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匆匆离去后,裴璇清就和沈文逸断了联系。
一场秋雨一场凉,听着外面的雨声,女孩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因是下着暴雨,学院便准允学子休息半日。
这可正顺裴璇清的意,刚入学院紧张学习的压力,正好可以在一次懒觉中缓解。
“一,二,三,四······”
不多不少,满打满算刚好十五天。
她掰着手指头又数了一遍,得到答案后顿时有些气愤。
这么久了,居然都没有任何书信,哪怕是一个小纸条?
难道是因为第一次远征,所以太紧张没时间?
想及此,裴璇清像泄了气一样摊在地上。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没消息,不会是出事了吧。
正胡思乱想着,小竹轻轻叩了叩门,在裴璇清示意后走了进来。
“小姐,有您的书信。”
难道是······
裴璇清立刻眼睛亮起来,欢快地接过书信。
却在拆信封的一瞬间眼神又暗淡下来。
不是沈文逸的信,沈文逸寄给她的信纸是以一特殊竹类制成,纸质偏淡黄色。
“此次出行匆忙,未及时告知与你,切勿挂念。
升学日可还算顺利?入学后可有人非议?你性急,我不在身边,切勿鲁莽。但若有欺侮,亦不用忍让······”
读到一半,裴璇清又高兴地跳起来,这就是沈文逸的信。
虽无署名,信纸也不是以前所相熟的,但这字迹,这语气,裴璇清都能想象到对方写信时的模样。
她平复了口气后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大概是要她好好照顾自己,以及讲了一些行军旅程的所见所闻。
信末只有短短四字,等我回来。
裴璇清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将信收好,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文逸会牵起她的思绪。
她一向直白,写回信时却罕见地扭捏起来,一会嫌这句太矫情,一会嫌这句字写得太丑。
最后终于删删补补凑出了一封信,她在末尾也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祝平安,愿顺利。
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但裴璇清心情的小尾巴却莫名翘了起来。
——
裴璇清暗自长舒气,握紧拳头,走到了人群中央。
今日是新生入学后的第一次学院交流,所有学子都要写文章经过评选后,优胜者在交流会上展示。
获得优胜的文章会被收起,待到交流会当天才会被重新拿到学子手中。
她从主持交流会的学子手中拿到自己的文章。
打开后准备诵读时,却发现内里是几页白纸。
果然如此。
对于这样的结果,裴璇清并不意外。
她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稿件,顺畅地背了下来。
来到央明的,不说都是人中龙凤,但绝不是平庸之辈。
裴璇清的文章展示完,众学子中有捧场的,也有唏嘘的。对于这些她都并不在意。
她只匆匆环视着,恰好和那人的眼神有一瞬的对视。
陈衡也只是在人群中和她对上一瞬,然后便有些慌了神,扭头离开了。
裴璇清刚一回到理学院,赵明明就立即迎上来。
“哎,你怎么今天说的和你准备的文章内容不一样啊?是不是想临场发挥一下,欸这样还挺帅的麻,看不出来你文学素养还蛮好嘛,如果是我······”
裴璇清挠了挠头,将对方的话隔绝在半米之外。
她随意地应付了几句,转身就到了文学院。
找到那人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
“为什么要私藏我的文章?为了让我出丑?”
“······”
“若是还在记恨考试当日,你想要我怎样,当众道歉?从央明退学?还是?”
“······”对方还是沉默不语。
裴璇清叹了口气,要不是重生当日听到过陈衡开口,她都要怀疑这一世的陈衡是哑巴了。
见对方一直不开口,裴璇清不自觉提高声调质问道:“陈衡?”
就在两天前,裴璇清为了交流会做准备,思来想去还是想修改一下自己的文章。便准备去文学院明老那里拿自己的手稿。
结果还没去,在路上就看到陈衡拿着一沓稿件,从中抽出一份,替换了纸张,后将被替换掉的纸稿埋进了小花坛里。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对陈衡的警惕,裴璇清直觉走上前,将被埋掉的纸又取了出来。
不出意外是自己的稿件。
就在裴璇清准备再厉声开口时。陈衡却在她面前抽泣着柔声说:
“学子莫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犯了错误,我非常欣赏裴学子的才气,所以才想私藏。”
说完还不忘用满含泪珠的双眼抬眸看向裴璇清。
不是······他有病啊?
裴璇清对于陈衡这样的表现满脸问号。
但不得不说,装可怜一直是陈衡的长项。
上一世就是信了他的伪装,才掉进深坑。
这次绝不能被他骗过,对,绝不能······裴璇清没忍住又看了一眼陈衡。
结果正好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泪珠含在眼里,似掉非掉。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陈衡不算高,身子也偏瘦,这样一副样子,谁会想到这人一肚子坏水?
裴璇清不想再与他过多纠缠,临走前还是警告他:
“你这些小手段还是自己藏起来,不要再被我发现。”
等裴璇清走后,陈衡收起泪珠,眼神晦暗不明,视线朝她离开的方向望了很久。
转眼已到了深秋,气温迅速下降。
裴璇清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往紧收了收身上披着的被子。
“小姐,中午喝些热粥吧。”小竹舀了一碗自己做的粥递给她。
裴璇清看着端来的粥,面露难色,干干地笑了一下后还是喝了几口意思意思。
小竹从小就跟在裴璇清身边伺候着,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替她打理妥当,话也不多,裴璇清很是满意。
只独独一点,小竹是个厨房杀手。
这不,端上来的说是粥,却呈诡异的绿色,尝在嘴里也咸咸的,似乎还有股焦味。
“嗯,小竹,这粥有进步啊,不过像做饭这种高难度的事,咱们下次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裴璇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竹略微思考一下,“嗯,小姐,我会努力成为专业级的。”
裴璇清苦笑了一下,回了句“······好”。
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一气,裴璇清倒也不困了。三天前的小测验,负责教授理学的是一位女夫子,姓章。
人很严厉话也精简,在看到裴璇清的成绩后,直接了当:“裴璇清,不论你入学时水平如何,但进了我名济堂已一月,你这样的成绩,不想学就不要学了。”
章夫子的那句“不想学就不要学了”一直萦绕在裴璇清的心头。
绕得她脑袋昏昏沉沉,再加上昨日因小竹休假,自己又粗心没带伞,她直接就晕倒感冒加发烧了。
这才有了今日在宿舍短暂休息一日。
其实听到劝告的一瞬间,裴璇清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委屈。她入学时底子就差,入学后努力跟进度也很吃力。不过她知道,这些都只能算作借口,所以什么也没说,拿到测验的结果就回去复习。
赵明明瞧见她低落的神情,主动过来大大咧咧地帮她分析,什么笔不好写,什么测验时天气原因,能说的都让他说了,唯一的主体裴璇清他倒是认为没一点问题。
就连平时高傲的李庸也简短说了两句:“你的基础太差,学习方法笨拙,唯一尚可的是勤奋,可入了央明的学子哪个不努力?我提议你抽时间练练基础。”
裴璇清收回思绪,开始重新整理思路,将具体问题分析出后逐步攻克。
学习上小竹帮不了什么,便一直默默在旁。
从午后一直到傍晚,再到裴璇清听到隔壁学子回宿舍后歇下。
裴璇清终于停了笔,起身走了几步直接倒在木床上。
大部分问题都理清了,只剩一些小疑问明天去上学再问问李庸吧。
还有一周就要到大测验了,得抓紧时间。
······哎,好累啊。
要不干脆什么都不管了,说服父亲母亲以及阿逸躲起来,管他外面怎么天翻地覆,我们几人就独守一隅。
想到这里,裴璇清又微微摇头。
这样做阿逸大概又要皱眉了,阿逸那么有追求的人怎么会跟着她躲起来。她不喜欢,她只想阿逸可以永远高兴。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裴璇清在混沌的意识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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