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小小的涟漪,最后却惊动了整片海域。”
— 1 —
昏暗的客厅里,两个小孩挤在一个松软的沙发上,他们互相靠着,正看着一部爱情影片。
影片此时停留的一幕,简直可以堪称为浪漫。天微曦,日出缓缓,男女主角正忘我地接吻。他们看上去很愉悦,因为他们闭起眼睛的样子很享受,男主角时而还挑起唇角,露出浅笑。
“中也,为什么大人都喜欢牵手手,亲嘴嘴呢?”眨巴眨巴鸢色的水眸,太宰治一脸天真地询问,连口吻都无比认真。
闻言,中原中也唔了一声,自己也没比太宰治大多少,对这些事情当然不知道。但为了显得自己聪明,于是他轻挑唇角,得意洋洋道,“臭小鬼,这你就不懂了吧,大人都是觉得开心才会做这些事情。”
听到这话,太宰治微微张唇,发出一声很轻的单字音,紧接着他便抬起手指搭到了中原中也的唇上,依旧是那副认真的口吻:“那小孩子做这些事情就不会感到开心了吗?”
中原中也作势要咬他,然而刚刚张嘴的瞬间,太宰治就及时把手收了回去。见状,中原中也只好吐吐舌头,朝他办了个鬼脸,一脸的不屑。
“你怎么跟铨在门口的野狗一样,动不动就想咬人。”太宰治蹙眉,有些数落的意思。
中原中也偏脸一哼,“那你就是根磨牙的骨头。”
太宰治摊手,“中也你又转移话题了。”
“臭小鬼,我不用你提醒。”
“中也,……我们要不要试试亲亲呀?”
“哈啊!?”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听到一个奇怪的要求,但年纪小小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奇怪到底奇怪在哪。于是他蹙起眉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句话,于是下一秒,他不答反问道:“为什么我们要亲亲?”
“没事的,亲亲就好了……”
话音落下,太宰治便模仿影片中的男主角,单手捏住了中原中也的下颌,于是微微侵身,将唇凑近他的。为了方便亲吻,两人不知不觉中也变换了姿势,似乎要抱在一起。
小小年纪能懂什么?无非是唇与唇之间的相碰,然后像小猫舔奶一样舔着对方的嘴唇,之后才懵懵懂懂的深入,像玩捉迷藏一样,不停追逐。
“唔、停……嗯,先停……”
长时间的接吻让中原中也有些窒息的感觉,连舌头之间的追逐游戏都让他感到了疲累,于是他想推开太宰治,单方面喊停。但是太宰治不依,一手仍掰着他的下颌,甚至还上手攥住了他推搡的手。忒霸道。
“呼……呼吸……唔、嗯!”
终于分开后,中原中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太宰治,忙粗喘着气,脸色红扑扑的,连眼睛也不幸免,甚至还沾了几滴泪珠。有些狼狈。太宰治忍不住轻笑几声。
“还笑!混蛋。”中原中也缓回来后,便忍不住瞪了一眼太宰治。
被斥了一声,太宰治连忙敛住笑容,抿起嘴巴一副无辜的样子,好似刚刚嘲笑他狼狈的样子不是他本人一样。
“亲亲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呼吸都不过来了。”中原中也气呼呼地吐槽。
“不会呀。”太宰治说,“中也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哈啊!?怎么会有意思嘛!”
“就像打游戏一样,越到后面才越有意思,越熟练才会越开心。”
“唔……是吗?”
“嗯嗯!所以以后我都要跟中也亲亲~”
“啊?”
—2—
昔日孩童,今已成少年,在身量上的差距也到了一眼明了的地步。
偌大校园里,经常可以看到他们互相打闹的身影,虽然是太宰治单方面的挨打。这里的学生也都知道这两人关系不错,毕竟他们经常看到这两人一起去电影院看爱情片,有些时候……还不小心在厕所里撞见他们接吻。
尽管他们多么好奇为什么两位男生也能接吻,但只要是他们两个,就好像所有的疑问都不是疑问,而是理所当然。他们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好热啊,中也你能不能扇得用力些。”太宰治身子微懒,在楼道的拐角处坐着,长腿伸直,一只微微曲起。他手上拿着一瓶冰镇过的橘子汽水,瓶身受热不断滑落冰凉的水珠,一滴接连一滴,伸直滴落到地面上而开出一朵水花。
中原中也最听不得催,闻言立马抬起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个痛击。幸好扇子是纸糊的,而不是铁皮制成的,不然这样的力道砸下去,别提会有多疼。
“你出去买水也不帮我带一瓶就算了,现在来蹭扇子还有这么多要求,懒死你得了。”中原中也蹙眉,话虽说这样说着,但收回手之际,自己再摇晃扇子时,已经用了更大的力道,甚至还照顾到太宰治这边。
口嫌体正直。
太宰治不着痕迹地勾唇。
他有些惬意地眯起眼睛,甚至微微歪头,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中原中也的肩上,“我没有去买汽水哦。”他这样说道。
中原中也淡淡地眨了眨眼,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继续摇着扇子。
“一位自称校花的女孩子送给我的。”太宰治补充道。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澜,但只是很微小,很微小,依旧毫无意义。
“所以呢?”他问。
“中也好笨,听不出我这是在炫耀我比中也有人气嘛~”
“呵呵,听出来了。”
“中也有没有不开心啊?”
话音落下,太宰治微微坐正身子,偏脸认真地打量起他的神色。可惜,让他失望了。中原中也依旧很淡的表情,仿佛没有事情可以惊扰到一样。
啊……不行,这样可不行,中也的情绪怎么可以不围绕着自己而起伏呢?太宰治抿起唇。
“是不是因为你只有一米五五的原因啊?”他忽然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中原中也的表情立马变了,原本那淡漠的眼神立马变得凛冽起来。他怒瞪着太宰治,甚至伸手揪起他的领子,怒气冲冲道,“混蛋,再敢提我的身高我就把你打得像狗一样爬回家!”
看到他那副动怒的样子,太宰治才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是这样,就是这样,他因为自己生气的样子可真漂亮,真希望他还能有更多的表情,不然就不够有意思了。
“神经病。”看到他即将挨打了却还露出笑容的模样,中原中也挑起眉梢,嘴角一扯,便丢出这一句无比嫌弃的话。
“哈……我就喜欢你这样子,我想亲吻你,中也。”太宰治笑着说道,继而反抓住他的手。在话音落下间,才借力而将他拉入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唇,比以往更霸道,也比以往更加熟练。
猝不及防的动作,中原中也在推搡间,手中的扇子掉了,那瓶橘子汽水也掉了。瓶盖没拧紧,摔落时,便打翻了整个夏天。
—3—
就像两棵被分别栽培的树苗,在长期的浇灌和施肥间,一棵飞速拔高,一棵却永远停止了自己的生长。到底是什么原因才造成这个差距呢?没人知道。
“明明从小到大都喝同一瓶牛奶,为什么你总是这个身高?”太宰治低眸看他,甚至忍不住动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一对忧愁的目光,活似长辈。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挥掉他的手,“谁知道是不是你在我的牛奶里下了什么。”
“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你的不对了哦,中也。”太宰治微笑。
“哼,我跟你这个无赖加混蛋是没什么好说的,走开,不要拦我回教室。”中原中也说。
太宰治微微动身,作势不让他走,“教室有什么好玩的?跟我去画室吧,我给你画一副肖像画怎样?”
中原中也不为所动,只是双手插兜,微抬下颌而冷视着眼前人,“你是美术生,你当然不觉得教室有什么好玩的,但我还要回去学习。”
“中也,你听过一句话吗?”太宰治忽然说道。
“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条河流,而命运就是一条分界线,过了这条分界线后,我们将汇向不同的海域,也许此次分离,之后再也不能相见。”
“……?”
“所以你更要珍惜我,也要珍惜我给你画肖像的机会,好嘛?中也。”
中原中也眉头紧锁,一直没舒展开来,他似乎认真思考了太宰治的话,但因为他从没想过以后的事情,所以短时间也无法想清什么。只是觉得太宰治这句话,怪有些悲伤的意思,而自己听到后,心里也怪难受的,仿佛心口被挖出了什么,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起来,让他很不适应。
答应跟太宰治去画室后,太宰治很高兴,当然,最后也没有画完,因为某人借着机会耍了一次流氓,而中原中也就算是阻止,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不管做什么,这混蛋都能用自己的花言巧语骗他乖乖妥协。
事后,中原中也教训完太宰治,就开始对着窗外沉思,心里莫名觉得邪教痛失了一大人才。
—4—
高考之后,中原中也跟太宰治分道扬镳,去了不同的大学,不同城市。此次之后,直到重逢,他们才恍惚已是五年未见。
“你还是那个样子。”再次见面时,太宰治双手插兜,低垂着眉眼看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中原中也冷笑地勾唇,继而抬腿对着太宰治就是霸道一踢。尽管身高差距已有20厘米,但如何制服他,中原中也还是胸有成竹的。
虽然他躲闪了。中原中也淡定地收回腿,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老样子又怎么样,我照样能轻轻松松地就把你打趴到地上。”
“哈……我也能轻轻松松就把中也干晕过去。”太宰治微微弯唇,笑容几分轻佻。
“你还有脸提!”中原中也怒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攥起拳头。
“再看到你生气的样子可真是太好了,中也。”意料之外,太宰治并没有露出其他什么正常的表情,反而是感慨,甚至有一些病态的迷恋。
中原中也见状,忍不住蹙眉,“你有病吧。”
“如果长得好看就是一种病,那我早已经病入膏肓,并且无药可救。”
“……”
“好吧,我承认,相思病。”
话音落下,便是一大段的沉默。中原中也握住的拳头松了又紧,松了又紧,就像他摇摆的心思一样。最后他抬起头,忍不住轻‘啧’了一声,抬起手扯着太宰治的领子便拉向了自己,最后才是唇的凑近,心的贴紧。
“笨蛋。”两人交换深吻前,中原中也忍不住骂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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