在太多不和谐，起码她认识的人都是正常人，都是有思考能力的正常人。

“轰隆轰隆——”

男女老少成群结队拥挤在站台上，有的人打着电话趁着休息间隙谈生意，有的人半蹲着，哄着苦恼的小孩，也有刚才还在腻腻歪歪的情侣转眼间便拌起了嘴。在这城市里，人生百态在这个小小的地铁站里上演。

就比如杨纯悦和尹筝梦。或许，如果尹筝梦像杨纯悦一样，不需要从小到大在睡梦中猜测四周是否真实，那么机器人投放到市场，她会惊讶，不至于怀疑。

尹筝梦觉得有些心累，难道真的是她精神紧绷的太厉害了，猜错了？

“是我太敏感了。”她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难得多了几分惆怅。对尹筝梦来说，来到这个地方，虽然衣食无忧，养父母也在让自己圆梦。但是，来这里越久，她就越想念她的亲生父母。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呢，爸爸还在赌博吗，妈妈身体好不好。尹筝梦叹了口气，她好想回家啊......想回她真正的家。

反方向的地铁从后背匀速驶来，尹筝梦回头看向杨纯悦，紧接着，眼角余光瞄到了对面地铁上站着一个外国姑娘。

是那个来时就站在那里的人。

刚刚消除的怀疑再次涌上心头，尹筝梦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回过神时，她已经拽上杨纯悦冲进了对面的反方向的地铁。

“筝梦，走错了！我们应该坐对面那——”杨纯悦指着门口，也看到了那个站在门边的外国友人。

她依旧站在那个地方，一边操着流利的中文和旁边的聊天，然后又拿出手机，用英语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

就连内容都一模一样。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翁的一声炸开了，杨纯悦吞了口口水：“她是一直在搭这趟地铁吗？”

尹筝梦愣愣的摇摇头，她抓起杨纯悦的手腕，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道：“从起点站到乐澄站要花30分钟，这趟地铁从起点到终点，也才40分钟。如果她到了终点，又往回搭20分钟足够了。”

杨纯悦对上尹筝梦的眼睛，毛骨悚然道：“我们从下车开始，一直到回来，花了40分钟左右，按理来说，碰不上才对。”

“不，如果她不是在这里重复这些行为，她有很多理由解释。”尹筝梦凝视着那个外国女人，眸子里的光渐渐沉了下去：“但她不是。”

尹筝梦说着，嘴角扬起：“纯悦，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杨纯悦：“你说。”

尹筝梦：“假设她到了终点，然后直接回到起点再上车，到达乐澄站时刚好40分钟。”

杨纯悦惊了：“这就是幽灵了吧！”他撮了撮手臂上竖起的寒毛，明知诡异尹筝梦还要往源头闯：“你就不怕出事吗。”

尹筝梦拍了拍杨纯悦的肩头：“咱们不能活的这么糊涂。我有一种预感——”她走向那个外国友人，拍了拍她的肩头：“请问你是人类吗？”

杨纯悦吓得毛都炸了，她这五妹怎么回事，也太大胆了。当尹筝梦向外国女人搭话的时候，杨纯悦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藏在恐惧之中，有一种好奇驱使着他静心等待答案。

只见，外国友人抬起手，热情的向尹筝梦打了个招呼：“Hi！”

真是标准的回答。尹筝梦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于是她朝后高抬腿，做了个俯冲，猛的踢向热情的外国友人。

“我操——”杨纯悦面如土色，被吓得双手捂住脸颊，仿佛梵高笔下抽象的呐喊。

脚背狠狠踹向外国友人时，尹筝梦忐忑的心七上八下的，因为那外国友人的脚感是那么熟悉的人类的感觉。

那个外国友人被踢了一脚之后，僵硬的笑脸上挤出一个英文：“Hi！”

杨纯悦：“……”这股浓浓的网游NPC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尹筝梦回头对他道：“我怀疑我们周围的人全都是人工智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跟着她。”

十分钟转瞬即逝，到达终点站之后，车厢里的人也没有多少了，地铁门一开，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去了，前十分钟，尹筝梦还在感慨地铁里的人生百态，现在她觉得四周根本没有人。

外国友人也往外走了。尹筝梦和杨纯悦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尹筝梦不知道这个人工智能是不是有检测跟踪的能力，行动也尽量放小心了一些。

他们距离外国友人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外国友人起初还走在人群最尾，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天生腿长的缘故，才跟到电梯口，外国友人就甩了他们一段距离。二人想赶紧跟上，奈何电梯上隔着好几个人。

“不行，这样下去人会跟丢的！”尹筝梦说罢，倏地双手撇开电梯上的人追了上去。

电梯在缓慢行驶，时间好像暂停了一般，耳边寂静无声。尹筝梦眼睁睁的看着外国友人踏出电梯。她伸出手，尝试拽住外国友人的包，然而，只差那么一米。

下一秒，她踏出电梯，时间继续行走了，四面八方的声音仿佛潮水般涌入耳朵，可外国友人的身影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