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外，美穗藏在一棵婀娜多姿的雪铃树后面探头探脑。即便是冬日较为温暖的鹿儿岛，美穗仍然会觉得冷。

她被夜的寒意浸透，冻得满脸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有星星。

她将相机揣在怀里，脖子总觉得在灌风，恨不得连裙下的触手也打个结缩到衣服的最里层。

从小甚尔出门，到去美术馆，再到去居酒屋，她一直偷偷跟在小甚尔后面。

美穗默默在心里念叨着小甚的名字。

小甚、小甚、小甚、小甚、小甚。

她拍下了夜下走路带风的小甚、发呆发懵的小甚、向别人问路很帅的小甚、拿着短刀冷酷地抵着别人的小甚、大口吃面腮帮鼓鼓的小甚。

相机真是人类最棒的发明！它记录下了美穗想要记录的每一个瞬间。

“呜呜，小甚每次吃饭都会露出很可爱的表情，看得我好幸福，饭都能多吃好几碗。”美穗眨眨眼，卷翘的睫毛抖了抖。

她甚至还拍到了，小甚尔吃饭吃得太热时，黑袖子捋上来，露出的一点青涩的麦色肌肉线条。

远看，他黑色短发的后半截翘起来了一点，翘起的弧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迷人，层次适中，具有独特的艺术性。

系统：【那截头发不是睡觉睡出来的压痕吗？喂……喂！不要无视我，也不要擅自加那么多滤镜！喂！】

美穗仍然沉浸在小甚的美貌中，当他冷淡的时候，美穗觉得很酷。他一迷茫，美穗心都要碎了。

小甚尔正在对着谁露出恶劣笑容，这样也很可爱！

可恶，好羡慕能让小甚露出这种笑容的人！

美穗被可爱得尖叫，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小甚好帅！我好幸福，我不行了，我要晕厥了……以后这就是我独家珍藏的《love小甚鹿儿岛冬夜出行照》，我要备份1000份。”

一阵寒风飘进室内，章鱼似乎嗅到了美穗的味道，章鱼立了起来，想要出居酒屋寻找美穗，被小甚尔摁住了。

“不要乱跑。”不知情的小甚尔对章鱼说，于是小章鱼乖乖坐回座位，仍朝外面张望。

在居酒屋外的美穗又看了好几遍照片，才注意到夜蛾正道，她茫然地问系统：“小甚旁边的这粒灰尘是谁？”

光顾着拍照了，两人的对话她的一句没听。

系统说：【……】

系统说：【他们吃得都快散伙了，你才注意到啊。】

系统说：【夜蛾正道，来鹿儿岛出差的一级咒术师，内心善良温柔，很有正义感，值得一提的是，在未来，他有一位学生成为了世界最强。】

美穗自信地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这粒尘埃很厉害，可以让他做小甚的指导老师？对战指导好像确实能帮忙的样子。】

系统深沉地说：【怎么说呢，他的学生能成为世界最强，纯粹是因为学生自己争气，夜蛾正道更多属于那种……精神，精神文明的建设者！嘻嘻，反正你也听不懂。】

美穗委屈地说：【我的预算不多了，如果要请他当指导的话，不如绑架他吧。】

系统说：【嗯？用武力胁迫吗？夜蛾正道不吃这一套啊。】

美穗幽幽地说：【不，不是武力胁迫，是道德绑架。】

灯下的影子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孩子大小的影子。

美穗把自己变成了和甚尔年龄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一个娇小玲珑女孩子，眼睛宛若一泓秋水，唇红齿白的，和小甚尔长得有八分相像。

变身成小美穗后，她下身的触手也变得很小只，甚至拿起相机都有点重。她让触手缩回去重新变成腿。

美穗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是很认真研究过人类了！人类有一招特别厉害的招数，叫做道德绑架！

据说孩子更容易激起女性的同情心，男性则更容易被女性的吹捧而丧失戒心，碍于面子会许下平日里不太愿意承诺的事情。

所以我综合一下，变成小女孩。

剧本是这样的！我是小甚的妹妹，我和他从小孤苦无依，相依为命，小甚深夜跑出来，正是因为没钱请老师。

我来寻找我的哥哥，然后当场在这粒灰尘面前痛哭流涕。

我用语言和眼泪激起他的怜悯，他会来安慰我，我再夸赞他的善良，让他被迫占领道德高地。

我再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让他下不来台，让他明白人世的险恶，只能心甘情愿免费做小甚的指导老师，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系统：【……】

理想很饱满，现实是，小美穗向居酒屋刚迈步，就因为寒冷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由于不熟悉小一号的身体，她摔跤了，触手还摔出来了。

刚好听见动静转头的小甚尔，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惊呆了。

由于她下半身的深红色触手漏了出来，脸长得一看就是缩小版美穗，他立刻站起来，以飞快的速度跑过去，用身体遮挡住夜蛾正道的视线，默默等待美穗触手变回腿。

等美穗的触手变成腿，他扶起她，惊讶地说：

“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两只手惊疑不定地捏了捏她的脸。

美穗乖乖地任他揉搓。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脸别过去，耳朵还红了。他一只手摁在后颈上，装作很不耐烦的模样，内心却为美穗的到来而开心：

“什么嘛，你是不是一直偷偷跟着我们？”

“小甚，你今天开心吗？”美穗眉眼弯弯的。

夜蛾正道也看了过来，他走过去问小甚尔：“这是你的妹妹吗？长得跟你很像啊，不过比你可爱多了。”说完慈爱地摸了摸美穗的头。

美穗认为，就是现在！

美穗立刻变脸，说哭就哭，她流下了楚楚动人的眼泪，正准备对着夜蛾正道哭的时候。

系统幸灾乐祸地插了一句：

【忘了告诉你，在你拍照的时候，他们正在聊天，小甚尔坦白了不想上学的事情，这顿饭小甚尔没有让夜蛾正道请，毕竟你给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比一年的教育费还要多，不太符合“贫穷”的形象。】

“嗝。”美穗的哭声还没出来，立马变成了打嗝。

美穗：【！！】

美穗：【你不早说！！】

美穗从人类那里新学会的技能还没尝试便腹死胎中了。

“小妹妹，你怎么了？”夜蛾正道问。

“嗝。我饿了。”美穗叹气。

*

美穗也吃上了热腾腾的拉面和金黄的天罗妇，小甚尔出的钱。

章鱼还偷偷给自己留了半块天罗妇，见美穗吃得这么津津有味，犹豫片刻，章鱼将自己的冷掉的半块天罗妇又分了半块，用触手缠着递给她，美穗很给面子地吃掉了。

场面一度非常寂静。

小甚就在那里一边丢人地用手盖脸，一边手指开缝用眼睛偷偷看她，也不说话，夜蛾正道则正在等待着合适时机开口。

美穗一把抓住夜蛾正道的衣角说：

“这位大哥哥，你档期有空的话，能不能在周末的时候指导一下小甚呀，当然薪资，呜，我们可以再谈，也许可能有，也许可能无……”除了正常的周一至周五的上学，她还会请别的体术老师。

这是夜蛾正道在人生遭遇了无数次被人误解年龄以后，第一次有人认真地叫他“大哥哥”，他内心十分感动，甚至感到心潮澎湃，以至于他想要积极投身于教育事业，他面上严肃地说：

“惭愧，承蒙期待，虽然我从未学过教育，但我一直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小甚尔全程不说话了，他从一个冷漠的酷哥，变成了倍感羞耻的酷哥，见两人交流教育问题，他也没反对，只是默不作声。

*

结果令美穗非常满意，夜蛾正道愿意对小甚尔进行一些咒术界知识和实践上的指导，作为一级咒术师的他却没有要太多的指导费用。

回去的路上，小甚尔看美穗的水蓝色的发带松松散散的，取下来，给她重新绑好，还系了了一个漂亮的水蓝色蝴蝶结，美穗瓮声瓮气地说谢谢。

看着这个身高差，他甚至恍惚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妹妹。

他甩了甩头，问她：“家里的经济状况其实不是很好吗？”他的表情是那种，仿佛她要是说了“是”他就能偷摸摸出去打.黑工的严肃表情。

美穗只好偷偷拉过他，小声跟他说：“别担心，我给你准备了六十年的零花钱，每一年的钱我都有提前预留好，只是这次教育经费有点不够，要挪用的话，你只有五十九年十一个月的零花钱了。”

小甚尔：“……”

同时，小甚尔认真地跟她说：“我想，我可以试一试上学，也许上学没那么糟糕。”

美穗感到惊喜：“小甚，你真好！”然后她美滋滋“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在客厅里交谈了一会儿上学事宜，说完又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对望，总感觉对方都忘记了什么。

*

因为迟了一秒进门而被忘在门外半小时的章鱼气鼓鼓地蹲在门外。

*

等美穗和小甚尔打开门时，章鱼气成了球状，它“叽叽噗”地骂了两个小时。

为了赔罪，美穗跟它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比如第一次和章鱼尝试它珍藏许久的烟熏鲣鱼味入浴剂，那一周，小甚尔都绕着他们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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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