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岁不明白为什么程拂了动不动就安抚他，他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而且他对于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并不看重。

但是…这个人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连一天都不到的人付出这么多？

江岁很感激，但是程拂了的情绪显然是不对的。

江岁摇了摇头，目光看着程拂了，程拂了已经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我能不能活不重要，你的任务很重要吧？”

程拂了想都没想：“不重要。”

“他们不需要我无条件的付出。”

江岁：“为什么？”

从程拂了自我介绍那段话来说，他可以说是非常看重Wait指挥部的。

“我已经死了呀，死人就不需要对人类无条件付出，我可以不用保护他们，我可以自由自在的，我现在在这里起码像一个人，而不是其他人类眼里的‘动物’。”

“嗯？”江岁拉着程拂了坐下来，他实在是好奇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他以为他世界的世界观已经够糟糕了，结果其他世界的还有更奇葩的？

他托着下巴，“讲讲？”

程拂了：“你应该睡觉了，明天我们要早起。”

“那你呢？”

“我不需要睡觉。”程拂了道。

江岁哼笑一声，好一个‘我不需要睡觉’那先前是谁抱着他睡觉的？他也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好奇地盯着对面人的表情，期待着。

可惜程拂了只是疑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有！”江岁道：“问题大着呢！正常人谁会抱着才认识不久的人？”

“会呀。”程拂了的话震惊了江岁，江岁还在想你看起来不能乖巧老实，别告诉他，他其实是一个玩的很花的人。

“不抱着你，你的体温会降低，严重点会直接失温。”

江岁：“？”

程拂了眨了眨眼睛。

“你多少岁？”

程拂了：“二十二。”

“我是问你什么你什么都会回答吗？”

程拂了笑了，“我只是觉得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我就会回答，不会回答的问题就不会回答。”

他又看了一眼外面，外面不见一丝光亮，但是他本能的感觉，入口的位置站着几个人，他们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想，他们会像曾经一样，想要吓他一跳。

程拂了收回目光，又重复了一遍，“睡觉吧。太冷的话我可以抱着你。”

江岁拒绝了这份好意。

“你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江岁在睡之前问了他这个问题。

程拂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个世界再怎么样对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了，死人不会开口讲话。

他们一直期待的“程拂了”死亡终于来了。

她可能会高兴的把那个跟他差不多样子的AI当成宝。

程拂了突然觉得他走的那天应该把那个AI砸的稀巴烂，就算她发脾气又如何？她还不是得继续靠着她儿子才能活下去？

程拂了讨厌她。

为什么那样的人会成为他的母亲？

“糟糕透顶。”程拂了回答道。

从他一出生开始，这个世界便糟糕透顶。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江岁没有在多问，不高兴的事情强迫别人说出来，只会让那个人重新体验一遍痛苦，不如忘了好。

可惜，这个恶人他已经先做了。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安全感，他甚至要确定这里是不是他死亡时出现的幻觉？

“早点休息吧。冷的话可以抱着我。”

江岁确定这人那方面一定单纯的不得了，就算要抱着取暖，哪有直接抱腿上坐着的？

还是刚见面的陌生人，还帮着活命。

流光鱼。

江岁在内心喃喃道，程拂了把这东西看得很重。

“嗯。晚安。”

-

第二天一早，程拂了早早的醒了过来，他看着还在睡着的江岁，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轻，但还是让江岁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是程拂了的大脸，还有承受程拂了的美颜暴击，拍了拍胸口，“一大早的你干嘛啊……”

弄得他以为项言活过来了。

“我看你睡的不安稳，想安抚你来着。”

江岁后退一步，还是觉得程拂了奇奇怪怪的，应该是从一开始就非常奇怪，怎么可能对见第一面的陌生人这么好？

“好吧，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非常的亲切，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见过。”江岁想都没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见过程拂了？

他把程拂了看成项言已经很罪恶了。

好在，程拂了也只是温柔的笑了笑，没过多久江岁就看见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了一套衣服。

“这个是防护服，可以保证你在后面的时间里继续正常呼吸。”

“我现在就能正常呼吸。”

“……啊，还不能，你现在只能在我身边范围内正常呼吸，过远或者处于红沙里，你有可能导致窒息。”

程拂了仔细回忆着安全员告诉他的安全知识，很遗憾，他只能想起来这么多。

他又不是人。

不需要记住人类的呼吸方式。

现在……他只想回去好好听安全员说话！

“为什么？”

程拂了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脸上的微笑也有些僵，他心虚的看着旁边，又承认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课。”

你诚实的可怕。

江岁后知后觉地想。

最后江岁还是换上了程拂了准备的防护服，他没必要去赌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他从来都不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

防护服的风格让他想到小说和电影里面的废土风，只不过有些偏差。

防护面罩被做成了半覆盖面具，只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露出了那双锋利的眼睛，从他异变开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不一样了，曾经模糊的视线清晰无比——

他终于不是一个近视眼了！

琥珀色的眼眸满是笑意，程拂了站在一旁，只有江岁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帮忙，其余时间都在旁边。

他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心理是什么。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第一次见面的江岁，有非同凡响的好感。

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

程拂了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这种心理状态不正常。

江岁这边也很快将防护服穿戴整齐，衣服很厚实，还有一些护甲用来抵抗一些攻击，方方面面都做的挺不错的。

程拂了看了一会儿，走到他的面前，将防护服左手的一小块屏幕调了出来，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江岁的心跳，还有呼吸频率。

还有一个让江岁十分熟悉的数值——YB值。

简单来说就是异变值。

在Wait里面，异变值高达85%就不再作为人类，而是怪物，是玩家需要杀的怪物……

但是他前不久好像在程拂了的观察屏幕上看见过一模一样的数据……

他的异变值是100%。

“怎么了吗？”程拂了的语气很温柔，从他们见面到现在，程拂了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温柔”。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情绪了。

“你的异变值是100%。”

“是的。想要杀了我，首先你得确保我是不是正常人类，是否保存人类的正常思维，这些全部排除后，你才有审判我的资格。”

“我没有这个想法。”江岁岔开话题，“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程拂了眯了下眼睛，摸了摸他的头，这样的动作让江岁觉得，他完全被当作了小孩子对待。

他拍开了程拂了的手。

程拂了只是捂着被拍的那只手，转而去回答他的疑问，“我们要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我们于红沙中行走，于红沙中死亡，在最后……我们看见了太阳升起，我明白了，我已经死去多时。

——《红沙·失踪者》］

-

他们离开了山洞，向着那颗以血肉拼成的太阳前行，走的过程中江岁不敢抬起头看太阳，对于他而言，那根本不是太阳，那是一个顶着太阳名号的怪物。

江岁喘了口气，放缓呼吸，吸进来的空气没有一点沙子，面具就已经很好的帮助他净化了空气。

他看着前面离自己没多远的程拂了，从风沙中发现程拂了很简单，他的头发是黑色，从脑后束起的发尾开始，有一半的头发是白色。

现在那部分白发在发光。

江岁：“……”

程拂了为了防止他被风沙吹的到处乱飞，在他腰的位置系了一根绳子。

江岁敢肯定！

他一定把他当小孩了！

-

他们在风沙中走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他们走到了一片红树林，躯干和树叶都如同鲜血一般，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而树杆上有着无数颗人眼，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只一眼，江岁就差点犯密集恐惧症了。

自我催眠，认真更新，认真更新，认真更新

——

催眠失败，继续摆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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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于红沙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