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亲上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空间内猝不及防响起一道声音，情绪淡薄之下带些冷意。

郁轻辞腰部被抚上的触感早已消失不见，原先在身后嘟囔着害怕的可怜声音也不再响起，他目及之处一片黑暗，随意扫视四周之后才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

方才还紧抓着他不放的柯锦如今正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因为可见范围实在太低，柯锦的面容模糊不清，看不见神情，他只能望见一道模糊的黑影。

“年纪小也不能乱说话啊。”他就柯锦刚刚的疑问做出了回复。

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清，因为现在耳边全是鬼哭狼嚎的动静，为了制造节目效果，节目组使劲把氛围渲染得恐怖至极。

但全程走下来，他丝毫没有感到畏惧，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之下他甚至有些兴奋。

这是一个直播类综艺，实时记录他们进入鬼屋的情形。

郁轻辞所在的男团一共五个人，而现在参加综艺的只有三人，除了他和柯锦以外，还有他的营业对象肖则。

不得不承认他的营业对象果然很尽责，一路走下来除了扒拉他就是扒拉他，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粘他身上。

他和肖则面对面近距离站着，对方还仅仅抓着他的手臂，怪不得身后的柯锦看见这一幕都误以为他两亲上了。

“不行啊！我实在害怕！要不你走前面。”肖则声音发着抖。

郁轻辞拉过肖则的手臂，使了劲将他往后扯，“那你躲我身后。”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重，语气中只夹杂着一丝无奈，毕竟他两是营业cp,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卖。更别提现在是现场直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观众尽收眼底。

现在的cp粉可都是显微镜化身，每一个互动都会被他们放慢逐步侦破其含义，面上稍有不悦就会被恶意解读。

鬼屋里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就整点动静出来把身后两人吓得够呛，他倒是没怎么害怕。

郁轻辞走在前面，凭着细微光芒向前摸索。

半晌，肖则不知不觉地凑在他耳旁，“快卖一个啊，你今天怎么不配合我，大家都在看着呢。”

似乎怕声音被收录进去，肖则将声音压得极低，但再小声也藏不住呼之欲出的怨气。

今天从进鬼屋开始他就感受到了肖则频繁投过来的目光，可见对营业这事十分迫切了。

但都被郁轻辞无视了。

郁轻辞抬起浅色眼眸直视不远处站着的白影，他差点忘了这事，公司交代的营业任务还没完成。

“别急啊，等我找个契机。”

要是贸然和肖则举止亲密，论谁都觉得卖得太假，他需要找个机会顺其自然地把营业任务完成了。

他带着两人往前走去，前方那道白影转过身来，露出了丑陋的面容，凌乱的发丝耷拉在肩膀上，他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前方，细看过去实在瘆得慌。

他听到身后肖则倒吸了一口凉气，于是立马将手伸到身后，掌心朝上，示意让身后人牵住，“肖则。”

营业的好机会。

掌心贴上来一阵温热，紧接着他的手被牢牢抓紧。身后的人一手握住还不够，另一只手也不闲着，连忙圈住了郁轻辞的手腕。

肖则挺配合他，郁轻辞暗暗想着。

他拉着那只手缓缓向前，越往前走眼前的光线越来越醒目，前方不规则地放置了零零散散的几盏灯。但这光是深红色的，刻意营造的氛围着实吓人。

停歇了好一会儿的音响突然间响起来，尖锐的声音钻进耳朵，震得人脑子发懵。

肖则颤颤抖抖窜到郁轻辞身侧，两手揽住他的手臂，看来被吓得不轻，“又是红光又是鬼叫想吓死谁。”

郁轻辞浑身一颤，肖则两手都抓着他的手臂，那他现在牵着的是……

他猛地回头，“我怎么……”

身后那双手悄无声息地用力收紧，柯锦低声说道：“好可怕。”

许久没有出声的柯锦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郁轻辞一时无措，他牵错人了，营业对象就在他身旁他却把手递给了柯锦。

他想悄摸摸把手松开，但那只柔软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同时手腕传来一阵痛楚。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余光瞥见一缕白发，他的视线往旁边一扫，瞬间呼吸停滞片刻。

他们身边静悄悄地站着一个扮鬼的工作人员，想必柯锦刚刚的反常就是因为被吓到了。

从进鬼屋开始柯锦就表现出极强的恐惧感，声音软软地说着害怕，就连尾音都带着可怜兮兮的颤意。作为队长的郁轻辞理应加以照顾，更不必说这还是团里面年级最小的成员。

郁轻辞柔声说道：“别害怕，贴近点，离这丑东西远一些。”

扮鬼的工作人员：……

说罢，柯锦走近一步，而后微微弯下腰将下巴搭在郁轻辞的肩膀上，“哥你真好。”

本想松开的手就此作罢。

柯锦轻笑出声，“辛苦哥哥了，在这种情况下一带二。”

他说话呼出的热气洒在郁轻辞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痒意浮了上来，“不辛苦，命苦。”

他凭着一人之力将两位队友拖着艰难行进，时不时还要承受环绕在耳边的尖叫声。

在他彻底聋掉之前终于走出了鬼屋，节目结束之后没有停留太久，他们坐车回到了宿舍。

郁轻辞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进房间，眼神下意识朝着洗浴间望去。

门紧闭着，里边隐约透出“哗啦啦”的水声，大概率是柯锦在里面洗澡。

郁轻辞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除了工作比较忙，下班时间太晚的时候会住宿舍，其他时候都住在自己房子里。

他们团内一共五位成员，可惜公司不做人只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宿舍，所以必然需要和队友住在同一房间内。

郁轻辞更喜欢独处，和另一个人住在一个宿舍怎么都适应不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和他有年龄代沟，平日里没有共同话题的柯锦。

其实这已经是第二次分配宿舍了，他的前任室友是肖则，两人相处还算愉快，接触也比较多，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嗑他们两cp的原因。

最近工作人员秉持着促进队友关系的名头给他们重新分配了房间，于是他和队内年级最小的成员柯锦成为了室友。

他实在累得慌，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因为综艺是以直播形式播出的，今天的鬼屋之行早已被网友议论纷纷。

郁轻辞很少看网上评论，但今天和肖则营业得有些过，实在是好奇网上的评论。

【就爱看真情侣玩鬼屋，尽情贴贴吧！我就在这守着，看谁敢骂！】

【不得不说他们卖得是真大啊，别以为鬼屋没灯我就看不见你们偷偷牵上了。】

【……你们是把柯锦忽视了吗？牵上的是柯锦啊。】

【？？？为什么不牵肖则！郁轻辞你没有心！】

【为什么要安排柯锦来当电灯泡啊，看见他就烦。就郁轻辞和肖则两个人甜蜜鬼屋之行不好吗，本来郁轻辞都要牵上肖则的，结果被柯锦拦截了。】

【但是柯锦和郁轻辞也挺好嗑的。】

【上面能不能别乱嗑，之前柯锦对郁轻辞可没有什么好脸色啊，这两关系是真一般，还不如吃点工业糖精。】

【但凡了解他们的就知道，柯锦经常对郁轻辞黑脸的，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装乖讨人家欢心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搞背刺呢，亏郁轻辞平日里对他这么好。】

柯锦对他黑脸？他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他怎么没发现。

造谣一张嘴。

郁轻辞看到网上的黑评下意识觉得是恶意解读，毕竟其他队友大都是直呼其名，只有柯锦声音又软又甜地叫他哥哥。

柯锦怎么看都是一个纯良无害的小孩，怎么可能讨厌他呢，平日里一口一个哥可把他叫爽了。

浴室声音停歇了好一会儿，直到柯锦打开门走了出来。

一层白雾围绕在他身旁，由于领子太宽而无意间露出了清晰可见的锁骨，被热气晕染出了绯红。

“我洗完了。”他说。

郁轻辞将视线挪开，拿起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热水冲刷在身上疲惫感消散了不少，他低下头盯着腹部上的那道扎眼的红痕。

今天柯锦在他身后揽住他的时候留下的。

手一戳，疼痛感剧烈。

柯锦这小兔崽子不会真讨厌他吧，怎么下手这么狠。

在鬼屋的时候柯锦大多数时间都将脑袋趴在他肩上沉默不语，他猜测可能是被吓的。

但手上的力道尤为强烈，从一开始的轻揽住到后面越发放肆直接一把掐住，这也就导致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夺目的红色。

洗完澡出来后，室内已经不见柯锦的踪迹。

他坐在沙发上手拿一条干燥的毛巾揉搓湿漉漉的发丝，视线飘到桌面上的杂志，应该是柯锦拿回来的。

那是前几天拍的杂志，这么快就出成片了？他好像还没看过，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抬手随意掀开了一页。

而后眼神一沉，视线紧紧黏在杂志内页上，

里面有张小卡，但是已经被对半剪断，残缺不全。

郁轻辞擦头发的手一顿，像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一般心口在默默地滴血。

那是他和肖则前几天拍的双人小卡。

他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容上满是划痕，力道不算重，尽是些不起眼的痕迹。

透过这张小卡，他仿佛望见了那只细长的手指，饱含恨意地拿着尖锐物品一点点，缓慢地在他脸上发泄怒火。

目光移到小卡的另一个人身上……

郁轻辞绷不住了，肖则那部分已经被剪得零碎。

他沉默半晌，想到了方才评论区说的振振有词的话语，浑身打了个寒颤。

维持了许久的笑容，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眼里压抑的冰冷怒意悄然而至。

柯锦不会真讨厌他吧。

如果是的话，他就完了。

开文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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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营业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