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爱人?”
季怀措收到王嘉元发来的消息后,来回咀嚼着这四个字,新的爱人?他不接受,王嘉元是他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季怀措无法接受王嘉元生命中竟然会出现比他还重要的人,一抹阴狠的光芒在季怀措眼中闪烁。
刚停没多久的细雨再次纷纷扬扬的倾泄而下,细密的雨丝宛若一张大网将季怀措整个人笼罩其中,季怀措全身都隐秘在潮湿的雾气中,变得缥缈且梦幻。
王嘉元站在宿舍楼上,扒着窗户往下看,只能从一片雾霭中看到季怀措迈巴赫闪烁的光芒,橘色的光点既像一颗正在炽热燃烧的太阳,在层层雾霭中跳动,又像季怀措沉稳的目光,充斥着凛冽的气质,王嘉元不敢与之对视,沉默地低下了头,他不明白季怀措到底想要什么,现在的他已经一无所有,季怀措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
他到底想要他怎么样,要他去死吗?
明明已经说好不在怨恨季怀措,但不知为何,一股没由来的怨恨正宛若毒蛇一般盘踞在王嘉元的心头,不断啃食着他柔软的心灵,他心里逐渐生出一股想要将一切都毁之殆尽的**,这不像他,他不是这样的人,都怪季怀措,是季怀措毁了他。
王嘉元伏在宿舍阳台的走廊上,扒着防护栏,痛苦地喘息着,他不明白,季怀措到底是有多恨他,毁他一次还不够,还要在毁第二次。
这股想要将一切撕碎一切的**逐渐发酵,已经到了不堪忍受的地步,王嘉元逐渐歇斯底里,他就宛若一个癫痫患者,不停颤抖,疯狂地挠着自己的手臂,他尖锐的指甲逐渐刺破他雪白的皮肤,他精致的腕骨上留下一道一道鲜红的血痕。
“王嘉元?”自始至终,隔着宿舍玻璃观察他一举一动的薛磷逐渐发现他不对劲,三步并做两步从宿舍里面冲了出来,从身后搂住王嘉元的肩膀,焦急地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还好吗?”
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王嘉元逐渐平稳下来,他机械地回过头,眼神恍惚地凝视薛磷飞扬的面孔,想从他清俊的面孔上寻找到这个世界的真实感,但薛磷秀美的五官在王嘉元眼中逐渐模糊成一团,变得不可分辨。
而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十年前,那个季怀措搂着白流霜,关切地询问白流霜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的下午。
那个下午,他和白流霜刚从icu病房出来,他碍于先天性免疫疾病,给白流霜捐完肾后,全身都好痛,从体内蒸腾起来的高温烧得他意识模糊,他好似正身处于大雾弥漫的清晨,他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清,唯有季怀措低沉的声音时不时传入他耳中,他哭着向季怀措伸出手,意识迷离地跟他说他好疼。
当时,他无比希望季怀措也可以像握住白流霜手一样,握住他的手,聊胜于我地安慰他一下。
但就是这种微小的希翼,王嘉元都没等到。
王嘉元就在刚刚重新想了起来,那个下午,季怀措高高在上站在他的病床前面,冰冷且又厌恶地看着他。
那个下午王嘉元太痛了,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季怀措俊美且又冷漠的面容在他眼中扭曲,与今天一样,他的视线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就跟重新回到了那个下午一样,王嘉元歇斯底里地抓住了薛磷的衣襟,跌跌撞撞瘫软在地,满眼泪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喜欢我你就明说嘛,你干嘛要一次次骗我。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好痛,我好痛,季怀措,我好痛。”
“季怀措?”薛磷也认识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他不确定王嘉元口中,这个让他如此痛苦的人是不是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季怀措,温柔地伸手,将王嘉元从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拉了起来,带回了宿舍,将他安排到椅子上,紧紧攥住他的手臂道:“我不是季怀措,你醒醒,王嘉元,过去的已经过去,你需要往前看,没必要为了一个烂人流泪。”
王嘉元一直颤抖,但细微的疼痛从被薛磷紧紧攥住的手臂上传了过来,王嘉元借此找到了一点真实感,他的视线不在迷离,重新恢复清明,凝视薛磷冷静的面容,也不知是不是重新被梦魇魇住,他竟然从薛磷清秀的面容上看到了季怀措的影子。
他慌不择路地往后逃,薛磷一把抱住他的肩膀。
“你不要过来,你离我远一点。”
王嘉元惊恐地推搡着薛磷,薛磷被他推了个正着,狼狈地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
闻言,王嘉元总算从梦魇中缓过神来,惊恐地颤抖道:“对……对不起,薛大明星。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了,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想要推你的。”
薛磷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拍了拍沾到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道:“这没什么,王嘉元,对了,你是从那……”
薛磷本来想问王嘉元是从哪认识的季怀措,以及他所认识的那个季怀措是干什么的,以来确认,王嘉元所认识的那个季怀措到底和他所认识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惜他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薛磷要说的话被迫咽了回去,低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显示,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他介绍给王嘉元的那个分手综艺的导演郑天。
这个导演在圈内颇有名望,经他手出品的综艺每一个都成了大爆款,薛磷虽然不是很想让王嘉元去饰演这个炮灰角色,但王嘉元很在意这个机会,薛磷不希望他难过,没说什么,站起来,背过身去接通了他的电话,道:“喂,郑导,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大事,小薛。”郑天低沉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就是想问你要一下,你介绍给我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哦,这个啊。”薛磷侧过头去,王嘉元已经把眼泪擦干,正一抽一抽吸着鼻子,叹了口气,权当让他开心起来,将电话交给他前,道:“他就在我身边,郑导,你有什么事,直接给他说吧。”
说着,薛磷将电话塞给了王嘉元。
王嘉元接过电话,薛磷小声道:“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分手综艺的导演有事找你。”
“哦哦。”王嘉元猛然想起这茬,擦干眼泪,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你好……”
王嘉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打完招呼后,有一瞬凝滞。
薛磷就跟知道王嘉元不认识郑天一样,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导演姓郑,你叫他郑导就行了。”
“哦哦。”王嘉元一脸感激地望了一眼薛磷,继续道:“郑……郑导。”
“小王呀,你用不着这么拘谨,放松一点。”郑天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听出王嘉元声音不对劲,温和道:“小薛已经把你的资料发给我了,我看了一下,我觉着你蛮合适的,小薛有没有跟你讲,你在这个节目的人设是个什么样子的吗?”
“有讲。”王嘉元小声道。
“那就好。”郑天也不避讳,直截了当道:“有时候,一部好的综艺需要一点化学效果,单凭嘉宾自己是很难达到那种化学效果的,你的这个角色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如果你能接受它的角色定位,那你明天下午六点到天源大厦来,我们谈一谈,顺便也见一下未来一个月将会和你搭戏的那个人。”
王嘉元急需要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忙不迭点头道:“没有问题的,郑导,我什么都可以演,我不怕被骂的。”
“好好好,小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郑天对王嘉元观感不错,在约定好后,临挂电话之前,突然想起新问题,道:“是这样的,小王,我蛮喜欢你的,有一件事在你明天来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以免你知道之后不愿意,白跑一趟。原本与你搭戏是另外一个演员,但他的经纪人刚才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他临时档期受限,来不了了,我们接受了另外一个推荐,对方是一个素人,我收到的资料显示他是一个律师,以前没有过演艺经历。拍摄途中,你避免不了要多受累,带带他,你看你能接受吗?要是实在接受不了,我也不怪你。”
王嘉元大致能明白,所谓多受累就是未来在拍摄途中,他要尽他可能的表现的足够讨人厌,这不可避免,会让他遭受更多批判,但为了赚钱,这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王嘉元一口应下,“没有问题,郑导。”
“那就好。”郑天很看好王嘉元,觉着他十分有演一个歇斯底里的恶毒角色的潜力,微笑道:“那我待会让人把合同发给你,你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
说着,郑天让人发来一份合同,王嘉元大致看了一遍,觉着没有什么问题,更有演艺经验的薛磷也帮他看了一遍,也觉着这份合同一点问题都没有。
于是,王嘉元索性便将它打印出来后,签上了名字。翌日清晨,王嘉元按昨天约定好的时间,带上这份合同,一同去了与郑天约定好的大厦碰头。
郑天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微胖,长得十分和蔼,穿着一袭浅灰色的夹克衫,王嘉元刚去,他就冲王嘉元招手,“小王,过来,坐这里。”
王嘉元亦步亦趋走了过去,将合同递给他。
郑天打开合同看了一眼,发现王嘉元已经在合同末尾签字,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公司公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留给甲方签名的位置上按下公章后,将其中一份合同递给王嘉元,道:“保管好它,小王,正好未来一个月,与你搭戏的人也到了,我打个电话让他上来。”
王嘉元这时突然发现,郑天约他见面的地方既不是电视台,也不是经纪公司,而是一家开在A市最大的律所——万合君宜楼上的茶楼。
王嘉元记得季怀措现在好像就是一个律师吧。
一股不太好的念头突然在王嘉元心底滋生。
以季怀措的性格与能耐,他要进就一定会进最好的律所,昨天郑天说过,他们剧组之前找的演员档期受限,演不了了,他们新找了一个素人,对方是一个律师。
他们该不会找上了季怀措吧。
王嘉元心底那股不太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后知后觉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王嘉元听到郑天说,“季主任,小王已经来了,你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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