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种复杂心情，艺术节就这么结束了。

顾思源后来回到观众席等了很久，洛轩逸也没回来，散场后到教室找过也不见人影。

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习惯一个人回家，但还好有顾明汐陪着。路上，顾明汐看顾思源的神情不大对，开口询问：“你还好吧？”

顾思源神情淡然：“我没事。”

“你是不是在想他？喜欢就去表白嘛。”

顾思源摇摇头，想起今天晚上那么多站在舞台上表演的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以及刚刚跟自己表白的美丽大方的林久奈：“不，他值得更好的人。”

顾思源其实更想说：“他不会喜欢我的。”

顾明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他的后脑壳：“什么更好的人？你就是最好的。”

顾思源怔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害怕错过，也害怕犯错。

顾明汐见他没有说话，转移话题：“哥，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很圆，看起来明天是个大晴天啊。”

顾思源仰头：“嗯，大晴天。”

月亮很圆，星星也很亮。

洛轩逸在亿缘超市里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烟放下，买了一罐低度数的鸡尾酒。他动手拉环蹲在马路边上就喝了起来，打开手机看见刘弥在约莫半个小时之前给他发的消息。

【弥子】：洛哥，你去哪儿了？

【弥子】：今天晚上网吧通宵，你还来不来？

【弥子】：洛哥，咱不等你咯。

洛轩逸想了想刘弥那不靠谱的样，退出去点开冷羽的聊天框，在键盘上点了半天又删去，还是只能发出去一条：他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盯着空白聊天框等了不知多久，手中的酒都喝完了，冷羽也没回消息，他把空罐子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又转身进超市买了一罐。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一边摸着手机胡乱划拉着列表里面的联系人，恍然点进去一个蓝色的头像。

【漓汐源】这家伙一般是秒回，要不给她发发试试？

【洛爷】：在不？

【漓汐源】：咋啦？

果然。

【洛爷】：没什么，只是我有点想去表白。

【漓汐源】：去呀！等你半天了。

【洛爷】：什么等我半天了？

【漓汐源】：没什么。

【漓汐源】：咋还不去表白呢？

【洛爷】：可是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漓汐源】：他有个嘚儿啊。

洛轩逸疑惑地挑眉，想发个问号过去，但还没有点下发送键，【漓汐源】就直接给自己打来了视频电话，洛轩逸鬼使神差地接通，映入眼帘的恰是今天跟顾思源待在一起的那个女生的脸。

顾明汐此刻还是穿的今天晚上那件水墨画风格的雾霾蓝色裙子，应是刚回到家不久。

顾明汐：“快去表白呀，趁你这身趁你今天这么帅。”

洛轩逸疑惑：“你不是今天……”

顾明汐：“我是什么？”

洛轩逸：“你不是顾思源女朋友吗？”

顾明汐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我去你的女朋友，我是他妹!”

洛轩逸听到这话，心中仿佛有什么沉重的大石头骤然卸下，转而回想只能嘲笑自己一声“傻瓜”。

原来是妹妹啊……

“这下你放心了吧？”顾明汐本看到他释然的神情，想加把劲去劝他跟自己哥表白，但是转眼又看到他手里拿着一罐酒，“等一下，你喝酒了？”

“啊，喝了点儿。”

顾明汐顿时眯起眼睛：“你不会是喝酒喝上头了才去表白的吧？”

洛轩逸否认：“没有，我完全没有醉，我很清醒。”

顾明汐可不想把自己哥这么不清不白送人：“我问你，7 8等于几？”

“15。”

顾明汐又朝镜头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洛轩逸继续应和：“2。”

顾明汐：“核聚变需要什么条件？”

“不是，你有毛病吧？我们都还没学到这里来。”

顾明汐妥协：“行了，验证通过，你快去表白吧。”

“你认真的？”

“认真的，快去吧。”

“我不确定……”

“哎呀，磨磨唧唧的，大不了你就说自己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在顾明汐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加上洛轩逸的酒劲儿也有点儿上来了，虽然没醉，但脸上发烫，热感不知道是由内而外还是由外而内。

总之，伴随着这股燥热，他去了。

走到顾思源门前，他弯曲手指，敲响门的前一刻，呼吸更加急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鲁莽地跑来打扰人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随便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烦？甚至，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很变态？

口中的酒味还未散去，明明是度数如此低的酒，却仿佛在炙烤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愣神之中，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反应，面前的门就打开了。

顾思源看到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关闭手中的手机：“你怎么来了？”

他的眼白泛红，声音仿佛有些沙哑。

洛轩逸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跟你说。”

顾思源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料想也是跑过来的。他微微垂下头，貌似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眉眼：“你说。”

“我喜欢你。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回到学校后，我——好吧，这听起来很变态，我越来越不受控制地喜欢你，想要占有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呼吸。”

简单直白的话语在楼层中回荡，像夏季的风，吹过顾思源的心坎上，只余下一股难抑的燥热。

他也不顾自己眼有没有红，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糟不糟糕，只抬头看，便对上了他诚挚而又热忱的双眸。

洛轩逸无比认真地观察着顾思源的神情，仿佛只要找到一丝难堪或恶心，他就会立马退缩。

“我是认真的。”他喉头滑动，紧张难以掩饰，“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的，但不要讨厌我，好吗？”

顾思源听他这话，有点急了：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他……

“我……”

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话说出口，顾明汐从对门钻出来，手中拿着一束冰蓝色的玫瑰花。她快步上前将花束递给洛轩逸：“两位，听着，完美的恋爱要从一个正式的告白和一束鲜花开始，加油！”她给予两人一个鼓励的眼神，将右手握成拳，手背朝向他们，轻轻往下一移并快速带上了门。

洛轩逸怀中突然多了束玫瑰，正有些反应不过来，又听到那扇关上的门中传来了顾明汐的喊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顾思源终于憋不住，轻笑一声。洛轩逸听到他笑，也不自觉地跟着笑。

笑过后，洛轩逸犹豫道：“那……我要再表白一次吗？”

说着，他缓缓递上手中的鲜花。

顾思源知道这会儿自己要是再别扭的话，就真的很矫情了：“不用了，我也喜欢你。”

话音刚落，门内再次传来顾明汐的喊声：“芜湖!”

走廊里的二人先是沉默，随后对视一笑。

顾思源只觉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梦一样，自己喜欢的人居然跟自己表白了，而自己也答应了。

他拥着玫瑰花，鼻尖满是玫瑰的香甜，期间还弥漫着一股……酒味？

“金毛，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儿。”

洛轩逸揪起自己的领口嗅了嗅：“味道有那么重吗？你不喜欢酒味？”

顾思源摇摇头：“那倒也没有。你没喝醉吧？”

“我发誓，绝对没有。”金毛眼神坚定地将右手握拳放在自己太阳穴边。

“你那么严肃干嘛？”

洛轩逸委屈巴巴道：“你妹刚刚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她还管挺宽。”

“先不管这个，源子酱，”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顾思源眼睛一转，做出欲离开的姿势：“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洛轩逸急忙抱住顾思源：“别别别，我信。”

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洛轩逸的体温要比他烫一些。他将脑袋窝在洛轩逸的脖颈里，花束绕在他身后，回抱住他，感受着少年传导来的体温。洛轩逸温热的鼻息缭绕在他脑后，伴随着一声轻笑，他听到金毛黏黏糊糊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顾思源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剧烈的跳动让他耳上染了些红。他希望洛轩逸察觉不到此般跳动，实在是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