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再见。”夏慕凡和向望舒笑着跟蓦容雪的父母说了几句话之后,出了家门离开了。蓦容雪笑着回应了他们几句。便转头看向了千寻火。千寻火刚收拾完,提着垃圾下了楼。
“叔叔阿姨我走了。”千寻火一边系着鞋带,一边说道。
“好,路上慢点。”蓦容雪的父母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回应了一声。“下次可以再来。”
千寻火点了点头,看向了蓦容雪。
“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和我说。”千寻火举了举手机,眼睛瞟了一眼蓦阑珊,小声说。
“行,保持联系。”蓦容雪瞬间懂了,帮他开了门,千寻火转头看了蓦阑珊一眼,只见蓦阑珊趴在沙发上,也在看着他。
千寻火回过头,快速的走了出去,转眼消失在小巷的暮色之中。
蓦阑珊一直在沙发上,不出声。像是被钉住了一样。
天色已经很晚了。附近居民楼的亮光也减少了很多。小巷子里的灯笼红得耀眼,有点害怕的感觉。
千寻火加紧了脚步,走出了巷子。
晚上的气温要比白天低了很多。晚上的风嗖嗖的吹着,千寻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千寻火的家离蓦容雪其实不是很远,比学校的距离短了许多,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夜深人静,寒冷的气氛总感觉让回家的路长了很多。他加快了脚步。路上也有了点积雪,但早已结成了冰,屋檐旁有一个鸟巢,里面的小鸟也时不时叽喳几声,随后那些小鸟便进入了梦乡。过了一会儿,千寻火到了家门口,开了灯。
可想而知,父亲果然还没有到家,估计是太忙了。千寻火脱了鞋看了一下表,晚上九点多钟。
洗漱完换上睡衣,千寻火坐在书桌前,把书摊开,准备把剩下还没有写完的作业加紧补一补。好让元旦多休息一段时间。这个时候,手机突然一亮,响了一声,蓦容雪发来了一条消息。
“千寻火,刚才爸爸妈妈给我说,他想把蓦阑珊放进我们学校一块,准备和我们一个班。”
“这么突然?他这个状态能行吗?”千寻火焦急的说。
“不知道,我只听他们说想要把他放到这里试一试。看一下情况。”蓦容雪很快发来这一条消息。“他们现在跟秦明谦聊着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估计是他的事。还说让我们照顾好他。”
没等千寻火看完,蓦容雪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你现在怎么样,到家了吗?”
“到了,刚收拾完,家里人还在忙,没回来。”
对面沉默里一会儿,没有发来消息。千寻火忙完自己的事情后,便靠在凳子上看起了手机。但是那件事情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放不下来。终于他忍不住,拿起手机,再给蓦容雪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相信他吗?”
——“谁?蓦阑珊吗?”
——“是。”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点担心。我害怕他这个样子在学校会被欺负。学校里这种人并不少……”
——“我知道。”
蓦容雪愣了一下。
千寻火打断了蓦容雪。“你听我说。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他总不能站在原地不动。他必须要往前走。我觉得他肯定会进步,我觉得他不简单。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知道,其实我也看出来了。”
蓦容雪叹了口气,说。“这么长时间我也一直这么想,我从来没有放弃。爸爸妈妈他们也是。”
——“路总要走,哪怕再难。你的担心其实我都明白。”千寻火说。
“在原地徘徊不管用,哪怕是跬步,也总比原地不动强很多。”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这句话也验证了今天这个情况。
是这样的,哪怕是跬步……
蓦容雪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她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蓦阑珊现在的状态虽比原先好了一些,但摔东西,发呆,甚至莫名其妙的在哭。这些情况总是不能避免。父母自从把他接回家后,似乎老了很多。蓦容雪经常看到母亲的白头发好像变了很多,她也看到了父亲的皱纹。但是他们从来不后悔,她知道,因为他们爱他。他们想极力把蓦阑珊从那个无底洞中拉出来,蓦容雪出了卧室门,看向客厅中的蓦阑珊。
蓦阑珊回过头看向了她,站起来,走到了她跟前。
“今天跟你说话的那个哥哥,他还会来吗?”蓦阑珊说话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蓦容雪有些震惊,他没想到蓦阑珊能这么问。随即她赶紧点了点头。“会来的。”她说。她紧紧抱着蓦阑珊,抱了很久。
“怎么了?喜欢他啊?”蓦容雪开玩笑的说。
蓦阑珊点了点头。
蓦容雪笑了,“不错,看来长大了,都有喜欢的人了。”
手机亮光暗了很多。屋子里一片寂静,安静的吓人。只有风吹打着玻璃,传来一阵“呼呼”的轻声。千寻火坐了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他这里只听到了风的声音和他的呼吸声。
我怎么帮,我该怎么帮?这是千寻火和蓦容雪几乎同时在想的一个问题。千寻火当时说的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做出任何的准备。
他突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在乎一个人。这也是他突然意识到的。很在乎很在乎。
有可能是出于朋友的原因,也有可能是马上要成为一个班的同学,也有可能是看他可怜有可能受欺负,也有可能是真的在乎他。
——“他这个样子,在学校有可能受欺负。”
——“我只是担心。他来我们家这么久,自残的行为才停止。”
蓦容雪的话在他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环绕,很久都没有散开。千寻火再给蓦容雪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明天来你家待一会儿。”
——“行。”
蓦容雪简简单单的发了一个字,再也没有说话。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关了台灯。
屋子里终于寂静了下来。一片漆黑。千寻火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终于浅浅地睡着。
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承受多大的压力呢?没有人敢去想。
千寻火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父亲肯定担心,有可能也不会同意让他去接近一个有自闭症的孩子。父亲时常给他说,要他跟优秀的人一起玩。但是蓦阑珊的自闭症,似乎明显掩盖了他所有的优点,而且一时半会儿并不能完全康复。
没多久,千纪之回来了。他开了房门旁边的一盏夜灯后,轻声地上楼。给千寻火拉了拉被子后,关上了门。
从此以后,有一位少年,在心里默默埋下了一颗种子,虽然这颗种子很难发芽,但是他相信,这颗种子终能长成参天大树。因为他相信他。
蓦阑珊并不知道的是,那位跟自己姐姐关系不错的同学,那个他似乎很喜欢的男生,会成为他一辈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相信他吗?
相信,百分之百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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