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起车的人嫌弃流浪猫,是没有道理的。
白翼抱起猫看了一眼后腿,绷带还在,他撸着猫走到岔路口。
终于困意来袭,抬眼瞥见防盗门窗下石台边的一团黑影,吓醒:那是什么鬼!
【黑暗妖魔化,那是个人,大少爷】
白翼:妈的,吓死老子。
切换原主,看清了那人的大致轮廓,他警惕地定在了原地——
白翼:周六才被抓走,这么快放?
【没强制标记成功,不算违法】
白翼深吸一口气:任务一什么来着?
【任务一: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帮原主摆脱前任的纠缠】
白翼:长线任务忒多!
【这世界很多问题都没法儿一次性解决】
要说城中村的光能有多昏暗,那大概是能把女人看成是男人的地步。尤其是屋檐下,那是昏暗路灯都照不到的地方,可原主白翼竟一眼就认出那个人,足见羁绊之深。
那人好像也是在看到模糊的身影后就立即起身了,他也定了一下,确定白翼不会有过激反应后,他从最深的黑暗里慢慢地走出来,楼间幽暗的光将他的身影还原。
“这么晚才下班啊。”
白翼看着他一动不动,根据秦演的反应来判断着自己的处境,秦演隔着一段叫白翼安心的距离,开口的嗓子很哑,但语气异常平静。
“我今天请假了,没去上班,下午五点左右就过来了。等在这里的时候我又想了很多,你怎么还没下班呢,是在加班还是……在约会,加班的话,吃没吃饭,经常都是这么晚吗?约会的话吃的什么,晚上还回不回来。”
可能秦演的声音太低沉沙哑了,浑身也没有一点儿攻击性,白翼逐渐卸下了警惕。卸下警惕后,白翼还借着幽暗的光在秦演有些落寞的脸上,看到他锃亮眸子里洗净后的温情。
白翼:他哭过。
【他很爱原主】
白翼:爱他给他一身债务?
“那天在警局做了笔录回去后,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看见床我想起你的床,你的床又小又硬,被子也不暖和,咱俩挤着睡了快半年,冬天…你的脚是冰的,”缓了一下,秦演继续说:“看见书桌,我想起你很想要一张书桌,但屋子太小了放不下,你写字做数据报告时,只能弯腰趴在勉强收拾出来的饭桌上,你时常说腰疼;看见衣柜,你是一个那么漂亮的Omega可漂亮的衣服都没几件;看——”
“秦演——”白翼打断他,“别再说了…”(原主)
光这么暗,白翼还是看到了秦演脸上接连滑落的泪水,看着这双曾经鲜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眼睛落泪,原主白翼还是难过。
秦演用那双流泪的眼睛,仔细看着这个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容易心软的Omega,再开口时嗓音好了一些,“我努力想,努力想这一桩桩一件件与你有关的事情,我不敢停下来,因为我一旦停下脑子里全是,”秦演压住哽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好像能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了,我努力发誓努力保证,我坚信自己再不会跟人乱来,我求得都快恨你了,可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白翼彻底交给了原主,爱情可以讨论,亵渎就过分了。
秦演表情变得异常痛苦,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病患,“我在自己的卧室,疯狂地想你,但那都无法抹灭那个A级Alpha可能对你做过的事情,我控制不住想,你们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先用哪只手碰你,他亲你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在你身上……的时候是不是爱你……他在用怎样一种心态与你……”
秦演彻底哭了起来,他像是挣扎无效那个奄奄一息的人,痛苦地大口喘息,然后不堪重负地擂着自己的腹部蹲到了地上,呼吸都困难,但他仍旧执着地哑着声低诉,“我只是想到都快要疯了,那当时,洗完澡开心躺在床上等我,却等到手机里我和别人搞在一起赤.裸清晰不同场景的一张张照片,听着别人叫我亲爱的,崩溃摔下床蜷在地板上……叫着痉挛植物属性异变的你……是什么感受啊?白翼,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那天是你转正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是你的生日啊!”
蹲在地上的Alpha哭到颤抖,哭到不知所措,哭到伤心无法收拾……
白翼抖着后退了两步,也哭成泪人,疼得呼吸都困难地看着那个迷途知返的Alpha剖白。
“我们明明婚检都做了,婚房都买好了,我该是怎么样无耻混蛋才会跟一个处处不如你的Omega乱搞,你当时该是多么绝望啊!我的白翼……”
秦演哭到瘫坐在肮脏的城中村的地上,仰着一张支离破碎的脸不求原谅地看着白翼,“我把你的爱、你的家、你的温暖、你的光你所有美好的想象,毁得一文不值……”
白翼上前两步攒紧怀里的小猫止住颤抖,怜悯低头看着他,哽咽道:“秦演,好了,不哭了——”
似乎脑袋疼得要炸开了,秦演无力地哭着垂下,“我还和家里合谋试图用房贷拴住你,逼你签字把房子转给你,让你还我爸妈最初为我们出的首付,我明知你每月工资多少,还完这些会面临怎样艰难的处境,我还是逼你,我无耻的扯断你每一根求生的绳索……就算这样,我还指望着你的原谅,白翼,你不该恨我,你应该杀了我。我怎么会做到如此不可原谅啊,白翼,我还信誓旦旦地口口声声说爱你,我怎么配的啊……”
拼不回去的四年被Alpha哭得更加凄惨,“不止如此,遭到拒绝我还想强行标记你,我——”
“秦演,别再说了…”白翼的声音哑得白炽灯都照不透,最后的字压在嗓子眼儿里。
秦演不说了,但放声的大哭根本收不住。
哗——
“有完没完!喝多回家吐!大晚上不睡觉在马路上哭哭喊喊有没有公德心?!”
楼上某间租客的窗被主人愤怒地打开,随后伸出一个脑袋对着俩人叫骂。
“喵!”
小猫叫了一声,像是回应,随即从白翼怀里窜下,顺着墙角走了。
白翼连忙整理好情绪,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上前把哭得瘫软的Alpha拽起来。
“疯了这一天天的!谈个恋爱要死要活,上班儿已经他妈够累了,回家还得听着你们发疯,有那劲儿半夜挖矿挣钱去啊!破城中村,都是些什么人,烦死了!”
楼上骂着,屋里一通摔。
白翼将秦演扶到防盗门旁铁网窗下的石台边,俩人一起坐下,秦演在他回来之前就坐这儿,石台边还放着一袋什么东西,太暗了白翼看了一眼没看清。
那愤怒的租客最终没把窗关上,等那人消停了,白翼看向失魂落魄的秦演。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白翼的话语很轻,容在夜色里像温柔细腻的微风。
秦演垂着脑袋,怔了一下但没有看对方,他收着一双长腿手扣在一起放在上面。
“咱俩早该有这场谈话,现在说也不迟。”白翼这句话落下,秦演隔着夜色揪着裤子,试图擦了手心里的汗。
白翼看着那扇没有关上的窗,他白净的侧脸在缓和下来的幽暗里仿佛发着光,他说,“你带给我的也不止是痛苦的回忆,”秦演转头看着那模糊不清的脸,脑海里清晰地勾勒出他本该美丽的样子,“用最后短短几个月去否定相处的四年时光,仓促又武断,只能说我们都太年轻了,冒然得到过于美好的东西,都想极致的抓着,都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去表达最多的爱或者恨,甚至不惜弄疼对方。”
那租客似乎也冷静了,随后关了灯,白翼的话缓缓流出,“可时间不会因为我们年轻就轻饶,犯过的错像鲜活的烙印烫在身体上,留下终身的痕迹,可时间又很仁慈,留疤虽然难看,但那个疤帮你铭记着你有过那么一段岁月,无论美丽或是丑陋,那都是你和你的烙印,不是别人。”
白翼看向秦演,眼睛像是暗夜的星辰,发着光,“你今天的这些话,让我不后悔当初选择你。”
秦演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下来了,白翼说:“我今天在公司很累,碰到了很多问题,成长是个很难的课题,不止你困惑,但好在我们都有很多的时间。当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自然就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你怕前面的风景不尽人意,怕回头的时候早已不见我的身影,但有了对比又都是我的模样。可你只能往前走,去看真正属于你的风景,我也是。”
说完,白翼看向脚边一袋看不清的东西,自然地转了话题,“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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