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A城,深夜,机场

“到机场了吧,明天你就跟拍卖所一起把货护送进林宅,这次任务就结束了。任务结束后,原地进行休假,没有命令,不许回组织。”

牧时时一落地就收到了老大的微信,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机扔进背包。

老大这用心良苦的,这么多任务里,亏他能扒拉出来在A城的任务,还原地休假,这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都开始操心起他们这批员工的身心健康问题了。

牧时时抬起头,看着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家,她哪里还有家,这个世界这么多人,这么多地方,到底哪里才算她的家呢?

“姑娘,你去哪里啊?没想好就先下车啦!”司机传来不耐烦的催促。

“去阳明山。”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时时说完便紧紧闭上了嘴。

“好嘞。”司机听到阳明山,脸上的不耐烦一下子烟消云散,“阳明山可是富人区嘞,过去要3个多小时哦,你要先付200的定金。”

“好。”牧时时掏出300递给司机。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黑夜,时时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出神。

这么多年没回来,这个城市好像哪里都没变,又好像陌生的很,不知道沈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不知道他……还记得她吗?

阳明山下……

随着车子停下,牧时时睁开了双眼。

“到了哦,山上我的车上不去,姑娘有人接你吗?”牧时时拒绝了司机关爱的眼神,结清了车费,一把拎起随身的行李便下了车。

阳明山是A城首屈一指的富人区,整个别墅区依山而建,这条上山的路,明明这么多年没有走过,一踏上这条路,仿佛还是这么熟悉,下一秒,似乎就会有人从背后追上来。

沈家老宅在山的最上面,当年她一直嫌这路太远,如今,好像一会会就到了,站在老宅大门前,时时握了握黏腻的掌心,按在门铃上的手迟迟不能按下。

时时自嘲的笑了笑,在紧张什么呢?怕见到他吗?这些年,她变了这么多,怕是迎面而来,也不认识了吧。

时时抬起手,正要按铃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车声,接着大门自动打开了,一辆黑色的车从时时身边快速略过。

管家从门内出来,迎着时时走来。

“姑娘,我看你在这站了好一会了,你找谁啊?”是李管家,虽然有点发福,两鬓有点斑白,但是,笑眯眯的双眼,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

“李管家,我是……时时。”时时没说完,一把被李管家拉进了大门,时时发誓,李管家要是这个速度,绝对可以在50岁组的短跑竞赛中拿个奖杯。

“天呐,老爷,时时小姐回来了,您快出来。”李管家一边喊,一边推开主屋的大门,朝着厨房大喊,“老李,快把时时小姐最喜欢的蛋糕拿出来,还有,给时时小姐拿杯她最喜欢的橙汁。”

“嚷嚷啥呢?大老远就听你在叫唤,老爷和小少爷在楼上下棋呢。”李厨边在围裙上擦手边从厨房走出来,“蛋糕啥呀蛋糕,咱们这屋子里,除了时……时时小姐!”

“哎呦,真的是,我的时时小姐呦!你可担心死我了。”

时时被一把拽过去,“李管家,李姨,好久不见了。”

“哎……哎!你这孩子。”李姨双手不停地在围裙上擦着,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滴落。

“别光顾着哭了,快给孩子坐下,给弄点吃的,没看人风尘仆仆的么。”李管家说罢,转身朝二楼走去,“我去喊老爷和小少爷,老爷肯定要开心坏了。”

时时被李姨拖着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李管家上楼的身影,心扑通普通的快从心里跳出来,什么叫近乡情怯,时时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沈晏也在吗?

他还认得她吗?

……

不一会,从二楼传来了沈爷爷的声音,“李管家,你别是老眼昏花了,这大半夜的,时时怎么会来,那孩子,都多久没回来了,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

时时站起身,看到沈老拄着拐杖,旁边的站着的是——沈晏,灯光从他头顶洒下,落在脸上,时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时莫名得有一种在丛林间被恶狼盯上的感觉。

沈晏,身上一股清冷疏离,再无当年20岁时影子。

时时回过神,朝着沈老走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沈爷爷:“沈爷爷,是我,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每年就这么寄一份礼物回来,我都以为你要死在外面了。”沈老举起手,在时时身上狠狠地拍了两下。

“都是时时不孝,我们沈爷爷我怎么敢忘记呢?我天天想,日日念着呢?”时时双眼通红,当年沈老追着她和沈晏骂的时候健步如飞,如今,却要拄着拐杖,要李管家扶着才能下楼了。

“给你打,给你打,这几年没骂上的,没打上的,我最近休假了,无处可归,打完了,爷爷你可得收留我呀。”时时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爷爷,你冷静点,小心你的血压。”旁边的沈晏凉凉的说道。

时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迎上沈晏的双眸,沈晏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漆黑的双眸里似有浓烈的情感在翻涌。

触到沈晏的眼神,时时忙转身,扶着沈青时朝沙发走去。

沈晏垂下眼,收回了伸出的手,嘴角扯了抹自嘲的笑容,他在想什么?从来,他都是她最避之不及的人。

“我血压好着呢,你们两没一个省心的。”沈老在沙发上坐下。

“李管家,你去把时时的房间收拾一下。”

“都干净着呢,就等着时时小姐回来。”李管家帮李姨端了2杯牛奶上来,“天色晚了,喝个牛奶,老爷也该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问时时小姐吧。”

“嗯,时时你是刚回来吗?”沈老紧紧的拽着时时的手,一如当年牵着她走进沈宅一样,手心是跟当年一样的温热干燥。

“嗯,沈爷爷,我这次休假,会在A城呆好一阵子,您不急,喝了牛奶先去睡,明天我再跟您慢慢交代。”时时将牛奶端起递给沈老。

“哎,好,我先去休息了,你跟阿宴再聊聊,你两也好些年没见了。”

沈老喝完牛奶,便与李管家一起上楼去了,李姨将厨房收好也离开了。

时时在沙发上坐着,沈晏在一旁坐着,垂着头也不说话,手中拿着打火机一直转。

一时间,偌大的厅内,安静的时时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阿晏,好久不见。”时时尴尬的端起牛奶,刚要喝的时候,被沈晏伸过来的手按住了,惊得手中杯子晃了一下。

“你牛奶过敏你忘记了?”沈晏抬起头,双眸紧紧地盯着时时的脸。

“我,我现在不过敏了,这么些年,喝着喝着好像就习惯了。”时时看着沈晏附在她手上的手背,沈晏手背的关节处,有四个茧,甚至虎口处也隐隐可见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

“上去睡吧。”沈晏咻地收回手,紧紧地握着,仿佛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你的房间在三楼,总不用我带路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时时看着沈晏离开的背影,将手中喝完的牛奶杯轻轻的放回桌面,轻轻的靠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真好。

时时拎上背包,上楼来到三楼的房间,房间是她刚被沈爷爷接来时沈老让人准备的。

那会沈爷爷还幻想着能有个软萌可爱的孙女,床是粉色的,墙也是刷成粉色的,到处摆满了软软糯糯的娃娃。

还是在她的咬牙坚持下,沈爷爷没让她也穿上那些粉粉的连衣裙,沈家三代单传,从沈爷爷到沈父都满心满眼地想要个闺女,是她让他们失望了。

——

满脸挂彩的时时走进大厅,沈晏双手抱胸在沙发上坐着。

时时慢慢地靠过去,“阿宴,你在等我呀?”

“没等你,我在这里乘凉。”时时发誓,她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阿宴的口气基本上就是在说今晚休想善了的意思。

这人大部分时候都清清冷冷的,生气了基本上就是臭着脸不理人,每次被时时气到了就阴阳怪气的。

“嘿嘿,阿宴,外面零下三度。”

“你还知道外面零下三度?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时时扯了扯身上破碎的外套,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给她衣服都扯破了,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忽的,一股温热兜头罩下,将她整个人都紧紧的包裹起来,“阿宴,你松一松,这样我不能喘气了。”

沈晏看着从领口抬起的白皙脸蛋,脸上布着一条条伤口,恨恨的按了一下伤口。

“嘶,你要谋杀呀!”时时将被沈晏揪得紧紧的领口扯松。

“上去洗漱,待会我来给你清洗伤口。”

“啊,都几点了……还……”时时看着沈晏越发黑沉的脸色,“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转身朝楼上跑去,也不管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三下五除二冲好了澡,换好家居服就朝沈晏房门口喊着:“阿宴,我好了。”

当年每一道伤口都有人担心。

时时走到床边坐下,随手捞起床上的娃娃将头埋了进去,鼻尖是一股暖暖的太阳的味道,时时闭上眼睛,眼泪一眨眼便被娃娃吸走了。

过了好一会,时时深吸口气,抬起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陪陪爷爷吧,下次回来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她的工作,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

时时撩起衣摆,露出腰间又泛红的纱布,不耐的“啧”了一声。

“又怎么弄的?”门忽地被推开,是沈晏,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没事,旧伤了,已经快好了。”时时忙将手中的衣服放下。

“我可没见过快好了的伤还会渗血,坐那等着。”说罢,转身离开。

没一会,沈晏便拿着医药箱回来了。

“你该谢谢李叔,这些年你不在他还一直保持着更新医药箱的习惯,毕竟这个家里除了你也没人能用上了。”挺帅的男人,怎么就非得长嘴呢,时时紧了紧拳头。

“真的不用了,一点点小伤。”随着沈晏的靠近,时时一点点往床头挪。

“需要我亲自动手帮你脱衣服吗?”沈晏的手按住了试试的肩膀,“这些年,我的拳脚功夫也没落下,现在不比……他差了。”

“不比什么?”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的,时时没听清。

时时动手掰开沈晏的手,一时间,居然没能挪动半分,时时抬起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沈晏轻轻的挑了挑眉。

“你身上有伤,想较量,等伤好,现在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换药。”

说这种话,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的。

“那去书桌那边吧。”毕竟在床边换药什么的,还是感觉怪怪的。

时时起身到书桌边站定,唰的脱下了上衣,内里是一件紧身的胸衣,紧紧的包裹着胸口。

“这样,行动起来比较方便。”时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她为什么要多嘴这一句。

“嗯。”沈晏打开药箱,熟练的拿出纱布,碘伏,剪刀,“忍着点,我给你把纱布剪掉。”

时时看着蹲在身前的身影,沈晏一只手轻轻的拿起纱布,指节不可避免的擦到时时腰间,时时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下。

“别动,我要剪了。”沈晏拿起剪刀,快速利落的剪开了纱布,随着纱布的解开,狰狞的伤口一瞬间暴露在沈晏眼中。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沈晏抬起头,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时时的脸,眼底是时时不敢直视的谴责与心疼。

时时尴尬的挠了挠头,沈晏的呼吸一阵阵扑在伤口处,时时从来没觉得伤口这么痒过。

“就意外么,这不是缝好了么。”

“怎么受的伤?”沈晏深吸了一口气,动手拆下了纱布。

“上个月帮个客户护送一批货物,没想到那些人,要货还要人命,为了救那个客户,替他挨了一刀,还好,老大有先见之名,派了周礼跟着。”感觉腹间的手顿了顿,时时低头看了一眼。

“继续说。”沈晏的声音仿佛变的更低哑了一些。

“也没啥了,就呼啦呼啦拉到医院,缝上了,然后老大去把客户骂了一顿,因为他隐瞒重要情报,害我方人员性命垂危。”为配合老大的这个谎言,她硬是被扣在医院躺了一个月,要不是这次的任务,估计还得再装一阵子,“坑了那老头30万的赔偿费。”

想到老大收钱时的嘴脸,时时都觉得那老头真惨,不过看看卡里的余额,时时又决定放下良心,与黑心老大为伍。

“区区30万?买你一条命吗?”沈晏狠狠地将碘伏按在伤口上,恨恨地看着时时,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当回事。

“嘶……”时时叫唤起来“痛痛痛!什么叫区区30万?那是30万哎!”

“知道痛,下次就给我小心点。”沈晏手脚利落的重新缠好纱布,站起身,趁时时还在鬼叫的时候一把握住她的两只手,反剪在背后,按在书桌上,一把剪开了时时的胸衣。

“沈晏,你干什么?”时时扭过头瞪着沈晏。

“你说我干什么?一个别有用心的男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能干什么?”

挣扎间,胸衣从时时身上完全掉落,常年的训练,让时时的肤色不像一般女生的雪白,沈晏附手上去,掌下的皮肤在灯光下闪耀着健康的光泽。

“沈晏你快松开我,再不松手我反击了。”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对手。”沈晏的手轻轻抚过时时肩膀的伤。

“这是去年的春天的伤,对吗?这是今年夏天的。”沈晏的手从肩膀慢慢落到时时腰间,停住了。

落在时时腰间的手指灼热异常,时时心中只觉一片晦涩。

“阿宴……”时时不再动弹。

“这些年,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一次都没有。”落在时时背上的眼泪那么烫,时时的心一阵一阵的痛,喉间仿佛一块石头沉沉的压在那里,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敢转过头看他一眼,这份感情,无论何时,她都承担不起。

“时时小姐,李姨给你把睡衣洗好烘干了,来……哎呦!”门口传来李姨的声音,“老李,快走快走!”

时时还没来得及应声,被沈晏一把抓起的衣服牢牢包住,牢牢的抱在怀中,从门口看,二人正是耳鬓摩斯,缱绻的情侣。

“李姨给你放门口了,你们继续啊!”

“李姨,我们……”时时无奈地看了沈晏一眼,这下好了,明天沈爷爷大概会开始翻字典,给重孙取名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沈晏松开手,转身走到门口,声音低沉又嘶哑,“好好陪陪爷爷,他很想你。”

说罢,将门关上离开。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