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突兀的挡在我的面前，又将四周用了巧妙的禁音术，他的用意显而易见。药草如今在他的手里，不管机会多大我自然是要去找他，只不过一直没想好以什么条件让他答应。对面的人见我久久不说话却突然转了话题：

“我方才在殿中就想说了，这身衣服，很配你。”

一向冷冷淡淡的秦无炎居然也肯对姑娘说起这样轻俏的话了，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此刻身上穿的衣裙确为他所赠，只是今日我们的对话注定不该有这些无意义的温情，而经历这许多事我却早已没了再和他在言语上纠缠的心思，轻叹了一声，继而直接了当的点破：

“毒公子想以什么交换药草，不妨直说。”

“哦？那闻姑娘以为自己可以拿什么和我交换？我所中蛊毒的解药？还是师父最关心的长生不老的秘方？据我所知，这两样你认为可以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偏偏你都不能做主吧。”感受到他目光的逼视，我索性转开了视线，是呀！他说的一点没错，我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和秦无炎去做什么交易，赌注自始至终，从来不在我这里。

“是，目前这两样我确实无法办到，公子觉得素问身上还有可以交换的东西，自是可以提出来，譬如从前我给过你可以缓解痛楚的药丸，那药其实也是加入了——。”

“如果我说，我想要你的一个吻来交换呢？”

我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秦无炎打断，等到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感觉立时一个惊雷般的又气又羞。如果我方才听的无误，他说的是吻呀，这秦无炎究竟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脸上似的，我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他似乎料到我的反应转而一脸认真的等着我的答复。

“绝无可能！”

我气得扭头就走，却被秦无炎下了力气狠狠拉住，他强行扳回我的视线：“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坚决的拒绝？你明明是——”

“明明是喜欢你的对吧，”我截住了他的话，再一开口语气里都染了哭腔，眼前一片湿润，是有些抑制已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

“秦无炎，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相识以来却一次次将这份喜欢利用的堪称完美。今日你提出这般要求，不过是又想利用我这点情愫去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吧，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别人的心意，我真的也会累，也会疼。。。呵呵，你看我还是这样可笑，指望你因此会有些许同情而放过我，可你早已不是十年前迷迭谷中的少年，你是魔教诡谲无双的毒公子呀！”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我一口气说了这样长的话，然而一出口却是前所未有的解脱，罢了，如今既然他不肯将药草还给我，我便趁着还在谷中再想办法去取，即使是被万毒门的人抓住又如何呢，也比被眼前的人这样羞辱自己最珍贵的记忆要好的多。

感到身上的束缚突然消失，一抬头是秦无炎一脸无措的表情，他似乎有些慌张，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不由分说递给我一块拭泪的帕子，我下意识的排斥想还给他，秦无炎却已经自顾自转身逃似的离开了，走时不忘告诉我交易取消了，不过想要药草，出谷之后需在谷外的十里亭等他。

我愣在原地，感觉这片刻的功夫已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半晌，只能顺从身体的惯性茫然的回到了屋子。很久也没法想明白自己方才的情绪为何来的这样快。

其实我并非一个肯轻易示弱的性子，从小固执倔强的性子即使在那样疼爱我的师父师兄面前也未曾轻易剖露半分，如今轻而易举的被秦无炎击破了心房，将最脆弱的一面这样坦露，原来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直到此刻，他，仍然毫无悬念的是我心底最信任的人。

对自己的不争气有些无奈，回到眼前的状况，才发现手里还撺着方才那人递给我的丝帕。不对，这帕子怎么这样熟悉，这上面的图案和我那夜在涧底拾到的可以包裹药草的帕子分明是一对的！当晚紧急，那手帕样子看了两眼便并没多想，如今再一回忆，从前在渝都颜烈所用的帕子我也是见过的，便是这样带有锦绣坊特色标示的花样，后来锦绣坊经历这一连串事早已暂停经营，颜烈身份败露后也以秦无炎的身份重返万毒门。也就是说，整个万毒门，近日可以用上这样帕子的人，唯有刚刚从渝都回来的秦无炎！这样的巧合实在神奇，一个奇怪的推想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难道那晚，是秦无炎一直在暗中帮我？

因为有他相助，那晚取药草的路上才会无人戒备，摘的时候出现意外才会有那么巧的手帕遗落在一旁，返回的途中不小心撞见那雅儿姑娘才可以被秦无炎正好也发现，而当时，他看来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回护，实则确实帮我解了围，就连此刻身上的衣衫不也是他知道我的衣服被毁后托青龙带给我的吗？

想通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再想到方才自己的反应，我的心底不仅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加困惑了，这个秦无炎，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一早，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是青龙约我一同去和毒神辞别。青龙心思很细，见我眼底一片乌青，便打趣道：“看来这毒蛇谷果真不同凡响，让姑娘都夜不成寐了！”

心知是昨夜思虑过多的缘故，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我便挑了另一个话题：“有个问题想冒昧请教一下圣使。”

“我早说过，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何况眼下我们眼下还未出谷，你还是幽姬的弟子，随碧瑶一般叫我青龙大哥即可，有什么话，便直说吧。只是有一条，涉及宗门事务的，你可以提问，却恕我不能回答。”

“青龙大哥放心，我想问的是一个私人问题，”从善如流，我笑着应下：“你眼中的秦无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哈哈哈——”青龙难得的大笑起来，看着我的眼神更是越发有趣，似乎被看穿心事的困窘，我有些懊恼：“青龙大哥不想回答便不回就是，何故取笑我。”

青龙见我神色，终于按捺住笑意“姑娘见谅，只是昨夜与无炎打了一个赌，他赌姑娘今天一定会忍不住问我这个问题，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我珍藏的那壶醉千秋怕是保不住了！”

“你们！”我真的是有些懊恼了，没想到这可恶的秦无炎居然拿这样的事和人说笑，只是当着青龙的面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难得青龙紧接着解释道，“姑娘莫急，无炎视我为兄，不过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一点酒后私语，断不会辱了姑娘，至于姑娘的问题，我建议还是姑娘自己用心找寻的好，只是姑娘难道不好奇，在无炎的心中，姑娘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话成功的引起了我的主意，“怎样的人？”

“一个十分聪明又十分愚笨的倔人。”

这样奇怪的答案么，我还在思索，青龙却已经结束对话准备往前厅了，我只得先收拾起这许多情绪，紧随其后。再次进入万毒殿坐定，看毒神的样子，仿佛与青龙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眼角里都是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气。我无意打听，也明白无论我如何看待魔道，在万毒门还是鬼王宗面前，我真实的身份总是一层尴尬甚至忧患，而更多的正魔大计其实于我并无太多兴趣。诚如丁当所言，是正是魔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唯守本心而已。对面的秦无炎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副恭谨的样子侍奉在毒神旁边，和很久以前作为城卫统领在老城主面前时别无二致。虚伪，我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小环常常对“颜烈”用的这个词。

只是令我颇感意外的是，临出发的时候，毒神居然属意了秦无炎随我们一起回鬼王宗共谋他们口中的大计。毒神并未怀疑我鬼王宗的身份，是以将我们视作同道，甚至还备了一份钗环之类的小礼物托我送于幽姬。我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偷偷问一旁的青龙，为何不托更熟稔的他或者秦无炎，倒惹来青龙难得偷笑：“不是未曾托过，也得要我们的冰山护法肯收下呀！”

呵呵，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自己幽姬弟子的这一重身份，一时间也有些忍俊不禁，气氛正轻松着，眼见话别两句就可以离开了，一个我一直担忧的人，百毒子突然出现了！

当日渝都城中几次三番我与这百毒子已经算是结下了梁子，万蝠古窟里他更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我推向了崖底，而我药灵岛的身份、和青云众人的关系更是在那百毒子面前无所隐藏，眼见着人一步步走过来，如何是好？

本章已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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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