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活

在面馆帮工这些日子,老板一家很照顾我们,经常给我们添置衣物生活用品什么的。

老板不善言辞总是沉默寡言的,老板娘却总是嘘寒问暖,果然夫妻互补的家庭才能长远。

我们一稳定下来我就根据怀揣纸条上的地址,将我们的近况和所在面馆的地址写进信中寄给了高中班主任。

之后我们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心急如焚等着来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愈发焦躁,甚至心不在焉之下,打碎了两个盘子。

老板娘得知紧忙来安慰,也并没有怪罪我摔烂盘子,还担心我是否受伤。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帮老板一家拿报纸的时候发现了一封文件,署名是白梅。

我知道命运的抉择在此刻已经拉开序幕,我深呼一口气,缓缓拆开信封。

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是努力过了的,我不敢拉着冯鹭,我怕她难过。

于是我擅自做主,独自拆开了信封。

映入眼帘的就是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我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是考上了,我喜极而泣,就蹲在门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冯鹭看我半天没进屋,便出来查看,看见我哭,急忙蹲下询问。

我给她看我们俩的录取通知书,她脸上有一刹那的震愣,随即便笑了,笑着笑着眼角淌出了一汪清泪。

我们两个就这么蹲在路边一起笑一起哭,丝毫不理会路人投来的诧异眼光。

这动静不小,老板娘出来一看,得知我们考上了大学也很高兴。

晚上下厨包了饺子,热腾腾的,为我们庆祝着。

老板娘一家全都坐在餐桌旁边,连老板家的儿子郑建业也罕见的回来了,

家的温暖将我包裹,连我都有一个幻觉,我好像有一个家。

家这个词语在我心中不再是地狱,渐渐充斥着人间的温暖。

像是枯骨长出了血肉,活过来了。

尘埃落定,日子也有了盼头,感觉打工也更有了动力。

早上来吃面的人不多,打工人们更偏爱包子馒头之类的便携面食。

老板娘在早上就做起了早点,中午和晚上才卖起面条。

我和冯鹭跟着老板娘学习一段时间,头天晚上就会把第2天要用的面团先发酵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包,送到老板那里等他蒸熟了,就可以售卖了。

像揉面切面的活计是老板干的,他觉得这活有点太累小姑娘干太辛苦。

以前也不让老板娘干,现在也不让我们干。

小面馆的日子过得很快,即使每天都重复一样的流程,但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乐趣。

每到月底,老板娘都会做顿好的,买一大块肉,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送饭给建业。

毕竟郑建业高三需要营养,食堂吃的肯定不如家吃的好,每月送一点补给是很重要的。

以前都是老板娘亲自送,我们一来这个任务就交到我们身上了。

毕竟郑建业只比我们小一届,我们去他学校不会显的突兀。

这次,我们一如往常一样给他送去饭。

这次我们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等来郑建业。

于是我们就进去寻找他。

我们到了郑建业的宿舍楼下,周末不上课,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他。

我们坐在长椅上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就准备在宿舍周围转一转。

转到一个拐角,隐约听见旁边一条黑黑甬道传来争吵的声音。

我探头一看,似乎看到几个男生在围殴一个人。

起初我并不想管闲事,但是在我刚迈脚的那一刻里面一个男生传来了一声嘶吼。

我顿如惊雷炸响,这声音似乎是郑建业的声音。

我拉着冯鹭停下,探头探脑观察情况。

我这时候心里有些着急,不远处路过一个男生,我连忙过去拉住他,希望他能将保安带过来。

那男生起初很犹豫,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多管闲事事来找,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置身于危险。

后来我着急了,便给他说只用叫保安过来,我们并不知道你的姓名也不会记住你的长相,自然,你与这件事毫无关系。但如果这件事后续有了眉目与转机,校方肯定是要来了解情况的,若是我们给校方美言你几句,‘那个找保安求助的小子是一个阻止校园暴力的英雄,他是勇敢的,希望校方能保护他**,让他不受到人身威胁,我相信贵校向来公正严明,我们百姓是向来放心的。’既不让你因此出名,却让你受到应有的好处,这不是美哉吗?

这句话里暗示的意味很明显,男生显然是动心了。

我看他离去接着聆听暗巷里的内容。

“卖包子的,你拿不拿钱,不想痛就拿钱消灾。”

“小子,就你骨头硬,那就看看是我们的拳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身上一股油烟味,臭死了,果然乡下的到首都来也改不了土气,哈哈哈。”

……

这些谩骂是我熟悉的,或许是现在的生活太过安逸,那些远古的记忆早已封存在我的内心。

我不愿意去碰,可摇摇欲坠的封印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这刺激的音波,将我的记忆凶兽放了出来。

我浑身颤抖,紧紧抓住了手中的柔荑。

“我说了我没钱,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败类,只逮着我们穷人薅羊毛,在那些公子哥娇小姐们面前,你们怎么变成一条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真是恶心。”我听见郑建业的咆哮,起初的声音是愤怒的,可到后来越来越稀薄。

我知道他是撑不住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热血上脑,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我或许不是想拯救恩人的孩子,或许只是想救赎当年的自己。

即便我比起那些肌肉如钢筋铁骨的铮铮汉子来说还是略显娇小,但我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是把那群混混给唬住了。

“我已经叫了保安队了,两三分钟过后他们就会到,半个小时后警察就会来,你们跑不掉的。”

“大妹子,逞英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想用这些谎话来威胁我们,你还是太嫩。”

“哈哈哈,嫩点好啊,就喜欢嫩的。”

他们的眼光像蛇一样游离在我的身体,像审视一件即将得到的商品。

我顶着他们的目光,俯身凑到郑建业的身旁,他蜷缩成一团,衣服上沾着泥浆和血迹。

我轻声问他的情况并帮他检查有没有致命的伤。

混子看见自己被无视,非常不爽,又开始嚷叫起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威胁呵斥的声音。

我知道保安来了,我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接下来的场景是混乱的,保安和混混们扭打厮杀,时不时有拳脚落在我的身上。

我顾不上自己身体,紧紧护着郑建业,他的伤还并不清楚轻重不能再让他二次受伤了。

我蹲在地上视野前面人影幢幢,透过人移动的缝隙向上看去,冯鹭逆着光站在巷口。

我拼命喊她,可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她低着头,脸部埋在阴影之中。

我站起身又被撞倒在地,我的脑中嗡嗡响,眼前发黑。

等我缓过来往巷口一看,空了。

巷口空了,我的心也空了,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惶恐。

我感觉我似乎要失去什么,但这种感觉来的毫无厘头。

保安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等人们停下来,我连忙跑的巷口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我想要找的身影。

我心中失落,压下惶恐,和保安交代的情况带走了郑建业。

我将郑建业带回了早点铺,老板娘看儿子伤成这样,急忙带着他去了医院。

******

这个下午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北京市城区,穿梭在以前并没有在意过的地方,甚至连那些我以前不敢进去的地方也去查看了。

仿若人间蒸发,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呢?

我能感觉到我心中的惶恐逐渐涨满我的胸膛,渐渐攀上我的脑子,腐蚀我的思维。

我的理智已经不足以压制这种没来由的惶恐,我的冷静逐渐告罄。

我停下了奔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一张张面孔从我面前掠过,他们的面孔在我脑中重叠绘制出一张众生相。

我渴望在众生相中找到和她相似的地方,都说众生百态,包含着众生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我沉溺在自己的思维,丝毫不在乎被忙碌的行人撞到肩膀,像是在海上晃荡。

“梅”突然有人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思维之中挣脱了。

“冯鹭?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下午!”我的声音高涨了起来,甚至染上了一丝隐隐的哭腔。

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也毫不在意,我将手搭在她的身上,将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冯鹭温柔地笑着。

我总觉得她的笑容很虚幻,但我现在实在是被失而复得的惊喜与患得患失的惶恐所占据,这两种情绪交叠冲击的不堪重负了。怎么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只是将她拥入我的怀抱,紧紧攥住她的手,很紧很紧,紧到仿佛骨肉都会融为一体,血浆是我们的粘合剂。

天地浩渺,这一刻只是时间之海的一粒沙砾,我万分珍惜,将沙砾藏进贝壳,任凭时光的冲刷,将它变成闪闪的珍珠。

黄昏,我们终于回到了早点铺,老板娘一家已经回来了。

郑建业身上已经打满绷带,幸运的是这些都是皮外伤,内脏并没有受损。

经过这一遭,不仅是我们老板娘一家也是万分疲惫了,吃完晚饭打声招呼就准备去睡了。

后续郑建业学校的事都是老板娘接受处理,我便不太清楚了。

再过一段时间,大学便要开学了。

我和冯鹭整理好心情,也准备迎接大学生活了。

到底写多少张合适呢?大家评论,求求了,说什么都行,我都会认真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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