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水怎能绿桑梓(二)

又是一夜安眠。

翌日,晨曦铺身,怜清言刚睁开眼就恍惚看见一位俏娘子在屋内忙前忙后。

怜清言还在好奇这娘子挺好的,就是……是不是有点高了。下一秒那女子便显露真容,这一露,怜清言朦胧的眼瞬间就亮堂了。

娇俏“娘子”竹未倾转头见到怜清言醒了立马小跑来,贴心的为怜清言拿来了衣裳,待怜清言穿好又拉人来到铜镜前仔细地梳发。

怜清言还没搞清楚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暖心妻子的一百件事》?《侍候夫君的温柔水》?还是《俏老婆只想变乖顺》?

“你,今天没有出事吧?”怜清言从竹未倾手中拿回一缕墨发,偏头去看向背后的男人。

竹未倾从怜清言手中将青丝重新拿回,慢慢细梳“何由这么问?”

怜清言:“你今天怎的无缘无故的来?”

“没事还不能来找你了。你看我多体贴,怕你不喜沐家的吃食还特意去买了暮雪未雨来。”竹未倾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小模样让人止不住心中想让他再委屈点的难言妄念。

怜清言看着竹未倾这样,还是败下阵来,任由着他去了。

桌前摆着一盘暮雪未雨,雪白梨花形状的酥点上盖着一层淡淡的椰蓉,每一颗酥点上还都有着用糖浆做成的透光的晶莹梨花。

怜清言浅尝一口不免睁大了点眼,虽还保持着体面的吃法,但盘中的暮雪未雨还是以很快的速度吃完了。

静坐在对面的竹未倾单手托脸笑吟吟的将其他美食推向怜清言。怜清言这才看向他,他今天还从未好好的看着竹未倾,此人仅是不经意的一瞥就够好看的了,仔细观察更是一种独特的韵味。

今天换掉了墨色的衣裳,转而换了件月牙白的,把他原本妖冶带点戾气的脸给压的只余下恬静,亲切与美好。额前的发时不时轻微晃着,拖着的脸正无邪的朝怜清言浅笑着。

怜清言:“你今天挺好看的。”

竹未倾笑意深了一些“谬赞了,这天底下还是你最美。”

怜清言没想过会夸到自己身上,刚想回谢曲冉推开门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们。

“大阁主可真是娇贵,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这骚扰公子。”曲冉转头不看竹未倾“也不知“到是哪位好心人,说要帮忙破案,结果却管也不管,一心只想讨公子欢心。”

竹未倾:“这么说我,我可会伤心的。”话一毕就低下头,轻抿着粉唇,上扬的眼角也垂了下来,就差哭的梨花带雨了“况且,我也只是因为喜欢他而已。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曲冉见这人脸皮厚的闹心转而朝着怜清言诉苦“公子,我大早上的就被拉去探查,我又没有那么多的灵力,只好敷衍一下他们,可是刚应付完木家的,秦家的也来了。我是嘴都说烂了才将人全哄住。”

怜清言看着两人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只想着远离……

怜清言:“秦家?木偌寒小青梅家的人,他们怎么会来?”

曲冉:“哎呀,说到这个就来气。原本被抓去查案就算了,结果秦似水家的人一听自家人因为木家出了事就忙不迭的跑来讨要说法。”曲冉无奈叹了口气“谁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啊,不就贪图沐家的赔偿吗?”

竹未倾:“好了,其他的不管就直接查案吧。再跟他们说下去就不只是嘴烂了,恐怕会被打的。”

话毕,青色彩流在几人周围绕着。只待那光晕炸散,人便不见了,只留下点点灿星。

秦似水与她年迈的父亲居住在一座古朴小院内,而现在小院了无人烟。红衣如枫的艳丽少女正寻找着几乎没有的消息,身上缠成一个繁复花型的银铃配饰随着不断的动作泠泠作响。其余两人皆是素色,却是不同。

一人马尾高束,手指漫不经心的卷着发,妖冶的眉眼因眉上痣显得整个人更为桀骜不驯,张扬不羁,锐利深沉的眼此时正盯着身旁的人。

另一人则是仔细的观察者周围,墨丝倾洒,挽着一个简约的发髻,面比观音素净,盈着秋水的眼眸和犹如桃花沾水的唇将脸庞衬得倾世而不妖气,慈悲而不冷情,世间仅此一色,再无能胜于者。

“看出什么了吗?”竹未倾突然出声给怜清言吓了一跳,转头瞪了竹未倾一眼。

“你猜呢。”

竹未倾:“我猜一定是有了头绪的吧。”

怜清言:“没有。”

其实是有了的,但这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算不上什么线索。

怜清言一直在想着,思来想去有些问题他始终不能想个透彻。其一,是谁能将秦似水从回家乡的时候将人杀害再变成厉鬼的,就算他有通天本领,又是怎样骗过仰月楼的人将痕迹抹去的。其二,秦似水,木偌寒和凌如霜三人是否存在感情中的分歧,三人的关系又是否如坊间百姓传的那样恶劣。

这些都是未知的。

突然,怜清言猛的想到了一个点,他似乎还从没留意过那位官家小姐—凌如霜。

想过这后他就想去验证一下。他转身就走,身旁的竹未倾拉住了他。

竹未倾:“又要走吗,我陪你。”抬手又是一个阵法。

转眼间,三人来到难怨城最精致的府邸—凌府。

怜清言几人说明来意后就被请入大厅。

许是家中权势大所以不用在木家留着守孝。不多时,木偌寒名义上的妻子凌如霜就缓步走来此女子秀眉翘鼻,额中淡蓝色花钿,眸中带点蓝色珠光,平直的唇线略有些冷漠。而她修长挺立又着一身淡蓝色素衣,俨如一株傲雪霜花。

凌如霜:“几位安好,我是凌如霜。听闻几位是来查案的,有什么需要小女可尽绵薄之力。只愿能找出是谁害了似水和木公子。”清冷又坚韧的话语看不出她是一位才丧失了夫婿和知己的人。

怜清言轻柔道:“凌小姐且放心,我们必定会查明真相让逝者安息。”

凌如霜轻点了下头便开始讲诉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

“似水,木公子和我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知己好友。似水因为家中不算富裕,我和木公子便对她多加照顾,而她也经常做些吃食赠与我和木公子。等稍微大了点,我知晓木公子是喜欢着似水的,虽不知似水是否也喜欢他,但保持距离总是好的。可是父亲见我常与他二人亲近便认为我心悦木公子。”

凌如霜短暂停顿了下,将微微有些颤抖的嗓音平复下来。

“就要木公子娶我,我曾和父亲表明我对木公子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有知己之谊。可父亲不会理会的,他开始筹备我的婚礼。于是我就像商品一样被接入木家。就在当晚,我听到木家说似水失踪了,立马跑出喜房,却迎面碰上木公子。我二人拍定主意即可去寻找似水可就在寻找的途中木公子不幸遇难。”

看来传言始终是传言,都说是凌小姐心悦木公子而木公子是因为娶的不是秦姑娘而跑走,事实上是两人为寻找秦姑娘而慌忙,可木公子却不幸遭到毒手。

凌如霜沉静着说:“现在,各位既已了解,不妨开始查案。”

曲冉率先出门去寻找秦似水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竹未倾则是和凌如霜一起去将三方长辈聚在一起聊一下细节。而怜清言既不擅长说话,又因为灵力没有恢复而帮不上什么忙,感觉像个废材……

他突然就感觉好失落,才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就在他为自己帮不上忙在心里疯狂骂着行难止和玉霖慕时,一双温热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转而轻握。

怜清言向手的主人看去,看见的只有竹未倾眼眸中无限的温柔和嘴角的浅笑。

怜清言蓦地被烫了一下,心中仿佛有万般情意疯狂的冲击着,像要冲出心脏,环绕全身。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用抽出手的力来缓解这种悸动。可是并没有从大手中抽出。竹未倾的手很大,能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但又并不只是手被包裹了。

怜清言:“好了疏公子,可以查案了。”因为之前木偌寒的父母叫竹未倾为疏公子,便认为这是竹未倾瞎编的一个名字。

竹未倾愣了愣“好的,走吧。”

怜清言将手抽动了一下,这次很轻易的就抽出了,他人走在前面,竹未倾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末了,怜清言放慢脚步与竹未倾并肩同行。

其实说并肩,也不算。怜清言在男性当中算得上是修长还有些未绽开的少年体型,平日里还少不了别人仰望着他,但此时身旁的竹未倾却比他高了一个头,头顶刚过竹未倾的肩头。这让他有种自己变得需要依靠他人的感觉。

他自己是不喜欢依靠别人的,在仰月楼时,他是人人都敬畏的楼主;在上玉清,他是各位仙官也尊敬的扶卿仙君。所以他不喜欢依靠别人,也不想依靠别人。

但也许自己在仰月楼待的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上玉清玄天殿的众仙中最有名的仙君。

皎皎疏月流,

幽幽扶卿刹。

曾经的怜清言也是手中紧握令邪魔恐惧的殊影剑替玄天殿的仙尊—帝渊,斩去一个个难关杀去一个个魔王才有的如今的上玉清。

但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厌倦了这种无止境的杀戮便自请褪去了这仙君名头转而经营起了母亲留下的仰月楼。

回忆被竹未倾突然开口给停止了:“我觉得凌如霜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怜清言回过神来认真思索便答道:“我也这么认为。如果秦似水真的变成厉鬼,既能对自己喜欢的人下杀手又怎么会不将要嫁给自己心悦之人的人也给杀了。这里面一定还有内情,只不过是这凌小姐不愿说罢了。”

竹未倾:“确实,不过我有办法让她自己说。”狡黠却自信仿佛就是竹未倾本人的特点,无时无刻不暴露在别人眼前。

怜清言有些困惑了:“怎么让她自己说?”

竹未倾却卖起了关子:“你猜。”

既然竹未倾不说,怜清言自己也不想追问了:“不猜。”留下这两个字就径直走开了。

身后的竹未倾似乎懵了一下随即又快步走上前:“其实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刚才为何唤我‘疏公子’。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说过吧。”

怜清言面无表情:“你忘了?之前在木府怎么跟木裘枝和杨恋怡介绍你自己的。”

竹未倾其实没忘,只是想逗一下怜清言,怎料怜清言就跟个木鱼一样,接不上他这奇葩的逗料。

竹未倾无奈:“好啦好啦,我没忘,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反应。”接着有些严肃“我若是顶着映日阁阁主这个名号张扬的走岂不是体会不到这般江湖风味?所以我就对外声称自己为‘疏樾涟’来凡间玩。”

怜清言不感兴趣:“哦。”

竹未倾震惊的不能自已:“就一个‘哦’字?你难道不觉得我去的这个名很有文化气息吗?”

怜清言对竹未倾这幅模样不以为然:“就这样,难不成我还要像你的崇拜者那样把你夸的不知天地吗?”

竹未倾突然有点慌乱:“你生气啦?”赶忙绕道怜清言面前,“你生气了吗?别生气,这名字不好听你来帮我想吧,你想的我都喜欢,哪怕是什么‘大春竹’、‘空心竹’之类的我都喜欢!!真的!”

怜清言不知道竹未倾是哪里看出来他生气了的,但看他这幅慌张模样不禁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只淡漠说着:“我并未生气,我又不是小气的人何必为了这个不合理的缘由就生你的气。”

怜清言赶忙扯回话题:“凌如霜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

竹未倾听他这么一问也很快转回了状态:“大概会在我们提出要走的那天。所以为了让她放下警惕我们还得在这多留几日。”

怜清言赞同的点头,但话又说回来,都没有查清楚就走是不是有点丢脸?毕竟也都了解了干脆就顺着始作俑者留下的一星半点去查。

没有让怜清言仔细思考竹未倾就拉着他跑出了凌府。

不想说了……就这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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