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疾的风声中，感觉到耳边夹杂有凌冽的剑气，竟是有人利用剑气加速了下降速度，接着我便感到腰间一紧被一只手臂紧紧拦住，生生减缓了我下坠的动力，再一抬首，居然是他，秦无炎居然也跟着掉了下来。

来不及过多思考，只听嘭的两声，我们已经应声掉到了谷底，好在掉下来的地方正对着一片湿泥，身上并没有感到多大的痛楚。

“你没事吧？”秦无炎起身整了整衣衫，下意识问我，一开口似乎也觉得这话问的不妥，微微抽了抽嘴角。

“为什么救我？”我不死心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受人之托。”他居然径直避开了我的探视。

受人之托？我想起来了，当初秦无炎离间碧瑶和青云那些人感情的时候，似乎也有过这样的话，呵呵，说来说去，物是人非，他是怎样也不肯承认我们的旧时情谊了。

也是了，这些日子我一味念念不忘的纠缠，想来也是执念太深的缘故，如今只希望尽我之力能够帮老城主和渝都度过难关，让秦无炎减轻一点罪孽。至于以后，他既不愿提及，等到此间事了，我也该学着话本里说的那般，自此回到药灵岛“相忘于江湖”。

如此想定了主意，再看秦无炎的时候，倒是少了几分不必要的思虑。秦无炎见我无事，一时间也是收回了目光，转而循着光亮寻找着出口。我就这样静静跟在他的身后，好在这样尴尬的安静没有多久，不多时，转过一片暗礁，眼前竟现出一大片的湖海，这样别有洞天之处，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无情海！想必那传说中的滴血洞就在其下了。”秦无炎眼睛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正在疑惑，却突然被他捂住了嘴示意不要出声，只见两道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礁石后传了过来，是碧瑶和小凡的声音，没想到他们居然也阴差阳错的闯了进来。

眼看着身旁的秦无炎暗暗蓄满了功力，准备偷袭小凡他们，我一着急，不管不顾的叫了一声示警。碧瑶和小凡闻声立刻戒备了起来，秦无炎恼恨的看了我一眼，伸手点住了我身上几处大穴，竟是再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着急，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无炎将我放在暗礁后面。而我刚才情急之下的声音居然引来无情海面巨大的动静，小凡和碧瑶似乎也被这动静吸引，一个不备居然被秦无炎在后面一击即中将小凡打倒在地，随即便被他催动了蛊毒，疼的在地上想奋力反击而不得。而碧瑶担心小凡伤势，正被秦无炎捉了个正着。

“秦无炎，你到底做了什么？”碧瑶气的不轻，奈何受制于秦无炎，只能咬牙忍着。

“不过是利用了师父之前的另一笔杰作而已。你们来的正好，”只见秦无炎一边用剑要挟着碧瑶不要乱动，一边看着不断逼近的巨蟒妖兽喃喃自语般，“看这阵势似乎是黑水玄蛇要来了，我派秘典有载，任何人若想通过这无情海，需要生人以祭黑水玄蛇，你们如此郎情妾意，不知谁愿为了对方做了这祭品呢？”

我在一边虽不能动，一声一响却是听得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枉我还曾经觉得他良知未泯，甚至误会他可能对碧瑶有意，想不到如今为了什么天书居然都可以一一舍弃，将旁人的性命视作无物，利欲熏心如此，哪里还有半点曾经我念念不忘的影子。

心里的悲哀一阵大过一阵，心灰意冷之下想到他方才口中的祭品，罢了，如果非要一个祭品来作成全，或许，或许我才是那个最该消失的人。只是眼下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得尽快冲破穴道。好在移穴之法与医道相通，破解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可是当下碧瑶他们却不能再等，眼看着秦无炎将那二人推向黑水玄蛇，正紧张着，却见碧瑶趁着被推过去因此脱离秦无炎的束缚的空档，启动了手上的伤心花，此物我之前见过，听说是碧瑶父亲搜罗天地奇材精心炼化而成，颇有些神奇，那玄蛇被弄的有些晕眩，停顿了一刻。

然而危机远远还未解决，黑水玄蛇到底不同凡兽，很快就恢复过来，四下寻找着新的猎物。一片安静之中，碧瑶看了一眼躲在一旁的秦无炎，立时通过伤心花的灵力将暂时失去方向的黑水玄蛇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藏匿在一边的秦无炎身上，眼看着那只通身乌黑的巨蟒张开森森大口慢慢逼近他，情急之下，我用尽全身力气冲破了一侧身体的束缚，猛的撞向一旁礁石，立时有血渗出。

鲜血的气味果然成功的让黑水玄蛇再次调转了方向，看着它一步步逼近我，方才对某个人的难过反而胜过了恐惧，瞬息间师父、师兄、出岛以来见到的许多人，太多过往呼啸而过，到最后脑海里定格的居然还是那张又气又无奈的脸。被黑水玄蛇夹杂而来的海水腥气扑面而来，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凉意，我知道自己这次大概真的是要结束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很快到来，只见秦无炎不知何时已飞身上去，借助手里的利剑斩相思和黑水玄蛇缠斗起来，奈何他的力量和上古神兽的力量对比实在悬殊，不过几个回合便已是伤痕累累，一旁的小凡看我和秦无炎如此，正欲帮忙似乎被碧瑶拦住了，只是一动一静之间到底还是引起了黑水玄蛇的注意，只见巨尾一扫，霎时碧瑶和小凡躲闪不及竟齐齐被甩进了无情海中，我还来不及惊呼，却听得更近处的秦无炎一声闷哼，他的右臂一片殷红，显然被攻击伤的厉害。

“明明可以趁机逃掉，你又何必如此！”迅疾之间我暗暗做了计较，朝秦无炎微微嗔了一句。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多管闲事！”这场缠斗秦无炎明明已经全然落在下风似乎下一刻就要体力不支，他却只是倔强一点不肯示弱无人前的继续硬撑，脸上是一惯的桀骜之色。我知道时间来不及了，再不必多想，蛇打七寸，而七寸其实也并非七处地方，而是蛇的心脏所在，想来即使是眼前的妖兽也不能完全脱离原身桎梏，我凭借医理很快找到蛇脏位置，全力一击，果然如我所料，要害之处被攻击，黑水玄蛇立时放下秦无炎掉头不管不顾的转向了我，不过一个瞬间，一片粘腻中，我居然整个人被吞入了蛇腹之中。

长久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以为一切已经结束，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居然看到了熟悉的雪琪，惊羽几人。原来当时我被黑水玄蛇吞噬之后，幸得大家及时赶到，急攻之下逼得玄蛇重新吐出，只是我的身体经此虚弱的厉害，竟不知觉已经昏迷了两日，而当日碧瑶和小凡也误打误撞进去了滴血洞中，只是后来随碧瑶出现过的神秘鬼先生突然倒戈要用小凡为所谓的兽神做祭品，眼看情况危急，最后居然是黑心老人的残余神识出现，重新将兽神之力封印在了古窟之中。只是之后碧瑶和鬼先生便消失了，徒留重伤的小凡也和我这般在房子里养伤。

重伤，眼前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我勉强起身四下看了看关心的人群，并没有发现秦无炎的身影。也是，即使他侥幸活了下来，如今一切落定身份尴尬，这城主府他也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只是当时他也伤的不轻，又受他师父的蛊毒所控，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或许是我的心事太明显，众人和我嘱托了几句散去之后，却见惊羽独自留了下来，顿了顿终于开口，神色里是少有的忧虑：

“素问，你，可是想问秦无炎？”

此前我的心事也多少被惊羽猜到了几分，如今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有人曾经在城郊树林看到过秦无炎的踪迹，当时他的身边还有万毒门的人，我猜想，或许是和门人一起回毒蛇谷了。此前毒神元气大伤，万毒门正是用人之际，想必也不会太为难于他。”

惊羽和小凡一道受青云正道从小栽培，又有幼时家仇负身，素来正邪观念极深，如今能站在我的角度这样考虑，反倒让我有些惭愧：“惊羽，你是不是也会瞧不起我，卫老的病由秦无炎而起，刚听雪琪说如今人还在昏迷之中，万蝠古窟的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如今，我却在为这样一个人担心，甚至几次去帮他。”

“素问，我虽不知你和他的幼时过往，却见你一路奔波寻找，却也可以想见那一种珍贵于你的意义。他日遇见若他再有作恶之处，我自是不会留情，可是对于你而言，他似乎自始至终并未以秦无炎的身份对你，反倒多番照拂有加，我又怎么会苛求你与我们一般去憎恶他呢，此刻，我们说的不是秦无炎，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朋友，不是吗？”

这样的体贴让人温暖，一直以来因为秦无炎的身份和自己的纠缠仿佛也得到了片刻的疏解，想一想，也挺奇妙，似乎每次心事重重的时候，惊羽的话总能帮到我，下意识的朝他笑了笑，不想他却突然愣了一下，只急急丢下一句让我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如此又休养了半日，精力已恢复了大半，起身看过了老城主和小凡，小凡已基本恢复，老城主那边症状还算平稳，不过也耽搁不了太久，心理暗暗有了主意，转过廊亭，却见门口一个熟悉的影子，是曾经常常跟在秦无炎身边的丁当。

“丁当？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素问姑娘，是你呀！”丁当见来了人似乎准备避开，又见是我，到底去而复返，踌躇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我颜大哥，不，那秦无炎果真像曾公子说的那样恶毒吗，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是那样一个人！”

本章已经补全，感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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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