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洗心悦不忘看一眼，还好店里人都走光了，她们是最后两位。

“跟我一起走吧，我让冯叔先送你。”

“好，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往冯叔停车的地方走去，深夜的校外，十分安静，除了她们，偶尔还能碰到学生瞪着自行车飞奔离去。

洗心悦时不时回头看向柴桑，她又换回了那副不问世事的面孔，仿佛之前是另有其人。

“小姐。”冯叔早早在那等候，看到洗心悦，上前迎接，发现柴桑在身边，很是诧异。他没想到能再次见到这个小姑娘，一次是偶然，二次就不一定了。

洗家富有，但洗心悦从未显山露水，平时穿校服，吃的用的也很平价，虽然冯叔一直在接送，她却从未带过任何一位同学乘坐自家的车，也一直让冯叔将车停远。

她的车在普通人眼里算得上是豪车，那是她13岁生日时，外婆所送。

“冯叔好。”柴桑礼貌问候。

冯叔笑了笑：“你好，小姑娘。”

洗心悦上车前叮嘱：“冯叔，先送我同学回去吧。”

冯叔：“好的，小姐。”

上车之后，彼此都很安静，没有交谈。

直到冯叔告知已到锦绣小区，柴桑才又开口道谢：“谢谢冯叔，谢谢心心。”

“不用。”洗心悦没有看她，一个目的不详，前后反差如此之大的女同学，让她心生困惑。

更加困惑的，还有自己的反应。

临下车前，柴桑将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她打开微信，将二维码置于洗心悦面前：“心心，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洗心悦愣住。

“学姐的事我们一起查，好不好？”

柴桑说的真诚，洗心悦放弃内心的挣扎，拿出了手机，她想快点了结此事。

“我加了，你待会通过一下。”

“我到家再通过。”说完，柴桑便下了车。

“冯叔，我们走吧。”

车辆缓缓启动，洗心悦此刻心乱如麻，她想不通柴桑接近自己的目的，难道真是因为郑之桃？

很快微信便有好友通过的消息传来，应该是柴桑到家了。

柴桑：“谢谢你请我吃夜宵，送我回家。”

第一句话，柴桑仍是对自己表示感谢，哪怕已经说过很多次。

“不客气。”洗心悦简单的回了三个字，她点开柴桑的头像，两只可爱的卡通兔子互相依偎，心想这人看着挺冷淡，居然会用卡通做头像。

不过微信名挺有意思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哪一天，洗心悦心里嘀咕，连个微信名都神神秘秘的。

到家的洗心悦立刻去了地下室，见了郑之桃。

“我见了罗威，他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洗心悦面色严肃，郑之桃请她帮忙，却对她有所隐瞒。

“他承认了？”郑之桃没有正面回答，反问洗心悦。

洗心悦：“嗯，他承认了，她说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被点出自己不诚实，郑之桃愧疚：“对不起，是我有所隐瞒。”

洗心悦见她这模样，深深的叹了口气，可怜是真的可怜，隐瞒是真隐瞒。

“你已经死了，生前的所有都再与你没有关系，我希望你能坦诚，这样才能真的帮到你。”洗心悦认真说道，这些天相当于白努力。

郑之桃犹豫，想了许久，最后她开口道：“罗威，他不是我男友。”

洗心悦觉得头疼：“所以他撒谎？”

郑之桃为罗威开解：“这不怪他，他是在帮我！”

洗心悦：“什么意思？”

“我确实谈恋爱了，这个人……”郑之桃支支吾吾，不太敢说出口。

“这个人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洗心悦见她欲言又止，神色凝重，显然是在斟酌是否该告诉自己：“你如果真想我帮你，就该坦诚，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哎，或许是孽缘吧。”郑之桃深深叹息：“她不是男生，是女生！”

“什么？！”

洗心悦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郑之桃说自己喜欢的是女生！

虽然自己曾有耳闻，对这类事的态度也是抱以尊重，但亲耳听到，还是会震惊：“所以，罗威是在为你们打掩护，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郑之桃：“他是我表弟，我的对象和他一个班，他一直在帮我。”

洗心悦仔细回想罗威的样貌，与郑之桃确实有一点点像：“那项链到底在哪？你给了谁？”

郑之桃：“这个，我真的不记得了，并不是不想告诉你。”

“她叫什么？”

郑之桃：“我求你，别去找她！”

洗心悦不解：“为什么？你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还为她考虑！”

郑之桃：“那是我自己想不开，那天李老师将我爸爸叫来，当着他的面说我早恋，我慌了，觉得对不起爸爸，所以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你对恋人这么慷慨，对你的亲人却如此自私。你的父亲现在每天都在学校里闹，他为了你，没有再婚，如今你为了一个恋人，就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含辛茹苦十几年，对生活的所有期盼，统统化为泡影，你太自私，太儿戏了！”洗心悦厉声指责，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竟然是在为这种恋爱脑还愿，真是可笑。

听了这番指责，郑之桃脸上很难看：“对不起。”

洗心悦见她似乎没有告知的意思，怒斥道：“道歉有什么用，你来请愿，竟然有所隐瞒，你对得起我吗？又对得起关心你，爱护你的人吗！”

郑之桃：“如果我坦白，你能帮我吗？”

“我不是一直在帮你吗！”洗心悦气结反问。

“谢谢。”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郑之桃眼里闪着光：“麻烦您传达给我爸爸妈妈，我很爱他们，虽然他们离婚了，但是他们都对我很好，是我冲动不懂事，希望他们能原谅我，并且过新的生活。”

“好。”这个愿倒是很容易，但也是她最后一个能向洗心悦提的愿望。

请愿不过三，是最后的底线。

心累的洗心悦爬上楼，进到自己房间，她很累，身累，心累，最近发现太多事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还愿，就这么麻烦。

以前的愿都被洗云雪代劳或者带着洗心悦一起完成，那时的洗心悦以为还愿很容易。

这次显然洗云雪不打算插手，要历练历练自己。

独立还愿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拿着浴巾进了浴室，将身体泡在浴缸里，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越想越累，越想越困。

手机突然亮起，洗心悦看了一眼，是柴桑发了微信，顿时困意全消：“明天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去学校做什么？”洗心悦疑惑，这个柴桑似乎又有想法。不过她打算让冯叔陪着自己去找郑之桃父母，然后再去找校长，说明原因，平息谣言，将此事做个了结。

“看戏。”

洗心悦看着这两个字，心想柴桑在卖什么关子。

“明天5点，校门口等你。”

还未等洗心悦回复，柴桑就将时间地点确定了下来。

“这个人！不怕我拒绝吗？”洗心悦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她气冲冲的从浴缸站起，换上睡衣躺在床上，不去两个字呆在显示框。

气了一会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她将显示框的字删掉，耐心的重新打了一行字：“我明天有事，就不去了！”

正想发送之际，对方又发了一条新的信息：“明天的戏，有你想要的东西！”

洗心悦正欲点发送的手悬在半空中，柴桑这话好像知道自己在找东西，而且知道这样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她看着那行字，犹豫好半响，最后还是删掉显示框里的那句话，随即回复了一个“好”字。

这一夜，洗心悦没有入睡。

她满脑子都是柴桑，此人说话语气温和，却处处强势，每一次都似乎在引导自己。所谓的对话，看似询问，却都没有能让自己拒绝的理由。

洗心悦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就去一下吧。

洗心悦自觉不是懦弱无能之辈，况且这是她独立还愿，她不希望洗云雪失望。

周六的学校学生很少，除了高三强制性需要上课，低年级的全部双休，不过其中不乏有一些努力的学生自觉来学校自习。

当洗心悦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同班同学还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在同学眼里，洗心悦不仅是个差生，而且懒散，该休息的时候从未来过，不该休息的时候也经常请假或者迟到。

下午五点，洗心悦准时赴约，她盯着一副黑眼圈，打着呵欠。

没在校门口见到柴桑的身影，发微信询问：“你在哪？”

“我在你身后。”

收到回复，洗心悦转身，看见柴桑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正在纳闷，自己怎么没到里面看一眼。

今天的柴桑一改常态，穿着干净整洁的白T，配着浅蓝色牛仔裤和小白鞋，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扎起，而是自然垂落双肩，小巧而精致的脸庞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角的那颗泪痣点缀的恰到好处。

洗心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柴桑，不那么正式的柴桑，如此美丽的柴桑。

“我们走吧。”柴桑走向前，拉着洗心悦的手便往学校里走去。

洗心悦：“去哪？”

柴桑：“去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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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