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只是冷了才不动弹的。”
凌霄蜷缩在梨花床里,固执地抱着阿福僵硬的小身子。
母亲说阿福去了天上,可七岁的孩子知道星星有多远。去年生辰放的孔明灯,飞不过三座宫墙就坠落了。
凌霄把脸埋在阿福冰冷的肚皮里,眼泪浸湿了它的绒毛。那只总是团在她枕边的小狗,再也不会用温热的舌头舔她的眼泪了。
“娘娘,公主已经一整天不吃不喝了。”
皇后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去宫外寻一只与阿福相似的幼犬来,要快。”
暮色四合时,宫女提着竹编狗笼匆匆穿过御花园。笼子里蜷缩着一团黑色的小东西,在颠簸中发出不满的低吼。
“这就是你们找来的?”皇后隔着笼子打量,眉头微蹙,“似乎太瘦了些。”
“回娘娘,这是京郊猎户家刚断奶的幼犬,毛色与公主的爱犬几乎一样,只是性子有些野。”
“只好如此了。”皇后转身呼唤,“凌霄,快看看谁来了。”
“阿福!”
凌霄哒哒哒跑过来,欢快不已。她趴在笼子边上,鼻尖几乎贴上竹条,眼巴巴地向笼中瞧去。
一只幼犬蜷缩其中,毛色漆黑如墨,双眸棕如琥珀。只是身形消瘦,神情恹恹,与原先圆滚滚的阿福大不相同。
可凌霄哪顾得上这些,她一眼认定这就是她的阿福,惊喜地大喊起来:“阿福,真的是我的阿福回来了!”
笼中狼妖对公主的热情毫不理会。它懒懒地抬眸睨了她一眼,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气息,便又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这个愚蠢的人类幼崽,居然把它当成一只死去的宠物狗。
“阿福,你怎么不理我?”凌霄伸手戳了戳它的小脑袋,“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狼妖忍无可忍地挥出爪子,小公主的衣角上,登时绽开五瓣灰扑扑的梅花泥印。
皇后见状,吩咐春桃:“带它去洗干净,再喂些吃食。”
“我来给阿福洗澡!”
凌霄正是喜欢玩水的年纪,立刻自告奋勇。皇后宠她,便也答应了,只是吩咐春桃多备些热水。
女孩将它从笼中抱出,狼妖龇着牙,想撕碎这个把它错认成宠物的小东西。锋利的爪尖已经抵上纤细脖颈,女孩袖口残留的奶香味又让它犹豫。
像是幼时在母狼腹下闻到的气息。
这缕脆弱的气味让它的利爪悬在了半空。
澡盆里浮着晒干的玫瑰花瓣,蒸腾的热气把周围一切都揉成一片晕影。
狼妖的爪子不安地扒拉着盆边,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得比平时瘦小了许多。本想甩女孩一身水花,可当温热的手帕轻轻敷上前爪,某种陌生的温柔让它忽然泄了气。
“你看,这样不是很舒服吗?”凌霄轻声笑着,手指挠了挠它的下巴,“阿福最喜欢洗澡了。”
反抗的利爪在蒸汽中渐渐蜷起,变成轻搭在孩童腕间的梅花爪印。它盯着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颈,尖牙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直到凌霄把脸蛋贴上狼妖额头,它才认命地甩了甩尾巴。
凌霄没注意到盆沿被抓出的裂痕,只顾看小狗湿漉漉的眼睛,“好了,现在阿福又是干干净净的小狗了。”
凌霄哼着歌擦拭它湿哒哒的皮毛,动作和母狼舔舐幼崽一样轻柔。最后,狼妖晕乎乎的被裹进鹅黄锦缎里,柔软又暖和。
眼皮越来越沉,蒸腾的热气、锦缎的柔软、还有那只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狼妖彻底陷进这片暖融融的柔软里,尾巴一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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