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新年快乐！”
这声新年快乐之后，两人隔着电话不再出声，静静地听着对方传来的细微的呼吸声。
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热度涌上脸颊，见对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旭阳坐在凳子上，视线停留在脚上的拖鞋，钩织而成的灰色棉拖上面绣着一朵小黄花。
“快睡吧！不早了”
“昂，好！”
没一会儿，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周旭阳拿着电话的手顿住，这是不是第一次顾随安主动挂电话？
挂这么早做什么？也不过才说两句话，是要睡觉了吗？还是什么原因……
顾随安靠坐在床上，大手盖住双眼掩住炽热，耳后侧红了一大片，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心脏因为跳的过快而疼起来。
脑海里都是周旭阳那声欢快地“哥，新年快乐”，直听的人心发慌，想要直接跑到周旭阳家里把他拥进怀里，这样才能安心。
一时泛起的热意冷不下去，他起身走到院子里，就见他爸正在院子里和他爷爷说着话，见他过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周旭阳放下电话，主屋还亮着光，周妈已经睡觉去了！
往身上披了件外套，打开电视，找到熟悉的台，里面正播着动画片。
靠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剥开橘子吃了起来，挺甜的这橘子，看了眼桌子，手拢了一小堆放到面前。
新年总是过的很快，而寒假则过得更快！
年后，两人很少见面，不是周旭阳去走亲戚就是在亲戚家小住，而顾随安和时斯辰回上海了。
可能是那天的气氛过于奇怪，也或许是两人都有事要忙，从那天之后，两人之间的通话也变少了。
周旭阳如往常一样，扛着大包小包搭车要去学校。
周大伯刚好要去城里，顺便载周旭阳去上学。
周旭阳坐在车上，脸都要被风吹的变形，头发都歪到一边：“大伯，你开慢点，我们学校说的下午两三点不是十二点！”
“小孩子，没有时间观念，懂啥？”，周大伯带着墨镜看着前路：“你不急，你大伯我还有事呢！”
“嗷，好”，他坐下来，带上帽子，扣上帽子下边的扣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看这风驰电掣的速度，真害怕他大伯突然来个漂移，直接把他甩出去，这车做的一颠一颠的，很难不让人怀疑这车的安全性！
“顾家的那小子呢？”
“回上海了，还没回来”
两人年后最后一次见还是顾随安和时斯辰要回上海，他刚好也要去走亲戚，匆匆地也没说上几句话，只是说电话联系！
然而，两人默契地都没打电话给对方！
“旭阳，大伯跟你说，你也别生气”，周大伯扶着车把，拐着弯，放慢速度！
“大伯，你说，我不生气”
“上了高中就好好学习，别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考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才是正道”
周旭阳看向一边的书包，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大伯，我知道，我会好好学习的！”
“哈哈哈哈，知道就好”
三轮摩托车开了有一个小时，停在交叉口，周旭阳在颠簸中睡了起来，见车没有动静，才抬头看去。
乌压压地全是车子和人，不愧是寒假返校高峰啊！这人多的，令人咋舌！
他从车上跳下来：“大伯，我就在这下，车子挤不进去。”
“我去送你，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的完？”
“不用，大伯，你去忙你的，这才三个包，轻松的很，你回去吧！”
他背上书包，左肩扛着一个包，右手提着一个，不看个头样貌，单看行头像个进城找活计的。
“那行，你慢着点，我先走了啊！”
“好，我知道了，大伯”
周旭阳在路口看着周大伯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慢吞吞地往学校赶。
学校门口的保安大爷在梳理交通，教导主任，值班老师，齐齐下阵，一块管控学生的进出。
“哎，那个家长，只让进一个家长和学生，多的不让进啊！”
“那个黑色的摩托车，往东边挪挪，不能挡着路”
“家长们，同学们！由于今天开学，人很多，车子比较多，请好好听学生工作人员的安排，不要拥挤！”
“旭阳”
他正扭头想看是谁，脖子被搂住，给他压的腰差点折下去：“艹，哪个狗勒老子脖子！”
“哈哈哈哈，旭阳”
“狗东西”，周旭阳把包放在地上，上去招呼了陈威风一巴掌！
“嗷”，陈威风捂住头，控诉地看着周旭阳：“打我干啥？”
“你看我手上拿的包，你还敢冲过来，但凡我底盘不稳，你就等着赔钱”，周旭阳把手上的包递给陈威风：“拿着！”
“打我还让我给你拿包？”
他回头盯着陈威风，皮笑肉不笑：“拿不拿？”
陈威风被看的后背冒冷风，把包老实地背起来，哈哈笑了声：“拿，拿，怎么不拿！”
“旭阳，寒假过的咋样？”
“过的挺舒服，你呢？”
“哈哈哈哈，我也过的挺得劲的，我去我姐那去玩了，见识了好多东西”
陈威风跟在后面分享起了他的所见所闻：“你是不知道？我姐那边还有那种行骗的，笑死了，有胳膊有腿的，干什么不好！结果被人逮住，痛打一顿交给了警察叔叔。”
“挺活该的”，周旭阳看着前面仍旧不减的人群，皱了下眉，人怎么还是那么多，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学校的人之多。
陈威风左右遥看，“哎？话说怎么没见着大神？他没和你一块来？”
“没啊！他回上海了。估计今天下午就来了，你没看见他？”，周旭阳愣了下，由于这**天两人没联系，他也不知道顾随安来没来。
陈威风抓了下头：“没看到。也可能是他来了但是我没见着！”
没来吗？还是说下午来，要是来了不可能没看见，顾随安的生活轨迹就两个地方，宿舍和班级，可能威风真的没看到吧！
“嗯，走吧！”
“好”
两人挤进去人群，贴着墙边，步履维艰！
“别挤啊！”
“艹，踩到我脚丫子了”
“妈，你别急。咱们慢慢来！”
“……”
周旭阳背着包，手提着一个，在前面开路，陈威风在后面跟着走。
“旭阳。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学校领导挺费的”
“此话怎讲？”，周旭阳推开一个打在他脸上的手。
周旭阳视线停留在几人只见的缝隙，侧身往里面挤，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呢！挤死人了！
陈威风看着那几个老师和保安大爷，嗤笑道：“你看这几个老师指挥半天，出了一身汗，结果呢，该挤还是挤，你说费不费？”
“你先别说费了，赶紧进去才好”
“得咧！”
衣服贴着衣服，人挨着人，难免磕磕碰碰，没骂起来纯属是因为太挤了，根本吵不起来！你骂一句的话的时间，人家儿子女儿都进校园了！
“艹，累死哥了，人真多啊”，两人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喘气儿。
校园里喧声吵闹不止，家长陪在孩子旁边，叮嘱着事情，有的学生三三两两分享着开心事儿！
各种颜色的衣服碰撞在一起，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女生和男生，女人和男人穿插，带来了不一样的观感。
学生公寓前同样挤的进不去人，小卖铺也是，只学生食堂人少，大家过个年带着大包小包的吃的，谁还能看上食堂的几年如一“味”的饭菜。
陈威风提着包，跟在后面骂骂咧咧：“靠，真TM无语，春县一中啥时候能向大牛学习，分批次开学。”
周旭阳想起不知道谁提起一嘴：“听说以前是这样，有家长闹事，说是耽误他家孩子学习了，直接告上了教育局。”
“靠。这家长傻逼吧！现在好了。这闹剧如“大人”所愿，真不嫌挤啊！”，陈威风瞟了个白眼。
两人哼哧哼哧扛着大包小包，又挤进公寓前的人群，把东西放到床上之后，累的猛灌水！
“你们俩真牛，这都能挤上来”
“你知道我刚想下去买点东西，结果根本下不去，我又上来了”
周旭阳捏着瓶身又喝了一大口：“嗐，我俩光是从大门那边挤过来都花了**分钟，在公寓那边还行。”
“这中间要是有个小偷，那就可怜见的看谁倒霉了”
“你放心，这些家长精明的很，不说他们，就我妈，来之前，裤兜掏的比我脸都干净”
“哈哈哈哈哈，笑死，你这啥形容”
周旭阳扫了眼上铺，问其他人：“随安没来？”
“没来，我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没见着人”
身形僵了下，随即又继续铺床单套被罩：“没来啊！可能下午就来了！”
心里总是不得劲的，两人自那通电话以后，说话就莫名少了起来。
“可能是！”
他把床铺整理好，又端着洗脸盆接了水把东西里里外外洗漱了一遍，才罢休，一学期没来，实在是哪落的都是灰。
他又爬上上铺把顾随安的床铺也给擦了一遍，把防尘的那个被单也给收了起来，等会儿洗洗，反正一个是洗，两个也是。
周旭阳又把宿舍给打扫了一遍，整理了一下柜子，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你还别说，我周哥挺勤奋”
“那什么，怎么来说，贤妻良母风的居家好男人”
“放的什么屁话，这叫居家好男人，前面的定语咽肚子里去”
周旭阳抬首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上去一人给了一巴掌！
“下次来的早就好好扫地，干活，别啥都让我干”
“得咧，周哥，哈哈哈哈”
……
周旭阳坐在教室里，看着旁边的空着的位置，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