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郗来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中,向四周摸索了些,就立刻猜到自己应该存在于某种容器中,鼻翼间萦绕这木质板独有的气息,还混合着一些潮湿腐烂的气息,他想着这应该是做了某种及其真实的梦,打算闭上双眼睡一觉,没准等再次睁开就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了,但刚闭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模模糊糊但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
所以当他和顾江也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自己也是懵的,为什么自己会梦到顾江也,但显然外面的顾江也也愣住了,于是他们两个人相顾无言,直到镇长略带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
傅郗来从棺材中站起来,无视镇长的质问,对着顾江也伸出手。
“劳驾顾医生,搭把手。”
“你自己有腿。”
“腿麻了。”
顾江也觉得肯定是买饼干中奖的后果,一次中奖抽走了他一生的运气。
镇长在旁边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又偏偏拿这两人没什么办法,一位是自己请来的,另一位……看起来不好惹,虽然他也不知道另一位是怎么出现在棺材里的。
傅郗来借着顾江也的手从棺材里迈了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站在外面打量着四周。
“你怎么在这?”
“不知道啊,一睁眼就在那里面了,之后听见有人说话,再往后就是你把这玩意儿的盖推开了。”
镇长咳嗽了两声,试图将两人的注意力转回自己的身上,但他们两个人似乎忘记了还有第三个人,完全忽视了镇长的存在。
“咳咳咳!”
镇长又大力咳嗽了几声,终于得到了顾江也的垂怜。
“镇长,现在我已经参观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镇长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但胳膊一伸指向傅郗来,“顾老师可以走,但是他不行,他破坏了我们的文物,他得留下来赎罪。”
傅郗来故作惊讶指了指自己,大臂一挥搂上顾江也的肩。
“我和这位顾老师是一起的,我是他助理。”
“……”
顾江也默认了他的话,但毫不留恋的将傅郗来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下扒拉下去,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其中意味仿佛在说傅郗来要是在对自己动手动脚就彻底不管他了,傅郗来轻哼了一声,抱臂挑衅的看着镇长。
“顾老师,既然是你的人,那就只能麻烦您多留几日了,这几日就和您这位助理一起造一口新的吧,正好您也能体验到我们流传下来的这门手艺的完整流程,对您的论文也有帮助吧。”
“镇长,何必这么麻烦,”顾江也笑眯眯的把傅郗来往前推了几步,“您看我这位助理已经穿上了你们的传统服饰,想必他比我还要喜欢你们镇子,或者我们让他躺回去怎么样?”
“?”
当然顾江也的建议没人响应,镇长吹灭了蜡烛,把他俩轰了出去,顾江也在迈出门槛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踉跄了一下,傅郗来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下,顾江也对他摇了摇头。
当夜,顾江也和傅郗来坐在各自的床上,在同一个房间里面面相觑。
“我去找镇长换个房间。”傅郗来套上外套,准备出门。
“算了,他既然这么安排了,就改变不了了,傅队不如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傅郗来又坐了下来,盯着顾江也,盯得对面的人有些发毛。
“这话我应该问你吧,顾医生,你们医院也承接查案的业务了?”
“什么意思?”
傅郗来自来熟般的挪到顾江也的床上,挨着他坐,握住他的右手腕,点了点他手腕上智能手环的屏幕,调出一个有着黑色圆圈LOGO的APP,点了进去。
“看手机。”
顾江也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发现手机的界面变成了跟在电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界面,主界面上只有一个视频,顾江也点进去发现进度条这能看拉倒前五分钟的进度,往后再怎么拉都会显示正在缓冲中。
“这东西以某种形式能将人拉进梦境中,具体的我们还在查,还记得我前几天问你的问题吗?”
“你指的是你问我一个人因为什么会突然间性情大变?”
“对,我们通过走访调查,发现那些人佩戴的智能手环上都有这么一个程序,但这个程序似乎也在主动挑选人,我们局里上上下下尝试了很久,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所以顾医生,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不像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的人。”
顾江也叹了口气,他就说自己突然间中奖还过得这么顺准没好事,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我上周接诊了一个病人,他跟我说他在一个网址看了一部视频后就能见鬼了,后来那个鬼还住进了他的脑子,我怀疑他得了精神分裂症,但他始终声称自己没病,还给了我一串网址,傅队你要知道,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也不例外。”
顾江也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后来我回家尝试登录了一下,一开始确实进去了,可是没多一会,就显示404,至于手环,我前两天刚送去维修过,可能途中出了什么差错,被动按上了这个东西。”
傅郗来吹了个口哨,戏谑的看着顾江也。
“那顾医生运气还真是好呢,大奖就这么砸进了你的怀里。”
“你怀疑我?”
傅郗来双手一摊,回到自己的床上侧躺着支着头看着顾江也,眼里噙着笑。
“我可什么都没说。”
“傅队,这要真是我做的,在棺材屋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顾江也冷冷的开口。
“行行行,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的,疑心重,多理解。”
“呵呵。”
傅郗来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顾江也右手小指的素戒上,他之前就想问来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反正今天他们俩都这样了,不如就问了,想着想着,傅郗来就开了口。
“顾江也,某种程度上我们是一类人吧。”
彼时顾江也正低头鼓弄着手机里多出来的APP,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从傅郗来的视角看过去,某人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脖子上的血管透过白皙的皮肤清晰可见,傅郗来觉得喉头有些发紧,他在想自己要是个女的,顾江也怎么也得算的上是相亲榜的前几,也怪不得沈丛给他介绍的女孩喜欢顾江也。
顾江也等着傅郗来说接下来的话,却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声音,抬头迫不急防撞进傅郗来的眼眸中。
“你是不婚主义者吗?”傅郗来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傅郗来视线挪到他的素戒上,“不是说戴在右手小指上是不婚的意思吗?”
顾江也皱着眉头不爽的将戒指摘下来收好,对着傅郗来晃了晃手背。
“傅队,与其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身上,不如关注你自己的感情状况,相亲相的不顺,就开始平等的攻击别人了?”
还不等傅郗来反驳,房间的灯突然就灭了,随后房门处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砰砰砰砰。”
一共四下。
顾江也的身躯在黑暗中僵了一下。
傅郗来倒是没害怕,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手捧烛火的镇长。
“二位早些休息吧,我们这到点是会断电的。”
“多谢您。”
送走了镇长,傅郗来走到顾江也的面前,蹲下身。
“顾医生,你怕黑啊。”
“没有。”
“没事,怕黑就说,晚上想上厕所我可以大发善心的陪你去。”
“滚。”
顾江也躺在床上,望着窗户外的月亮突然想到,刚才镇长敲门敲了四下,民间传说人敲三下,鬼敲……
“傅队,我有个问题。”
“嗯?”傅郗来的声音带着倦意。
“你说,我们就这么睡着了,那明天睁眼是会回到现实,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你管那么多呢,先睡了再说。”
“可是……”顾江也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顾医生,你想跟我说镇长是鬼是不是,我也听说过那个传言,人敲三鬼敲四,你要是真害怕,我不介意你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不用了。”
顾江也翻了个身,留给傅郗来孤独的背影。
“那就早睡,晚安,顾医生。”
“晚安,傅队。”
第二天一早,顾江也醒来就失落极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身处这场可以暂时被称之为“梦境”的地方,不过对面床的人已经不见了,顾江也掀开被子起了床,打算出门寻摸点吃的,一开门傅郗来拎着豆浆油条跟他大眼瞪小眼。
“睡美人醒了?来,吃饭。
“谁是睡美人?”
“你啊,睡的比谁都香。”
顾江也看在傅郗来给他带早餐的份上,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动作。
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吃过饭,他们俩在这栋房子里绕了几圈,发现镇长给他们安排的是类似民宿的住处,他们还尝试开了开别的房间,要么就是门被锁住了,要么就是有人住。
“傅队,你说其他外地人会是像我们一样的人吗?”
傅郗来还是穿着昨天那一套当地的服饰,袖口的铃铛随着动作一响一响的,清脆极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两个是绑定的状态。”
“你穿成这样是为了符合主题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的时候就穿成这样了,估计是我们两个进来的方式不同,我是卡BUG进来的,你显然是被某种东西邀请进来的,开发者肯定会更偏袒你这样的合法玩家吧。”
“砰砰砰砰”。
又是四下,果不其然,镇长又来了。
“二位休息好了吗,该履行昨日的约定了吧。”
顾江也和傅郗来交换了一下眼神,跟在镇长身后走去制作棺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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