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哦。”江清飞快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有些窘迫。

她把课本胡乱塞到柜子里，然后抽出语文书，下意识看一下旁边的同学，但旁边只有一张课桌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还没来得及细想，虞暮就提醒到：“六十五页。”

江清趁乱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扯出一个很浅的笑。

“谢谢。”

周围的声音遮掩了她有些烦躁的翻书声。

彰显着主人心情不太好。

虞暮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和她说话，心情就这么不好吗。

一丝极其微小的烦躁参杂着失落，飞快地在心里划过。

就在胡思乱想最盛的时候，虞暮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特别小的“天。”

江清飞快眨了一下眼，有些沉默，然后果断趴在桌上，慢慢向新同桌移动。

虞暮顿住了。

江清慢慢抬眼，冲虞暮讨好地笑起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同桌。”江清眼里委屈巴巴的，靠近虞暮的耳朵。“帮我个事呗。”

虞暮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却悄悄绷紧，一寸一寸地嵌入指腹。

她毫不忌讳地回望江清，距离很近，所以用上了气音。

“什么事。”

江清很轻地“啊”了一声，然后慢慢拉开距离，冲她狡黠地笑起来：“就是，我没预习，但是。”她指尖很轻地在虞暮的课本上点了两下，意有所指。

“你有。”她拖长声音，又回到一开始说悄悄话的状态。“而且你是新来的同学，老师不会说什么的，能不能……”

江清飞快眨了两下眼睛。

“借我。”

“我们交换。”

虞暮抬了一下眉，很苦恼地皱起眉头。

不行吗？

江清有些沉默，垂下了眉眼，失落之意不言而喻。

“可以是可以。”虞暮拖长声音，成功把江清的胃口吊了起来。

“但是你和我的字不一样啊，露馅怎么办？”

江清笑起来：“那不算事啊，我的字百变多样，老师不怎么会看的。”

“可是你的字太有特色了。”

“没。”江清立马解释，“我有时候乱写就差不多像你这样……”

她越说声音越小下去。

虞暮：……虽然达成了目的，但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不好意思啊，我没说你写字不好看的意思。”

虞暮低下头，看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事的。”她眼睫颤了颤，似有窸窸窣窣的阴雨落了下来，但她面上不显，只是抬眼看向江清，脆弱地抿了抿唇。

她顺势将自己的课本推向旁边。

“……”

“给你。”

“谢，谢谢。”

“嗯。”

江清飞快眨了一下眼，有点想笑。

她不是傻子，虽然虞暮的表演无可挑剔，说不自然倒也是没有，但她从小比较敏感，直觉还是告诉她虞暮在装。

她跟着读书声翻页，没忍住挑了挑眉。

这人好好玩。

悠长而无聊的课程总是会过去，就像现在，江清已经开始想自己现在这个状态适不适合去食堂了。

如果不行的话……也可以试试学校周边那家关东煮。

江清舔了舔嘴唇。

但还是算了吧，她垂了垂眉，又觉得太麻烦，而且今天这个天气，自己也没带扩香正气水。

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的桌子都收拾好，蓄势待发。

杨枝眨了眨眼睛，十分鬼畜地说了一句：“我说下课了吗？”

江清扬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落了下去。

“……”

看着窗外其他班级刷的过去的身影，江清觉得自己早上应该多吃点的。

“下课！”

她甚至看不清人是怎么走的，转眼间教室就只剩下自己和一地秋风。

不对。

旁边还有一个已经石化在原地的同桌。

江清缓慢地转过头，对着她说：“……是这样的。”

“饿狼扑食。”虞暮默默补充。

江清在心里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无比的赞同。

她现在也不打算再去食堂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去外面，但就在要离开教室门口时，突然被人叫住。

“江清！”

她转过身，伸手勾了一下书包带子。

虞暮定定地看着她，开口问：“你能带我一起吗？”

“……”

五分钟后，她们来到校门外那条商业街。

街上大多都穿着学校校服，估计是抢不过，又隐隐不想着吃食堂的饭菜，人群的密集程度看着甚至比在学校吃饭的更胜一筹。

江清低头随手翻了翻架在店门口的菜单，转头去问旁边的人：“虞暮，你想吃什么？”

虞暮凑过来看，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我先看你。”

江清撇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那米线和关东煮，你选一个吧。”

“米线。”

米线的店门口适时过来一大推学生，把店内仅存的两个桌子占满了。

江清：“……其实我也挺想吃米线的。”

虞暮：“……me too.”

但没办法，她们只能选择旁边小卖部里还泛着热气的备选。

小卖部窗边坐着的桌子实在是看不过眼，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清路过时无数次被香气吸引，却不愿意进来的原因。

桌子上有类似双面胶粘上去又撕下来的痕迹，到现在还黏腻腻的，这个桌子估计是想学港式茶餐厅那样的装修方式，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菜单被压到了下面。

但这种桌子都有一个共性，很容易脏。

玻璃下面还有不知道是前面第几位顾客来时残存的菜叶子，被压着难清洗，店老板也就这么不管了，只是照常随手擦一遍桌子而已。

江清和虞暮来时还看见上面的残留，然后店老板就在他们面前表演了自己的绝活，抹布随意一扫，桌子全当全净。

但事实上，这桌子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看作擦干净了，上面还有零星点的汤汁。

“……”又是一阵无言。

还是江清先有所动作，她顿了一下，然后转头去货架那拿了几张纸，返回来示意虞暮坐下。

虞暮没说话，只是依照指令。

江清沉默着，拿纸巾在上面细细的擦，把东西全都扫下来，包在纸里放在旁边。

她放下书包，拿桌子上的消毒洗手液喷了几下。

店老板是一个很爱布置的中年女生，长相亲和，要是单单分开，绝对看不出来这张桌子和她的店到底有什么联系，但事实证明，人不可貌相，桌子不可不扫。

江清总觉得，如果店老板不花钱在这些看似漂亮，实则无用的零星小玩意，只要换张桌子，几天内赚到的钱就够给她买一大堆小玩意。

她转头叫起虞暮：“走吧，你要吃什么，自己选。”

可能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选，江清抿了抿唇，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两人选完后谁也没说谁，只是回到窗前，沉默地吃着。

江清吃饭确实喜欢安静，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安静得那么压抑。

不过不尴尬，她也就乐得清闲。

是不可能的。

初夏的第一阵风毫无预兆地送来讯号，吹得风铃也开始摇晃。

风的方向将徐徐上升的白雾吹向她面前，江清张了张嘴，然后把东西向旁边移开了。

垂落的手被牵住。

慢慢的，渐渐一点一点地侵占她五指之间的缝隙。

就像之前的人一样，一点点在她不平常的生活中注入那个最不平常的下午。

瞬间，她的五脏六腑都被深深牵制住，脑中的思绪都被裹了一层蜜，黏腻的，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沉溺其中，不见轮回。

可那确实是甜的。

甜到她不得不采取些措施防沉迷。

就是那一次牵手，江清隐隐之中，就那么敏感地捕捉到一条线。

这就是一次孽缘。

场景好像在隐秘地转换，带着暑意的风将风铃吹得作响，现在离午休还有很久，她们没说话，不由而同地沉默着，但谁都心照不宣。

冰凉的西瓜味、丝丝缕缕的花香在打转，也在渐渐向她疏远，她一直在向前走去，走到她从没来到的时间点。

她不敢转头，就在触及到夜思梦想时，窒息的甜在她不经意间将她愈缠愈紧。

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潮意，温热的感受却一直在刺痛，顺着躺下的幅度一点点划下。

终于忍无可忍。

江清沉默着，将瘦白的手腕搭在眼上。

房间安静得无声。

她喃喃出声：“又是这样。”

心里酸痛涨住的感受在散开，像是水里入了一滴墨，一直在扩散，她好像没有方法，也避免不了这样。

世界上没有救她的药。

这么多年，她在一片浮浮沉沉中自燃，自暴自弃地想要烧毁所有，但没有任何办法。

“虞暮……”在迷茫中，她还是忍不住吐出那个人的名字。

这么多年一直刻意避免的功夫，终究是无用功。

她一直知道那是谁。

不要再来她的梦里了。

窗帘下摆被风吹得荡起幅度，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意，几乎充斥着她往后的无数个选择。

早上七点，阳光从窗帘被吹起的缝隙中泄下来，在被子上染了明暗。

江清一直沉默着，她支起手，却发现枕头的触感不太一样。

几乎是瞬间，昨天的种种如潮水般袭卷而来。

嘶……这情节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还好我没有列大纲。

还有，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明天会断更一天（因为当天可能没有时间更）

我这张是7月2写好的，但是就算着前面的发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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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虞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