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狭路相逢

叶初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任周遭人声鼎沸,她仿佛都感受不到这江都的繁华。

不知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多久,耳畔传来一把温润如玉的嗓音:“叶姑娘。”

叶初听到有人叫自己,怔愣地抬起头,当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略一皱眉:“是你?”

许文谦朝她大步走来,笑起来目光很柔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省得我跑一趟了。”

叶初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来替吴明恒出气的,斜了他一眼,讽刺道:“怎么,擂台上吃了亏,想私下讨回来?姑娘我随时奉陪。”

许文谦闻言一愣,旋即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是想给你这个——”

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小药盒子,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清澈:“叶姑娘,这是我在江都最好的医馆买到的金创药,望你收下。”

叶初看着他双手奉上的药盒子,眼神犹疑不定,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这人眉清目秀,玉树临风,言谈举止间都透着极好的涵养,不像个舞刀弄剑的玄门弟子,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

而他的态度也比那个吴明恒好了不知多少倍。

看叶初犹豫不决,许文谦又拱手道:“叶姑娘,昨日之事是我师兄不对,我代师兄以及三清剑宗给你赔不是,还望海涵。”

见他如此诚恳,叶初也不想故意为难,抿了抿红唇道:“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跟我道歉,至于那个姓吴的,我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道充斥着怒火的声音:“好你个许文谦!”

许文谦循声望去,原本清澈温润的目光陡然变凉,甚至脸上有些震惊,他失声道:“师兄。”

吴明恒怒气冲冲地朝他二人逼近,凶狠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啊,许文谦,你平时在宗主面前献殷勤就罢了,如今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跟这个小丫头片子暗通款曲,还说什么代表三清剑宗给她赔不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代表三清剑宗?”

“师兄,我……”许文谦想出言反驳,却一时语塞。

这时叶初听不下去了,冷着脸道:“姓吴的,他不配难道你配?我看你是伪君子当惯了,真觉得自己是君子了,像你这种功法差人品更差的人,不知道是怎么进的三清剑宗。”

“我功法差?”吴明恒指着自己,暴躁地反驳道,“若不是那个叫离尘的打偏我的剑,你早就被我一剑捅穿了!小丫头片子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叶初丝毫不示弱,仰着头道:“那你有本事再杀我一次!”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吴明恒面露凶光,反手抽出佩剑,一阵刺耳的嘶鸣声响起后,他朝面前的红衣少女奋力挥出一剑。

叶初腾空跃起,躲过了他这一剑。

周遭的行人看见那抹翻飞如烈火的身影,还有那凌厉的剑锋,纷纷驻足围观这场打斗。

“师兄快住手——”许文谦见事态已无法阻止,害怕叶初有生命危险,情急之下也抽出佩剑同她并肩作战。

三人在街上大打出手,吴明恒的剑锋扫过之处,将商贩的摊子都掀了个底朝天,蔬菜瓜果皆滚落在地,还有的被劈成两半。

眼看着叶初和许文谦加起来都不敌吴明恒,此时一把泛着寒光的剑破空袭来,直逼吴明恒的面门,他心下一惊,连忙举剑格挡,奈何这把剑蕴含的剑气实在是太强,他招架不住,被震飞数尺。

吴明恒倒在地上,眼底掠过诧异和不甘两种情绪,直勾勾地盯着那抹玄青色的身影。

萧奕珩踏着不徐不疾的步子缓缓而来,腰间的流光佩一步一晃,举止间仪态万方。

而他身后跟着的那位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是那天让他颜面尽失的离尘,吴明恒恨得咬牙切齿。

萧奕珩抬手收回青痕剑,瞟他的眼神里夹杂着不屑,冷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如此放肆,真当没人能收拾你?”

叶初看向他们,心中涌出一股感激之情:“离尘,你们来得真是时候,这个姓吴的不仅想杀了我,还想杀了他师弟,你们别放过他!”

离尘的表情如刚来时一样平静,对她微微颔首,未置一词。

吴明恒被剑气震得胸口生疼,强忍着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许文谦咬牙道:“你这是勾结外人来对付我?好,很好!”

“师兄,我没有。”

“别叫我师兄!我没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师弟!”

萧奕珩慢悠悠道:“吴少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你输了比试,已不再是三清剑宗的弟子。”

“你……”吴明恒几乎要被气得说不出话,冲他怒目圆睁,“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是吧?”

“当初你在酒楼欺负这位姑娘的时候,不也是仗着人多势众?吴少侠,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若不想连性命都搭上,最好赶紧滚。”萧奕珩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慢悠悠的,但最后一个字眼刻意压低声音,夹杂着不容触动的威严。

吴明恒自知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对手,再耗下去百害无一利,纵然心头万般不甘也只能咽下:“今日之辱,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他正想走,却被萧奕珩叫住:“慢着。”

萧奕珩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淡淡道:“你掀了别人的摊子,这么轻易就想走?还不快给人赔礼道歉。”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指责吴明恒的蛮横无理。

吴明恒被搅得心神不宁,哪管那么多,直接从身上掏出一锭银两扔给商贩,然后愤然离去。

商贩这才敢出来,感谢之情溢于言表:“多谢二位公子。”

萧奕珩道:“小事,不必言谢。”

后来许文谦觉得街上人多眼杂,遂邀请他们去附近的茶肆坐一坐。

江都的茶肆素来为人称赞,不仅数量惊人,环境清幽,还可听艺妓弹琴唱曲,是消磨时光的好去处。

许文谦一一为面前四个茶盏斟上新沏的碧螺春,说道:“几位请用茶。”

萧奕珩举起茶盏嗅了嗅其散发出的清香,夸赞道:“许公子沏茶的手艺极好,不知是跟谁学的。”

许文谦莞尔一笑:“陆兄谬赞了,家父从小便请专人教我琴棋书画、焚香煮茶,因此我略懂茶道。”

叶初听了之后惊叹道:“想不到你竟如此多才多艺。”

许文谦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赞美打乱了思绪,一时忘记了要说什么。

恰好这时萧奕珩又说:“许公子看着更像是书香门第,怎么不入朝谋个一官半职,反而去了三清剑宗?”

许文谦笑意渐收:“我也想入朝当个文官,奈何家父说如今正逢乱世,朝里不缺文官,让我好好习武,日后若有什么变故也能自保。”

萧奕珩道:“原来如此,令尊用心良苦。”

“是啊,恰逢乱世之秋,边境的百姓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确实不需要那么多文官。”

叶初似乎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眸子一直盯着他:“你家里是做官的?什么官?”

许文谦轻浅地笑了笑:“家父是礼部尚书,许寅。”

萧奕珩闻言微抬眼眸,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旋即低声笑道:“原来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幸会。”

想当初萧奕珩刚一登基就欲追封生母颖妃为孝懿皇后,在他眼里,那个位置本就是母亲生前应该得的,却因为种种原因求而不得,后来他发誓一定要让母亲以皇后之礼风光下葬,将她的牌位迎入宗庙,受万世香火供奉。

谁知他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就被礼部驳回了,说颖妃生前是待罪之身,又无恩宠,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入宗庙。

当时的萧奕珩正意气风发,此事又涉及到他的母亲,他必然寸步不让,以至高无上的皇权向礼部施压,最终逼得许寅妥协。

回忆起这些往事,萧奕珩只觉心里五味杂陈,一旁默不作声的离尘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而叶初则只是点了点头,她平日里这个官那个官见得多了,自然不觉得新奇。

“那叶姑娘呢?”萧奕珩清了清嗓音继续道,“你又是哪家的千金?”

“我……”叶初眼神飘忽,犹豫道,“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千金,这次出来是想给自己找个师父。”

说完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了离尘身上,而离尘轻咳一声,避开她的注视,举起杯盏抿了口茶。

萧奕珩的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叶姑娘,依我看你不太适合习武,江湖险恶,还是趁早回家吧。”

叶初听到过无数次类似的话,早已麻木,抿唇道:“虽然我天赋差,但是我能吃苦,有道是勤能补拙,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变强。”

萧奕珩道:“你一个姑娘家,学学琴棋书画就好,何必要执着于变强?”

其实这也是离尘想说的。

再看那叶初的反应,她似乎心有不甘,牙齿快将嘴皮咬破,却仍低着头一声不吭。

许文谦见状也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别的。

那日许文谦和萧奕珩仿佛一见如故,聊了许多跟茶有关的话题,二人在沏茶方面的造诣不相上下,任许文谦如何信手拈来,萧奕珩亦能对答如流。

离尘不知道他懂的如此之多,转念一想他出生于帝王之家,从小到大必然学了不少琴棋书画、诗书礼仪,而这些东西早就融入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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