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这一考虑就考虑到了篝火大会。
篝火大会是蒙古族娱乐性的聚会,蒙古族人聚集在草原上,有好几百人参加。大会开始人们在草原上随着引唱者高吭的歌声,大家共起舞,载歌载舞,男女均可参加。
随即人们便会自发的分成二十到三十几人一组围成圈,开始中间的领舞者会时不时邀请人一起跳舞,不管会不会跳大家也不会笑话,每个人都会被当时热烈的气氛所感染,随心舞动,围绕着篝火翩翩起舞,时舞时歌,气氛热烈。
方太夫人因身体不变留在家里,方庸和方老爷因参加过几次,这次干脆就留在家里陪着方太夫人,而清风他们则是被方庸“哄”了出来,连带着下人也都放了假。
而归化分号除了那些年龄大体力不支的人自愿留在鼎丰盛看着票号,其余的人也被乔本业放了假,一起来参加篝火大会。
因为参加的人太多了,自动分组时清风和乔本业被人流挤到了一组,而其他人则被挤到了别的组。
大家只是暂时失散,况且也没有什么危险,大会结束后各自回家就可以了,因此众人都十分开心的玩了起来。
“先生,是不是很热闹。”
周围太热闹了,清风跟乔本业就算挨得近,说话也要全靠吼的。
“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盛会了。”
场中的几个领舞者正在跳顶碗舞,用盛了糜乳的碗放在头顶上,身姿不停的变换,舞蹈形式新颖,动作优美,风格独特,很有浓郁的蒙古特色。
“先生,顶碗舞好不好看?”
乔本业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被其中一个领舞者突然拉起,直接拉到了场中央,然后将盛了糜乳的碗递给了她,意思是请她跳。
“让我跳?”
领舞者点点头。
清风粲然一笑,大方的接过盛了糜乳的碗,在歌声和乐声中翩翩起舞。
顶碗舞的动作没有固定的套数,掌握好基本动作和击盅,打筷的规律之后,舞者现场即兴发挥即可。
初次看顶碗舞时清风就喜欢上了,便专门去跟着蒙古人学了,因她经常习武,身体柔软,又懂得拿捏力量,可以说一学就会。
乔本业看着清风先是迈着舒缓的舞步,舞姿的变化丰富多彩,后来随着乐声加快,清风逐渐加快了步伐,时而疾速旋转,时而灵活翻转,不由得看痴了,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没了声音,只有她一人在他眼里。
遏云歌响清,回雪舞腰轻。只要君流眄,君倾国自倾。
每一个舞姿都透出浓郁的民族风情,每一个舞姿都充满青春的活力,不管清风如何动作,那耸立的瓷碗稳稳地随着清风的身姿飘来移去。
清风的胳膊,腿、全身,轻柔地舞动着,让人看着又带有一种力量感,飒而潇洒。震撼着乔本业的内心,让他从来没有如比鲜明地感受到生命的柔美和精彩。
渐渐的乐声到达最后激昂的时刻,清风的舞步开始细碎,急舞自然流畅,然后再一个迅速地旋转,清风转到乔本业面前停下,拿起头顶的糜乳仰头一饮而尽,白色的糜乳顺着清风的嘴角流下,清风只是简单的擦拭了下,这时的她因舞后眸光闪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还勾起嘴角微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乔本业的心忍不住砰砰的跳了起来,好像要跳出胸腔。
而这时场中又换了一种乐声,比之前的更有节奏感,清风勾唇一笑,朝着乔本业勾勾手指,将他拉入圈中,周围人好像约好了一般,欢快的舞动起来,肆意而张扬。
“先生,你也跳啊。”清风凑到乔本业耳边说道。
“我不会。”乔本业从没有尝试过在众人面前跳舞,一时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我教你。”
不知是气氛太热烈,还是乔本业不想让清风失望,随着她的动作舞动起来。
因清风跳的是一段男子蒙古舞,由乔本业跳出来带有一种粗犷豪放,那是男人特有的气质,女子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清风看着乔本业随着鼓声、乐声舞动,动作慢慢变得娴熟,忍不住停下来站在一旁欣赏。
清风不知道乔本业年轻时是什么模样,但是凭他能将鼎丰盛经营成山西第一票号,走南闯北二十几年,一定是轻捷悍鸷,现在的他保持着一种锐气。
他整个人如醇酒一般厚重,面容和气质皆十分温润,兼有含蓄贵气和洒脱俊逸,沉稳大气,那是经历过世事沧桑历练出来的气质。
与她说话时眉目温柔间的轻言细语,令她觉得山西地杰而人灵,也许本就该生出这等温润如玉、如琢如磨的谦谦君子,优雅从容、云淡风清。
也许她就是被这样的乔本业深深吸引着,进而慢慢喜欢上他,爱上他……
她喜欢他教导她时的模样,就好像她人生的导师,告诉她是非对错。
她喜欢他低头专注看她的模样,让她知道她深深烙印在他的眼里,心里。
她喜欢他低缓而柔软的声音喊她丫头,不疾不徐,却叫进了人的心里,生根发芽。
“丫头,怎么了?”
清风仰头看着一脸忧色的乔本业,他在为她担心。
“怎么呆呆地,是哪里不舒服吗?”
清风摇摇头。
这是她喜欢的人啊,深深放在心里的人啊。既然早已明了自己的心意,为何还要纠结?
好歹在现代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既然没有阻碍,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他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啊,你喜欢他,你想要他,嫁给他吧,不要再犹豫了,嫁给他吧……
“可是累了?”
什么都想通了!她要嫁给他!
“先生,你娶我吧!”
清风猛地一下扑到乔本业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附到他耳边大声喊着。
乔本业感觉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看着清风璀璨的双眸,刚刚的那句话一直回响在耳边,浮躁的心好似落到了实处,任凭心中压抑着澎湃情感,温柔缱绻的一句好,便道尽了自己深深地情意。
他的眼中有星河,只为清风明亮璀璨!
……………………
篝火大会接近尾声,两人玩的尽兴,便跟着人流离开回方家。
“不如回去就跟你爹娘说?”
“嗯。”既然答应了嫁给乔本业,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眼看着只要过了这道门,就要和爹娘说,清风难得的犯了怂。
“先生,我突然有些怕。”
乔本业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笑道,“怕你爹娘不同意?没事,有我呢。”
清风很在意家人的想法,所以临到门一脚,生怕他们不同意。但是她看着乔本业,他的笑好像能安抚人心,让清风顿时觉得轻松起来,是啊,还有他呢!
两人相视一笑就要进入大堂,正好和推门而出的明月打了个照面。
“姐姐,你们回来了,干爹干娘还叫我去找找你们呢。”
被明月这么一打岔,清风暂时将告诉爹娘的想法放下,想着等会再说。
“大家都已经回来了?我还以为我和先生回来的挺早的。”
“是啊,我们早就回来了。你们回来的正好,高娃去参加洋人宴会,带回来一种喝的,味道很好。你们要是再不回来估计都要喝不到了。”说着,明月不由分说的拖着清风,将她拉到大堂。
乔本业神色自然的跟在两人身后。
方庸和方夫人,明月,虎儿赤,范子奇,方素兰,明心,还有高娃全都围在一起聊天。
“贤弟,玩的可尽兴?”
“甚好,终于有幸见到一回蒙古的篝火大会。”乔本业笑道。
这边方庸和乔本业俩人聊着天,清风则是被明月拉到高娃那边,倒了一杯东西递给她喝。
“这是什么?”清风看着杯里粉色的液体,清凉透彻,闻起来还有桃子的清香,难道高娃拿过来的是水果饮料?这个时代的水果饮料?
“姐姐,你先别问这是什么,你先尝尝。”明月期待道,“你尝尝就知道了,味道很不错的。”
清风听话的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嗯,味道甜甜的,满嘴清香。
“怎么样,姐姐?是不是唱起来只有桃子的味道?”
清风点点头。
“嘿嘿,你一定想不到这是什么吧?”
清风心里已经确定就是桃子味的水果饮料,但是她在这个时代又没喝过,当然不能说自己知道,于是摇头表示不知。
“嘿嘿,高娃姐姐,你说吧。”
“弄得那么神秘干什么。”高娃朝着明月笑道,又对着清风解释道,“这个呢闻着只有桃子的香味,尝起来也只有桃子的清香,让你以为自己吃了桃子,其实它是一种酒,经过特殊的手法处理之后,没了酒味,但是不能多喝,它的烈性跟高粱酒一样,喝多了易醉。”
“咳咳咳!”清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高,高娃,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是酒?不是饮料?”清风失声惊讶道。
高娃点点头,不明白清风为何表现的这么激动,“什么是饮料?这就是酒啊,水果酒。”
得到高娃肯定的回答,清风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完了,她要完了,她的形象要完了!
“完了……”
“清风,你怎么了?”
清风趁现在自己还清醒,想要赶紧离开,“可能是玩的太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清风起身就要走,却被方庸叫住,“婉儿,你怎么了,脸那么红?”
“是啊,怎么走路也不稳了。”方夫人也吓了一跳,赶忙凑过来扶住清风。
这时候清风还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清醒,笑道,“没,没事,我回屋休息下就好了。”
清风抬腿欲走,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乔本业急忙将她扶住。
清风看到扶住她的是乔本业,当着众人的面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捧着她的脸痴痴的笑道,“先生,你怎么晃来晃去的,还有好多张脸?啊,不过没事,只要是先生,我都喜欢!”
说着吧唧一声踮起脚尖亲了乔本业的脑门一口。
乔本业耳朵有些发烫,看了一眼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乔本业强忍住镇定,担忧道,“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高娃疑惑道,“刚刚给清风喝了水果酒之后,她反应就有些不正常了。”
方夫人担忧道,“难道是因为喝了那水果酒,那也不能这么快就醉了吧?要不然找大夫给婉儿看看吧。”
清风抱着乔本业不撒手,头埋在他的怀里听到方夫人要找大夫给她看病,急忙扭头委屈道,“娘,我没生病,为什么要给我找大夫。大夫开的药都好苦的,我才不吃,我不要吃药!先生,你帮我劝劝娘,我不要吃药。”
说完头继续埋在乔本业的怀里蹭啊蹭的。
“好好好,不吃不吃。”乔本业拍着清风的背哄道。
看清风对乔本业如此亲昵的模样,乔本业又对她如此温柔宠溺,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可是她这个样子,该怎么办?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是明月的声音。
“我好像想起来了,之前跟姐姐在外面游历,姐姐从不喝酒的,我问过姐姐为什么,姐姐说她不能沾一滴酒,不管什么酒,只要一滴立刻就会醉……而她现在喝了一杯水果酒……”
众人面面相觑,所以清风现在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因为喝醉了……
“啊,对了,爹娘,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要嫁给先生,我只嫁给他的。你们同意好不好,不同意我就哭给你们看。”
方庸看了乔本业一眼,迟疑道,“贤弟,这……”
酒后吐真言。
清风已开了话头,乔本业又怎会不负责任。
“方兄实在是对不起,在这种情况下向二位说明,我与清风两情相悦,希望二位成全。”
“嗯嗯,我很喜欢先生的,希望爹娘成全。”清风学着乔本业的样子行礼,让乔本业哭笑不得,但面上却绷着。
众人见此情景都很懂事的告退,只留下清风和乔本业,还有方庸夫妇俩在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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