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相比于胤禛只拔高了一点的声音,显然是严宵的反应更大一些。

这次不用年念动手,他自己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蹭的一下差点撞到年念。

他的目光在年念和胤禛之间看了几个来回,严宵想要稳住情绪在外人面前保持风度,但是最终还是面色难看道:“年念,他是谁?”

年念扶额,这两人怎么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相似,浓浓的质疑味道,活像她是两人出轨的妻子一样。

胤禛看着严宵浑身的敌意,以及他的质问,眼睛危险地眯起,目光只在严宵身上留了一瞬便看向年念。

那转瞬就离开的打量让严宵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这是你昨晚丢下的衣服,我给你送来。”

严宵还没来得及被胤禛轻蔑的眼神激怒,就又受到了致命的一击。

昨晚丢下的衣服……

严宵眼眶发红,只想上前给这个挑衅他的男人一拳头。

年念汗颜,虽然不管她私下做了什么,都没有给严宵解释的道理,但是四爷说的话太容易引人误会。

活像她已经和四爷睡过了似的。

要是人真给她睡了她认,但是两人就是亲了个嘴,让人以为她已经把四爷睡到手了岂不是冤枉?

“哦,是我昨天在后山迷路丢在山下的吧,多谢四爷帮我捡回来。”

胤禛听了年念似乎在给严宵解释的话,面色突然变得冷凝起来,嘴角嘲讽地勾起:“不用谢,毕竟是我帮你脱下来的。”

“你闭嘴!”严宵红着眼朝胤禛挥起了拳头。

与此同时,院子四周传来了簌簌风声,像是动物要从草丛中出来。

胤禛退后一步轻松躲过,黑如墨的眸子往四周扫了扫,簌簌声又突然消失。

处于怒火之中的严宵自然是没发现这个异常,他脸色难看地盯着胤禛,“你轻薄她,可是能明媒正娶将她娶回家?若是不能,你为何要坏她清白!”

胤禛目光缩了缩,声音冷如寒冰:“与你何干。”

“你!”严宵忍住胸膛之中那口恶气,回头难过地看着年念,狼狈笑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年念还在猜四爷是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吃醋了,心中的思绪陡然被严宵打断,牙疼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茶水也喝了,赶紧走吧,小心你母亲等会找来了。”

严宵再不见曾经的温润模样,咬牙切齿道:“他走我就走,他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说完目光扫过那件依旧挂在胤禛臂弯上的外衫,看向胤禛的目光充满了憎恶与嫉妒。

竹林这片是少有人来,但不代表着没有人来,比如悟丘小和尚就经常过来找她玩,要是被人看见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年念于是将两人一起轰走。

正好两人现在都在院门外头,年念索性直接将院门关上,隔绝了外头两人的对峙场面。

和严宵是讲不通了,勾搭四爷的事情也往后放放,她现在浑身疲惫,只想扑到床上踏踏实实睡上一觉。

院门之外。

胤禛目光似乎漫不经心地在严宵身上扫了一遍,随即发出一声轻笑,像是看还没有长出爪牙的幼兽一般,轻飘飘,不在意。

依旧像来时一样,手上的女子外衫也没有还回去,胤禛没兴趣和严宵玩你瞪我我瞪你的游戏,直接转身离开。

严宵虽然牙齿紧咬,但到底恢复了冷静,开始思考找年念的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一打量,严宵就发现了不对,此人身上衣袍的颜色虽然十分低调,但是仔细看,去能发现衣料的贵重。

是只供于少数权贵的珍稀衣料。

而且此人的那上位者打量蝼蚁一样的目光也让严宵明显意识到:

此人身份不一般,身份绝对不是他比得上的。

想到此人在面对自己的质问时回避的态度,严宵猜测他可能像自己一样,很难将年念堂堂正正娶回家。

甚至此人的情况可能比自己更糟,已经成家也说不定。

而严宵了解年念,她是绝不可能屈于人下做妾的,并且十分讨厌麻烦。

严宵细细思量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才发觉自己是个卑鄙的人,在他不能哄回年念之前,他绝不愿意看到年念投入别人的怀抱。

年念意志坚定,此人绝对是像自己一样,向年念隐瞒了家里的实际情况。

严宵心中有了把握,抬腿跟了上去,他想到办法让这人知难而退了。

“你等等。”

胤禛十分给面子地停下,但是并不开口询问他为何叫住自己,只是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严宵追上去开口道:“你是哪家的人,而且看你的年龄比我大,家中很大概率已经为你娶了妻室,你骗了年念是不是?”

胤禛目光冷冷地审视着对方,“严公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严宵手掌握紧,“你认识我?你是哪家的人?”

而且看对方一直回避的模样,他的猜测肯定是真的,严宵心中诡异升起一股兴奋,只要他将此事告知年念,年念肯定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再不回多看看此人一眼。

胤禛似乎看出了严宵心中的想法,眼中杀意渐显。

严宵还在继续说:“不知道年念是否与你说过,她是不会给人做妾的,若是你已有家室,最好不要再纠缠于她了。”

胤禛拈着挂在手臂上的衣服料子,上头依稀还留着主人的气息和温度,胤禛轻轻一笑:“我若不呢?”

“那我会告诉她你在欺骗她玩弄她。”严宵也笑。

胤禛漫不经心地微笑:“你不会。”

严宵愣住,随即恼怒,“你以为你是谁?如此狂妄,我现在就回去告知于她。”

严宵转身回去,迈出第一步。

“严大人去年山西赈灾,赈灾银两莫名少了四成,去向不明,是送到直郡王府上了吧。”

严宵觉得此人既然身份比自己高,肯定是知道些他家中情况的,父亲是否贪墨赈灾银子他不知道,但是朝廷既然没查出来,他就不信这人能知道,他在诈他。

对,他肯定是在诈他。

两步。

“你母亲的母家萧山伯府今年年初还了欠国库的银子,被皇上嘉奖,但是严公子恐怕不知道,萧山伯还给户部的银子都是假银,若是皇上知道真相,萧山伯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

严宵双腿僵硬地定在原地,一步也抬不起来了。

外祖家的情况他知道,高门大户看似富丽堂皇,实则里头早已是一座徒有其表的空宅,那么大笔的欠银,怎么能突然就还上了……

而今日此人解了他曾经的惑。

如果还给户部的银子是假的,那就是欺君!欺上瞒下,那是杀头的大罪……

严宵看向胤禛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恐惧,此人的身份,比他之前预测的还要高……

“你待如何?”严宵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想其他,他必须想办法堵住眼前人的嘴,不能让别人他说的话,不然等待他们严家和萧山伯府的就是灭门之灾了!

杀了他?严宵想到此人刚才在门外举重若轻地就躲过了自己的拳头,他没有把握能够杀人灭口。

胤禛还是气定神闲的模样,重复他最初的话:“所以,你不会告诉她的吧。”

严宵目露震惊,此人手握他家这样大的把柄,所求竟然只是帮他隐瞒他的身份和家庭。

严宵只犹豫了片刻就点头了。

整个家族性命与荣辱,他不能不在乎,他艰难道:“我答应你,也希望你让刚才的话烂在肚子里。”

胤禛:“离她远远的。”

严宵几乎咬碎一口牙齿,“我,会。”

***

严夫人本来只打算在光华寺住上三天,毕竟宵儿未婚妻身份特殊,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严家是担当不起的。

但是三格格貌似不想这么早回去,严夫人也不好开口催促。

不过令严夫人欣慰的是,他儿子貌似是放下那个女人了。

每次她提起那个女人,严宵就会面色不好地打断她,严夫人很高兴,也就和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安心地在光华寺住了下来。

“宵儿,我听咱们隔壁的香客说,寺里后山有一片杏树林,你要不要带格格去看看,我一把骨头的就不跟着去了,宵儿你一定要照顾好格格知道吗?”

严夫人不等严宵拒绝就将事情安排好了,就像这次光华寺之行一样。

严宵想要拒绝,但是对上母亲和三格格期待的目光,他犹豫了。

而且他对“后山”着个词眼有些熟悉,只好沉默着点头应下。

此时年念与悟丘,也一人提着一个小竹篓往后山走去。

悟丘小和尚能短暂地摆脱他师叔一会儿,整个人像脱缰的兔子似的围着年念打转,口中还不停地询问。

“杏花饼里头真的有杏花呀!我之前尝过杏花,是苦的,做出的杏花饼会不会也是苦的呀?”

年念看着无忧无虑的悟丘,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当然不是,杏花饼是甜的,你吃的杏花是没有处理过的,当然是苦的,等我做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就知道为什么杏花饼是甜的了。”

“叔叔让我多采一些,师叔肯定也要跟着你学着一起做,那师叔做出的杏花病也会是甜的吗?”

“额……”年念想到觉明大师那魔法一样的厨艺,实事求是道:“不确定,那得看你师叔的手艺了……”

悟丘想到他师叔“鬼斧神工”一样的做菜手艺,皱着一张包子脸感叹:“那也有可能是酸的了……”

“哈哈哈!”年念被悟丘的表情逗得大笑,“这话可千万别让你师叔听到,不然有你好受的。”

白天来后山看杏花的人不少,而且因为杏花的花期快结束了,最近几天来赏杏花的人越来越多。

本来年念还想捡些落在地上的,不过看到地上被有玩的人踩的面目全非的样子,年念只能放弃捡现成的。

他们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和悟丘配合着一个拽枝,一个薅花瓣,很快就搜集了半竹篓。

眼见这株杏树快被他两薅秃了,年念只好停下辣手摧花的动作,去寻找下一株倒霉树。

悟丘玩性大,爬上了一个比较低矮的杏树,站在树上冲年念喊道:“来这里,我在上头晃,年施主你在下头接着!”

年念笑着走了过去,拿出准备好的麻布单子铺在树下。

悟丘咯咯笑着在上头摇晃,杏花雨簌簌地落下。

年念跪在麻布单子上细心挑去落下的枯枝落叶,她正挑得仔细,突然有一双腿撞到她身上,两只镶嵌着东珠的绣花鞋将悟丘刚抖落的杏花碾落成泥。

“姑娘踩到我们的东西了。”

“格格小心,您身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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