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后,卿若得到和嫔的允许,来到御花园采些花瓣回去泡茶喝。被压抑了一个半月,卿若的步履显得格外轻快。哼着小曲儿,沐浴着阳光,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想到金星老师那标志的动作,卿若不禁笑出了声。一回头,看见八爷、九爷和十爷在前方散步,哦不,一切不是那么完美了。卿若立马收住了脸上的笑意。
“几位爷吉祥。”卿若拿着花篮,走上前请安。
“起来吧。”八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哼。”九爷看见卿若,一撩袖子就打算离开。见八爷和十爷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很不爽的质问道:“干嘛呢!还不走!” 卿若知道九爷是因为宜妃的事情厌恶自己了。
卿若想替自己辩护几句:“九爷,奴才......”
“别,免了。”九爷完全不想听卿若说话,抬手打断了她。迈开步子打算离开,被十爷拦住了:“九哥!卿若她……”
“她什么她!”九爷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她干了什么,你们不清楚吗?我看呀,你们哪天死她手里了,你们都不知道!” 原来九爷对自己的误会竟然这么深!
“九弟!”八爷呵斥道。
“八哥!你怎么…… ”九爷还是很气愤,“罢了罢了,我不和你吵。我先走了。”说完,就大步离开了。一眼不看卿若。
十爷很憨厚:“卿若啊,你别往心里去。九哥这人,脾气一向暴躁。” 卿若明白十爷的好意,冲他微笑着点点头。十爷又看向八爷,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好说:“那八哥,我先去看看九哥去!” 说完,便很有眼力劲儿的也离开了,只留下卿若和八爷两个人。
卿若这才好好的打量八爷。算起来,已经半年未见了。他清瘦了不少,一袭月白色旗装,气质还是那么的温润如玉,但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唯独那双眼睛还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清明。卿若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当真的见到他时,又问不出口。
八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卿若身上,半晌,才说:“抱歉。”
“什么?”卿若没想到二人一年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有点意外。
“抱歉,凝余的事。”八爷的语气充满歉意。看样子,郭络罗氏把真相给八爷说了,她很坦白嘛。“你膝盖上的伤,都好全了吗?”八爷又问。
“嗯,”卿若点点头,“若是没好全,今日也不会出来御花园了。”
又是一阵沉默。卿若打破尴尬:“惠主子的事......”
“我知道,和你无关。”八爷没让卿若说完,淡淡的回应。
“那为什么你……” 不来找我。后半句卿若没问出口。
八爷听后笑得很苦涩:“你从塞外回来后,我本想来找你,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被皇阿玛褫夺了爵位,降为贝子,被囚禁在王府里数月。” 卿若知道“一些事情”,指的是群臣举荐八爷当太子被康熙打压一事。
“我知道。我是想问,为什么之后你没来找我?”卿若想知道为何大阿哥倒台后,八爷不来看望自己,“你是在怪我连累到惠主子吗?”
八爷摇摇头:“我生病了,起不了身。”
生病?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看上去那么虚弱。也许是康熙的打压伤到了他敏感的自尊心。也许是他的养母惠妃的病重刺激到了他。看着卿若担忧的眼神,八爷笑了笑:“现在没事了。这不好好的吗?”
“那怎么一封书信都没有?”卿若还是怪他一点都不联系自己。
“待皇阿玛疑心尽去之前,我不能和你联系。额娘的事,一是为了训诫大哥,二是惩罚额娘听信他人谗言,三是为了打压……我。若在此期间,我和你通了书信,那储秀宫也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中。”卿若听八爷解释后,惊讶于他的城府。
“后来凝余从宫里回来后,把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都和我说了。抱歉啊,若儿,那日我未入宫。我……” 八爷的声音听上去很低落。
“没事。”卿若笑着看着他,“我没生气。” 也只有在八爷面前,卿若才不想自称“奴才”。
八爷看着卿若脸上的笑意,这才放松下来:“十二月,皇阿玛传旨让我、十三弟、十五弟和十六弟随幸塞外。若儿,这次,我定会随时随地与你联系。”
卿若使劲的点着头:“一言为定呀!”
卿若陪着八爷在御花园走了一会,想着和嫔还在宫里等着,开口道:“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八爷想留她再走会儿,但还是允了;“去吧。”
卿若笑意盈盈的和八爷说了再见,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卿若收敛了笑容。虽然两人把误会都解释清楚了,但总感觉一丝怪怪的。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了层灰蒙蒙的东西。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卿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
久久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身旁的小厮唤我:“爷,该回府了。” 我才回过神。
坐在马车上,我回忆着许多事情。我的生母出身卑微,不能给我带来太多的荣耀。我自小被惠妃抚养长大,她身份贵重,对我也很好,我不免与她亲近。因为出身的缘故,从小没少被人笑话,我想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些人差。于是我发奋读书,刻苦学习,17岁时就被封为贝勒,是诸皇子中最年轻之人。可皇阿玛还是不喜欢我。我再怎么优秀,在他眼里都比不上烂泥扶不上墙的太子;群臣举荐我当太子,他说我柔奸成性,妄蓄大志。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那个他最爱的女人生下来的儿子。
我一直不能理解这一点。直到我遇到若儿。要是能有个孩子,属于我和她,我便渐渐能理解皇阿玛对太子的偏见。她的明媚、她的才气、她的眼界,都足以让我青睐。她说:“八爷,我觉得你,很好。” 这句话,足足让我高兴了一整个月。生平第一次,我得到了一个人完全的肯定。不是因为惠妃养子的身份,不是出于阿谀奉承,而是因为,我就是我。但当我下定决心要娶她时,她却拒绝了。为什么?
这个问题萦绕在我心里几个月,我都没问出口。好不容易打算等她从塞外回来后再问她的,可是小十八夭折,皇阿玛一气之下废太子,朝中忙得不可开交。皇阿玛担心我密谋造反,褫夺了我的爵位,降我为贝子,并囚禁在王府中。我见不了她。她会因此而疏远我吗?
好不容易新春时能远远的看上她一眼,她好像有很多心事,完全没有理睬我。后来发生的布娃娃一事,也让我看见了她的智谋和勇气。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临危不乱的和皇阿玛理论解释,化险为夷。那一刻,我真的爱上了她。却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凭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忍着一腔怒火,我护不了她。
回到王府,我便病倒了。后来听说,大哥被终身囚禁、众皇子都被关押在各自府上、太子复立、宜妃被禁足、额娘病重。但,没有她的消息。又过了一个月,我的福晋打算去宫里探望一下生病的额娘。我允了。回来后,她耀武扬威的告诉我,她给了若儿两巴掌,还罚跪了她。我气急了,身体本就没康复,咳出了血。她嘲笑的看着我,因为她清楚我不能耐她何,我需要她母家的地位和权势。我深知我亏欠她,所以以前再怎么过分的事,也都由着她。可这一次,我竟如此痛恨她。她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满意。她告诉我是老四救了她,扶了她的腰,还送她回宫。
她的一切惹来别人的爱慕,老十三如此,老十四如此,老四亦如此,这我早就知道。她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老四吗?
再在御花园见到她,已经过去了半年了。她看上去心情不错。九弟因为宜妃的缘故,看见她就很气愤,拔腿就走。十弟追了上去。她不计较。郭络罗氏私罚她的事,她也不计较。她计较的是我为什么不联系她,为什么不给她写书信。我很开心,至少她是在乎我的。我没问她关于老四的事,我害怕她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她还不确定她的心意,那我等她便是。
告别了八爷,卿若在回储秀宫的路上,遇见了打算去永和宫向德妃请安的十五阿哥。十五阿哥的生母王氏地位不高,十五阿哥生下来后就被抱去给德妃抚养。
“十五阿哥吉祥。”卿若端端正正的行礼。
“卿若,是你?快起来吧!”十五阿哥的语气非常轻快,“我正要去向额娘请安呢。” 十五阿哥和卿若同龄,今年都16岁。青春期的男孩子嘛,每天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
“十五阿哥看上去心情不错呀!”卿若打趣道。都是同龄人,又认识这么久了,两人很聊得来。
十五阿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难得能去看看额娘。”
“是难得能去看你额娘,还是看你额娘身边的人呀?”卿若一副八卦的眼神看着十五阿哥。十五阿哥听了后,脸红完了。他知道,卿若指的是绾儿。
“十五阿哥今年也老大不小的了,皇上也该给阿哥你指婚了。你若是真喜欢绾儿,不妨向皇上要了她去?”卿若感觉自己像个老母亲,为了绾儿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十五阿哥听了卿若的话后,想了半天,弱弱的问:“那你觉得,我这样做,会不会太唐突了?我还没问过绾儿的意思。”
“不会不会。”卿若连忙摇着手,“奴才这做姐妹的都给你出招了,你还需要问她的意思?这不明摆着吗?”
十五阿哥明白了卿若话中的意思,作了个揖道:“我明白了,卿若,谢谢你呀。”
促成一对有情人,卿若乐呵呵的回到储秀宫。和嫔见卿若一脸痴笑的样子,以为是太久没让她出门,才出去一会就魔怔了。连忙让她把东西放下,回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卿若翻来覆去的想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语柔,但一定要瞒着绾儿,给她个惊喜。
啊哦,八八和卿若之间貌似有一丢丢的隔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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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解释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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