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巡视塞外回京当天，即向诸皇子宣布二废太子。太子府上所有人拘执看守。卿若知道，从这一天起，九子夺嫡——正式拉开序幕。

由于二废太子，京城里搞得人心惶惶。卿若也没心情再营业了，下令“苏可可”闭店七日。十三爷，也突然被康熙召回了前朝，每日早出晚归的忙着些什么。不仅是十三爷，卿若打听到所有阿哥每日都去乾清宫办理事务，一办就是一整天。卿若很想去十五阿哥府上看看绾儿，毕竟她姐夫被废，姐姐怀着身孕却被拘押。可是一天到晚，卿若也见不到十三爷，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他给自己准备马车。

一周过去了，实在没有办法，卿若找到了十三福晋。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十三福晋正在屋内绣花，看到卿若来，有些许吃惊。

“福晋。”卿若微微行礼，开门见山说，“我呢，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事相求。”

“苏姑娘是担心十五弟妹？”十三福晋问到。这也是个温婉善解人意的女子。

卿若点点头：“京城虽然是呆了很久，可是七拐八绕的，这路吧，我确实记不住。不知道福晋可否为我安排一辆马车？”

“自然可以。”十三爷福晋亲切的说道，“苏姑娘想什么时候去，我派人给十五弟府上通传一声，也好有人在府外守候。”

卿若本想说下午就动身，可想到这一切还需要时间，只能道：“明日，明日行吗？”

十三福晋说：“好，我现在派人去准备。”

“多谢福晋。只是这次我想陪绾儿在府上住一段时间，可能当天晚上就不回来了。”卿若坦诚道。

“好，等你什么时候要回来了，你提前派人告诉我，我再叫人备马车来接你。”十三福晋回答。

“真是太谢谢你了，福晋。”卿若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来麻烦你的。可眼下这情景，我实在放心不下绾儿。”

十三福晋回握住卿若的手：“我懂。你们的姐妹情谊，着实难得。”

“那我就不打扰福晋了，先告退了。”卿若说完，打算退出去。

可是却被十三福晋叫住了：“苏姑娘。”

卿若停下脚步，纳闷的问：“福晋还有何吩咐？”

十三福晋想了会，支开了房间里的下人，缓缓开口道：“那年你和语柔借宿王府一晚，我拉着语柔说了好多的话。那些话不是针对你，不过是我微醺后说的醉话，没想到语柔这丫头还真跑去告诉了爷。爷后来也来问过我，所谓的’白月光’’朱砂痣’，真不是我本意。这些年爷对你的情谊，还有你的为人，我全都看在眼里。我不想因为语柔和我的缘故，让你疏远了爷。你是爷放在心间上的人。这两年，你住在府上，爷开心了很多。爷开心，我就开心。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总是郁郁寡欢。他的笑，总是苦涩的。我问过他好几次，他说你不愿意嫁给他。可我看得出，你对爷，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我就想问问你，你可否愿意嫁给爷？”

卿若听完了她的这番长篇大论，震惊于古代女子——正妻的宽阔胸怀。和郭络罗氏不同，十三福晋符合卿若对古代嫡福晋，甚至皇后的完美幻想。

卿若知道，十三福晋对自己和八爷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尝试着解释：“福晋，横插在你和十三爷中间，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对十三爷，有感激之情，知己之情，却无关男女之情。和你对他的感情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点，语柔也是清楚的，所以才会去说这些话。”

十三福晋看卿若态度坚决，不再继续劝：“我知道语柔这丫头肯定也会去十五弟府上。见到她，苏姑娘能否替我问声好？”

卿若点点头，便退了出来。打算等从绾儿那里回来，十三爷没有那么忙了，再找十三爷谈谈。毕竟感情这种事，总是要说开的。

次日上午，卿若简单的用了早膳，带上了几件随身的衣服，坐上马车，来到十五阿哥府上。

“福晋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吃饭，今日早膳也没吃。爷又忙着前朝的事，福晋也找不到人说话。还好姑娘来了。”芳嬷嬷领着卿若往房间走，语气很担心。

“十四福晋来过了吗？”卿若加快了脚步，问道。

芳嬷嬷回答：“说是下午晚些时候过来。”

到了门口，卿若吩咐道：“把早膳拿过来。” 然后，就推开门进去了。

看见绾儿一个人抱着双膝坐在床边，发束很整齐，可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卿若担心的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卿若，卿若。你可算来了。”绾儿看到卿若，整个人松了口气。

“十三爷最近忙于朝政，我找不到法子过来，这才耽误了些。本想当天就来陪你的。”卿若扶她起身，到桌边坐下，“无论如何，饭都是要吃的。”

“我真的没胃口。”绾儿的语气很低落。

卿若把芳嬷嬷送进来的饭菜递给她：“多多少少吃点。我知道你担心你姐姐，为了她，为了你自己的身子，你都要吃点。”

“我姐姐她？”绾儿抬头问，眼眶里全是泪水。

卿若给她拭泪：“她没事，孩子也没事。我派人打听过了。皇上顾念她怀有身孕，这几年太子妃当的兢兢业业，没太为难她，虽是囚禁，吃的用的还是和从前一样。”

绾儿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怎么会这样，卿若？你说这次，太子他，哦不，二阿哥还会不会……”

“这些事情，咱们还是别过问了。”卿若不忍告诉她残忍的结局，只能哄着她吃饭。

“皇阿玛什么时候会释放二阿哥府？”绾儿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忍不住的担心。

卿若摇摇头：“皇上的心思，我们哪儿猜得到呀。”

“可姐姐毕竟怀有身孕，眼下这情景，她肯定会惊动胎气。”绾儿替她姐姐觉得委屈，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

“吱呀”一声，门开了。语柔急匆匆的进屋：“绾儿！卿若！”

“你可算来了。”卿若迎上去，给她拉开椅子坐下。

“绾儿，你怎么样？你可千万别多想。”语柔坐下后也立马开始安慰绾儿。

绾儿问：“语柔，十四哥回去有说什么吗？你知道什么吗？”

语柔无奈的摇摇头：“二阿哥府上的情况打听不到太多，但你姐姐没事，你大可放心。皇阿玛一向看重你姐姐，现在她怀有子嗣，更不会把她怎么样。”

屋内顿时没有人说话了。

半晌，卿若开口道：“绾儿，你不是一向最能打听消息的吗？连你都不知道的话，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绾儿突然崩溃的大哭：“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卿若和语柔一下子六神无主：“你别哭，怎么了？”难道之前那些消息不是绾儿打听到的？

绾儿哭的说不上话，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才说道：“其实每次打听消息，都是二阿哥帮的我，或者我姐姐。我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还是一宫女，哪有这么大能耐呢？可大家还是会看在他们的身份上，对我刮目相看几分。可如今，他们被囚禁，没有人再会看重我了，没有人……”

“不许乱说。”卿若打断了她，“我和语柔不是人吗？十五阿哥不是人吗？芳嬷嬷不是人吗？你姐姐和姐夫不是人吗？我姨娘不是人吗？有这么多人爱你，在乎你，关心你，你不要把一切想的太糟糕。” 话虽这么说，卿若还是震惊于绾儿所说。原来一直以来，帮她们在宫中打听、传递消息的人是太子和太子妃。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

看语柔的神情，她也相当吃惊：“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们说呢？我们就不会再让你打听消息了，不会让你这么为难。”

“一开始我害怕，你们都那么能干，要是我不会点儿什么，你们会不会就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了。”绾儿总算吐露心声。

卿若心疼的抱住她：“傻瓜！我们是朋友，不是因为你是大清狗仔，不是因为你是太子的妻妹，因为你是石绾儿。我们成为姐妹，是因为你就是你，不为别的。不管你是不是八卦鼻祖，能不能打听消息，你都是那个能耍帅舞剑，能和我一起表演节目，能从塞外连夜骑马赶回来见我，不怕连累敢和我同生共死的石绾儿。”

语柔佯装生气的接话：“我们的姐妹石绾儿，可不是眼前这个害怕被抛弃，害怕失去地位的十五福晋，那个敢爱敢恨，能笑能闯的石绾儿去哪了？”

绾儿支吾道：“我不害怕失去地位，失去权力。我只是太想和你们比肩，太想成为我母家的骄傲了。”

“你是，你一直都是你家族的荣耀，也是我们的骄傲。”卿若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聊着聊着，已经傍晚了。

“福晋，十四爷现在在王府门口，说是接侧福晋回去。”门外传来芳嬷嬷的敲门声。

这么大阵仗？“今晚你一定要回去吗？”卿若不解，“怎么十四爷还亲自来接你回府？” 以前语柔经常来绾儿府上，倒没见过十四爷亲自来接的。

“我，”语柔说的很犹豫，“我还没和你们说，我怀孕了，一个多月了。只是太医还未向宫里禀报。” 言语间很欣喜和羞涩。

卿若震惊了：“What 你怀孕了？难怪你这个月一直抱恙，还以为你真是生了什么大病呢。原来是怀上了！”

绾儿也很惊喜：“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恭喜你和十四哥了。”

语柔生怕自己怀孕的事情更加刺激到绾儿，急切的拉住她说：“下一个当额娘的人就是你了。而且我的孩子，就是你们的孩子。”

绾儿眼睛一垂，神情有点黯然，可很快就恢复了：“我是真的为你高兴，最近你就别来看我了，头三个月是最不安全的时候。有卿若陪着我，你放心。”

卿若接道：“我最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安心养胎。”

语柔只得点点头：“再等两个月，我就过来见你们。你们自己好好注意身体。”

一旁的绿萍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扶住语柔，小心的搀着她往外走。卿若和绾儿送她到门口。

看着语柔的背影消失在亭廊的一侧，卿若扶着绾儿进了屋。

“怎么？羡慕了？”卿若打趣着，彷佛这是打破僵局的最好一句玩笑。

绾儿默认了：“语柔的福气比我好。她能怀上，当真是好事，我也可以做姨娘了。”

“你的福气不比她的差的。”卿若拿起桌上的点心，边吃边说，“十五阿哥多爱你呀。”

“又能爱多久呢？”绾儿淡淡的话让卿若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回了。绾儿和十五阿哥之间究竟怎么了？卿若还在犹豫着要不要问，被绾儿打断了思路：“不说这个了，刚刚光顾着聊我的事情，都还没和语柔说你和八哥和好如初的事情呢。她肯定不知道吧？你也真是的，卿若，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们。”

“没想瞒着你们，只是当时见到你们，当真是忘了说这个。一心想着提高店里的收益了。”卿若笑着说道。

“八哥说什么？他什么时候娶你？”绾儿问道，“你要从十三哥府上搬过去吗？”

一提到十三爷，卿若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呢。到时候再看吧。”

绾儿叹了口气：“你马上就满20岁了，该嫁人了。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我和语柔。你的终身大事，该考虑了。你阿玛额娘也是担心的很，你可千万别不放在心上。”

“知道了，啰哩啰嗦的。”卿若调侃着，“我在想是不是该给语柔的孩子缝制一些新衣服。”

“我最近就在给我姐姐的孩子绣头巾呢，现在看来，要再绣一副了。”绾儿笑称。

卿若看着她：“你还会刺绣？以前怎么不知道？”

绾儿说道：“在王府里学的，芳嬷嬷教我的。怎么，我记得你的绣工一向很出色的呀？”

“这个嘛，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忘了。”那个会刺绣的卿若，是真正的瓜尔佳卿若——和眼前的这个苏清婼没有半分关系。

“这样呀。难怪进宫这么久，我都没见你绣过。那我教你吧，我俩一人缝制一个小荷包。” 说完，绾儿就起身到偏殿拿起一花篮，里面尽是各种布料和线团。

“好呀好呀，”卿若立马答应，毕竟技多不压身嘛，“那你教我吧。这个怎么弄？” 卿若拿起一个线团问道。

“你先这样，把这个缠上去，然后……” 绾儿拿起她绣了一半的头巾做示范。

同是姐妹，语柔都怀孕了，卿若还没嫁人，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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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二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