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的训练里，季唯泯时不时就会给棠秋来一场她的单人模拟实战，偶尔四个人也会一起来一场比赛，而棠秋的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对比之前已经是进步神速。

其实对比双人磨合训练，与季唯泯的对打才是压力倍增。

“再快点，子弹没有这么慢”

“防御手段呢？没让你拿条命就上去拼”

她的训练可以说是严苛了，棠秋在跟她打实战时，一开始几乎每次都是被季唯泯狼狈地打出训练场地。

被对方打在墙上造成致命伤判定随后强行剥夺训练。

“再来”

“失败，再来”

“又慢了，再来”

到后面慢慢能和季唯泯过个几招，坚持的时间一直有在逐步变长，虽然结局依旧避免不了被对方打出训练场。

在一轮四人的比赛训练结束后，她们商量着等会的晚饭吃些什么。

“我觉得还是上次的套餐”

“你真没吃腻啊？换一个吧算我求你”

林旗安还在和若依南争论吃什么，季唯泯一直都不会参与她们的讨论，她对吃什么不太在意，一般都是在旁边待着，等她俩自己争出一个结论。

问多了几次，林旗安已经放弃征求她的意见了。

“棠秋，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的棠秋猛地抬头，两双眼睛直勾勾期待地看着她，要让她选出个菜来。

棠秋还在愣神，没明白这两人有什么好争的，在她俩期待的目光下，缓缓说出了一句：“都要？”

“算了你怎么跟唯泯一样，”林旗安无奈地摊手，看着两个人，一个坐在不远处看着上一轮的训练数据根本没打算参与讨论，一个觉得无所谓选不出个所以然。

季唯泯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几人所在之处，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棠秋的肩头，语气随意懒散：“她那时还未加入我们，你让她选也选不出来。”

“走吧，开始你的个人训练。”

“嘿嘿嘿，你倒好，让我还没做决定你就先拉人走了！”面对林旗安的调侃，季唯泯并未回头，“怕什么？等我训练完，我猜你也选好了”

棠秋微微点头，与季唯泯一同走进训练场。

季唯泯坐在后台操作室里，通过监控屏幕密切关注着棠秋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专注时不时会放一些突发事件给棠秋上压力，随着画面的推进，季唯泯总算满意地点头。

看来近期的训练成效还不错，加几个数据体试试。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调高了一下敌人参数。

“嘿！唯泯，训练完没啊”林旗安推门进来，季唯泯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回道“快了，最后一轮”

“选好了？这不选得挺快的”

林旗安叉腰，颇有理直气壮的气势：“什么话，那必须选我的提议！”

说罢她见训练还在继续，顺手也看了看棠秋的训练数据。

“进步这么快，你的训练成效真高啊”

突然，一声清脆的“滴——”声打破了宁静，那是系统发出的受伤提示音。

棠秋视角猛的偏移，显然受到了重创。

还没开始放出数据体啊，季唯泯手指还没按下确定的按钮，心中疑惑不解，她刚才还在称赞棠秋的表现，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她又确认了一下，随后调出棠秋的身体数据，发现她在颈部中弹，这将导致她很快被迫退出训练。

颈部……棠秋从来没在这个部位受到过伤害，而且属于很低级的错误，以她的训练结果，这不可能出现。

“呃……”

本来训练只有那不断的枪声和系统提示音，现在却传出了阵阵呻吟声。

“棠秋？”季唯泯立刻接通内部通讯，“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只有断断续续、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呜咽声。

她立刻暂停了所有模拟程序，训练场的动作全部定格，她没有强制剥离棠秋的视角，季唯泯通过多个监控角度仔细观察——棠秋整个人蜷缩在一个货箱后面，双手死死抱住头部，武器早已脱手掉落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状态……不是模拟受伤的反应！

“棠秋！回答我！”季唯泯有些着急了，又喊了几次。

回应她的，只有痛苦的呻吟。

棠秋似乎想说话，嘴唇张合，却吐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她又喊了几次棠秋，对方依旧只有反复的呻吟作为回应，想要说话但又呜咽着将话咽了下去。

情况一直没有变好。

“嘿，你打痛人家了啊？”虽然语气依旧在带着玩笑意味，但林旗安也放下了环抱在胸前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季唯泯没理林旗安，而是将止痛药的数据加载了进去，跟她说，“止痛药，你前面”

棠秋微微睁开眼，剧烈地头痛让她没有力气，手抖着去够面前的颗粒，手指刚伸出去碰到那个颗粒，又猛地缩回手。

“呕……”她脸色苍白，止不住地干呕。

季唯泯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没有犹豫就脱离棠秋的视角随后关闭了训练。

快步跑进训练场里面，林旗安紧跟其后，刚走到棠秋面前想把她拉起来，碰到手臂就是一阵湿冷。

林旗安也过来帮忙拉她，同样感受到手掌的温度，皱眉：“怎么回事，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若依南本想着训练这么久进来看一眼，却看见了倒地的棠秋和手忙脚乱扶她的两人。

“训练异常了？”

“不清楚”季唯泯的语气有些急，“搭把手，送医疗站”

三人合力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棠秋扶起，棠秋在无意识中，手指死死攥住了季唯泯的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季唯泯一边支撑着棠秋的重量，一边迅速用空着的手接通通讯。

“沈白厌，棠秋突发状况，呕吐现在已经意识模糊”

刚到医疗站，沈白厌就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派人去给棠秋做全面细致的检查。

她急忙喊住了季唯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快速翻阅对方刚刚发过来训练数据。

季唯泯的衣角还被拉着，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扒开，被对方手掌的温度惊了一下，随即握了一下给她一丝安慰。

随后，她回应道：“正常的训练中出现了突发状况，我也不清楚，训练的后台数据提供给你你自己看。”

沈白厌没有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因此无暇理会她们，快步跟随前去检查，并自言自语道：“啧……林萧文，你真是闲得发慌，出了事情还给我增加工作量”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又看着不断跳跃的生理数据有些着急。

棠秋此时半眯着眼睛，头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她感到眼前的景象不断地分裂、重叠，剧烈的头痛让她无法思考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抬起，带到了某个地方，与一些设备相连，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熟悉的病房，依然是那刺眼的灯光，但之前那种几乎要将脑子挤爆的头痛感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只剩下轻微的头晕。

沈白厌在一旁查看着监测数据，随手接过智械递过来的检查报告，随后给其下达了指令：“安装传感通路的检测仪”

“……”棠秋扭头看着沈白厌，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边看着手中的数据板一边问她：

“醒了？感觉怎么样？”

棠秋微微皱眉，低声回答道：“晕”

尽管疼痛有所缓解，但每当她试图回忆起之前的事件，脑海中就会浮现一阵阵的隐痛。

她的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实在想不到什么东西，也不想回忆那阵剧痛，于是再次闭上了眼睛。

沈白厌解释道：“你头痛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在补充数据时，原有的记忆与新输入的数据发生了冲突”

说着，她旁边的屏幕上显示出一排排异常的数据，她的眉头紧锁，显得更加不耐烦。

“神经信号显示你还没稳定，别离开这里”

“现在，尽量不要去想任何事情，也不要回想补充了什么数据，好好休息”

说罢，沈白厌转身带着那堆数据屏幕离开了房间，留下棠秋独自一人。

棠秋侧头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昏迷了近一天。

下午了……有点饿。

她的手上还挂着营养液的药水，算了，待着吧。

“咚咚”

季唯泯率先推门进来，随后跟着的是若依南和林旗安。

“头还疼吗？”季唯泯微微皱眉，棠秋昨天的情况可真是把她吓一跳。

可还真是对应了她前几天的话。

“我可没往你脑袋上打”

季唯泯闭了闭眼，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棠秋看见她们进来，本想摇摇头但她不想又传来阵阵余痛，只能开口说话：“还好……”

“沈白厌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了什么来着……神经冲突……数据补充。

什么意思……

见棠秋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季唯泯摆手让她不用说了：“想不起来就别说了，省的又疼”

她随即又补充一句：“现在没事就行”

林旗安见棠秋看起来好些了，也放下心来有心思开玩笑了，凑上来笑嘻嘻地说：“好在你没事，那会唯泯可是吓坏了，可很少见她这么慌乱呢”

季唯泯……？

意识里，确实是有一个声音，带着焦急的语气喊了自己好几次。

棠秋将视线转过去季唯泯那，但对方已经别过头去不好意思般避开了视线。

季唯泯看向外面，漫不经心地说：“回来后先不训练，看些训练记录做复盘”

棠秋还没答应，林旗安就插上了话，颇有意味深长地说：“唯泯导师好严格啊，放过我们的病号啊……啊！”

她的话音刚落，手臂就被季唯泯狠狠地掐了一下，瞬间红一块痛得林旗安往后走了好几步。

季唯泯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明天给我加训”

“嘿嘿，不能这样的”林旗安揉着被她捏红的地方小声抗议。

若依南倒是看了看棠秋连接着的监测仪，对她说：“别管她俩，觉得吵就赶旗安出去”

林旗安刚和季唯泯抗议完又转头被若依南“攻击”，对着她俩指指点点：“你们一伙的是吧，怎么能这样！”

棠秋看着她们三个有些无奈地笑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确实有些吵，但是却有另外一种感觉。

都带着很明显的关心，就连平时看起来默不作声的季唯泯都别扭地说了几句话。

棠秋微微转头看向窗外，光线已经顺着窗户一步步爬上了她们的身上。

一点点，发着光，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