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

那一刻，那一刻我真正读懂了这四个字。

公子对于我来说，是比我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他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个人。

他虽然不知道我的心意，可是我只想他这辈子能好好的，能和阿瑾好好的。

那一刻，我真的好想放肆大哭一场，公子他是好人，他不该受病痛的折磨，不该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我强装镇定，拉着小鸢的腕子“小鸢，需要我帮什么忙，能帮的，我一定帮！”

小鸢回头看了一眼依旧隐隐发出咳嗽的卧房，一把反扣住我的手腕，直接从石凳上跪在我面前，恳求道“小竹姐，不……清竹夫人，我知道以前是我和小姐误会你了，你要打要骂小鸢绝无怨言，你是好人，你帮帮我家姑爷……”

她伴着哭声说道“姑爷在生病前一直在忙于收购宋家的铺子，可是事情还没谈妥，姑爷就一病不起，姑爷想着，他把宋家的产业都收回来，等哪一天，小姐想通了，回来了，姑爷就把宋家完完整整的再交给小姐！”

我急忙拉起小鸢，看着扣在我手腕的那双纤细小手，郑重点了点头，无论怎样，这个忙我一定要帮！

宋家还有几间铺子还落在他人手中，当初阿瑾在卖铺子的时候，远远低于市场价，如今再度买回来，价格比之当初，高了不知多少倍。

我将赵延聆所剩不多的画作尽数收整好，亲自出面，用清竹夫人的名声将画作尽数卖出，换做钱财，又将平日里韩宁送我的所有的珠宝首饰变卖，可那些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后来，还是公子提议，要将赵宅卖掉，他说，这是他欠阿瑾的，他一定要还。

那一日，我看着公子决绝又不舍，我看着小鸢一次又一次的哭倒在床前，我狠了心，点头答应下来。

宅子很快就被一户周姓人家买走，银子也是一笔付清。

如此，才将赎铺子的钱凑齐。

我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小鸢和公子，寻了一处郊外，暂且住了下来。

好在郊外环境清幽，又无人打扰，公子居住在这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每隔几日，我便来到郊外帮着小鸢亲自照看。

小鸢原本是阿瑾的贴身侍女，从不干砍柴，挑水的粗活，可是如今就在公子身边的只有她一人，弱弱小小的姑娘只好忍着泪抡起斧头劈柴，结果一个下午，磨得双手尽是血泡。

我和小鸢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拿着撩过火的针，仔细帮小鸢挑手上的水泡，小丫头疼的龇牙咧嘴，可硬是忍着不肯哭。

我替她上好药，包扎好伤口，看着还未劈完的柴火，只好亲自上阵抡起斧头。

小鸢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双眼瞪得溜圆，拉着我的袖子，急忙制止道“小，小竹姐，你是韩府里的夫人，是人尽皆知的清竹夫人，您怎能，怎能……”

我捥了衣袖，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在我还是蒋小竹的时候，这些活，我都干过，而且还干的不少。

不出片刻，院子里的柴火已经劈好。

我坐在一旁休息，小鸢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眼神瞬间对我惊奇万，她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小竹姐究竟来自哪里？又是怎么和我家姑爷认识的？”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顿。

那年，我身陷青楼，差点被人欺辱，是赵延聆拨开看笑话的人群，将我从火坑里解救出来。

也是他，教我识字，教我读书，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若不是他日夜不疲的教导我，哪里有如今的蒋清竹，哪里有人尽皆知的清竹夫人？

我垂着眸子，盯着杯中的清澈见底的清水，轻叹一口气，郑重道“公子是我的恩人，是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恩人，他的恩情，我一生也难以报答，为了他，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献出生命……”

小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看着她懵懂的样子，无奈的弯了弯嘴角。

或许她年纪还小，不懂这种感情，这世间的男女，并非只有男女之情，也并非因为恩情非要以身相许。

在我嫁入韩府的日日夜夜，我唯一期盼的只有公子和阿瑾两人都好好的，只要他们好，我在韩府才能安心。

……

这段时日，我频繁外出去郊外，府里多多少少传出了一些风声。

毕竟我已经嫁为人妇，为了旁的男人，不惜抛头露面，还频繁去探望，这事任谁都会乱想。

我知道韩宁也一定听说了，可是一连几日，韩宁并没有找我询问此事，依旧一如既往的待我很好。

可是我的心却不安。

那一日我主动提起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

原本以为韩宁会因此事生气，可是谁知，韩宁只是将我搂在怀里，笑着对我说“我怎么会不相信仙子姑娘呢？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我微微一怔，这世间难得还有人不信流言蜚语，只信我一人。

我反手搂住他，在他怀里欣慰的笑了，不管旁人再怎样说，只要韩宁信我，信我是清白的，这就足够了。

我依旧每隔几日就去探望公子，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身影，不知该悲该叹。

公子他每日躺在床上，不是守着宋家的那些地契房产，就是望着门外发呆。

我和小鸢都知道，公子这是再等夫人呢，可是夫人究竟在哪里？她还会不会回来，我们谁也不知道。

直到有一日，朱红陪着我去城里最大的福云银楼去挑几样首饰。

我也算哪里的常客，掌柜的徐三爷是个热情好客的主儿。

那时我正挑选一直发簪，岂料徐三爷突然打断我，并递给我一副画轴。

他笑眯眯的对我说“清竹夫人有礼了，有位故人想见你，托我将此画给您，说您一看便知。”

故人？

我微微蹙起眉头，在这里除了公子和小鸢，我何曾有过故人？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画轴，徐徐展开……

顷刻间，我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