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玄平安顺利地回到了打手店,路上所希望碰到的意外一个都没有发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店主,喝茶。”青年贴心地递过茶杯,瓷白色的杯身和他的手相得益彰,衬得如玉光滑。
“好手……啊不,好茶!”桑玄润了润喉,看头号一下子顺眼多了,服务意识不错,知道给外出归来的她泡好茶。
等等,桑玄突地面色一僵,咱的店里买过茶吗,答案显然是没有,因为她的每分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这种不必要的开支,并不在她的预算中。
桑玄脸色凝重地扫过桌子上的茶具,观其颜色,和她手上拿着的茶杯是一套的,用手摩挲了一下,质感相当不错。
“头号,店里开张了吗?”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头号接到了订单,但是他没有告诉她,私自完成了单子,拿走了报酬。
桑玄危险地眯起眸子,暗自磨了磨牙,现在看来,头号哪里是个老实人,分明是做贼心虚,想要讨好她。
区区一杯茶就想收买她,哼!
“没有开张。”
果然,他就是私吞了……欸?!
桑玄不可置信地看着头号,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没有开张?”
“茶具和茶叶是小意送到店里的,没有花半块灵石。”青年见她震惊,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解释了一下。
桑玄:“……”
所有质疑顿时烟消云散。
“咳咳,不早说,你这泡茶手艺不错,再给我来一杯。”桑玄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吩咐。
“好的。”青年自然地接过茶杯,举起茶壶倒了茶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方才心口不一的举动。
这个伙计没招错,有眼力见。
“头号,关于我们店铺未来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吗,比如客源之类的。”桑玄喝完茶,没话找话道。
其实这个话题她之前已经和头号说过了。
青年眸光微动,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同行取下经,比如赌坊。”
……
富贵赌坊。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出发收债!回来吃香的喝辣的!”曹世昌对着面前一排五个的大汉厉声喝道,声如洪钟。
大汉们个个肌肉健壮,眼神犀利,仿佛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是,大哥!”
曹世昌抬手一挥:“走!”
五个大汉紧跟其后,他们穿着赌坊的打手服,满身腱子肉,横在街头走着,路过行人无不避让。
拐角处,桑玄探出脑袋:“没错,砸小意店铺的就是这帮人,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里要债。”
青年掰了掰手腕:“好的。”
曹世昌完全不知道后面缀了两个小尾巴,一路带着兄弟们来到了城西的居所。
这片地方的房子比较破败,表面随处可见发霉的痕迹,腐朽的气息充斥在鼻间,令人不舒适地皱起眉头。
曹世昌便是如此,他向其中一个大汉确认:“王远山真的住在这里?那人我记得穿得不错,你没打听错消息吧,兄弟们不能白跑一趟。”
大汉谄媚笑道:“大哥,那铁定没错啊,你事务繁忙,有所不知,王远山这厮赌了那么久,一直赌一直输,老早就从锦衣华服赌成了粗布麻衣,哪怕从前住的是富贵窝,现在钱财赌光,也该挪窝了。”
曹世昌手腕了得,深受赌坊老板的器重,接手了好几个收债的事务,此时,他冷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给我敲门。”
说完,他退后一步。
大汉们齐齐上阵,用力拍打着大门:“王远山,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开门,把钱给我们还了!”
大门年久失修,不断发出难耐的嘎吱响,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落在地。
屋内,王远山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声,面露惊恐之色,赌坊的人来要债了,他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喃喃道:“别找我,别找我……”
大汉看向曹世昌,请示道:“大哥,没人开门,王远山会不会不在家?”
曹世昌背着手,冷笑道:“没点耐心,给我继续喊。”
大汉脖子一缩,说话时不免带上了怨气:“王远山,你特么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开门,劳资砸门进去!”
大汉们喊话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耐烦,在见人就想砍的边缘不停徘徊。
曹世昌见他们的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便说道:“兄弟们,直接破门,把王远山给我逮住!”
“冲!”
大汉们早就迫不及待,掏出武器就砍在了摇摇欲坠的门板上,几下把木门给砍烂了,一拥而上。
不多时,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曹世昌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并不意外,要债这么多年他已经要出了经验,凡是被赌坊找到的赌鬼,都是这个表现,祈求他们能宽限几日。
——别说是几日,就算给十几日,几十日,这钱都收不上来!
很快,鼻涕眼泪齐流的王远山被押到曹世昌面前,他哀求道:“曹哥,我现在实在周转不开,等过一段时间有钱了就立马还给赌坊。”
曹世昌不紧不慢道:“据我所知,你已经没钱了,说出这番话我怎么相信你,莫不是你想拖延时间,好跑路吧。”
他倏地凑到王远山面前,放大的脸庞吓了王远山一跳。
“不敢,曹哥,我怎么敢有这种想法,赌坊手眼通天,我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眼下我只想快点还清债务,曹哥,你给我几天时间,几天就行。”王远山凄厉地说道,因为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
曹世昌带着羞辱性地拍了拍他的脸:“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想还钱,刚才怎么不开门,不会以为能躲过去吧。”
王远山疯狂摇头:“没有,我没有。”
“今天,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钱还了,要么把手给剁了。”曹世昌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案板上的肉。
王远山瞳孔猛地放大,身体开始颤抖:“不要剁我的手,我可以还钱的,这房子值一些钱,你们拿走……”
曹世昌一下子拎住他的领子,狠声道:“你是不是以为劳资收破烂的,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塞!我真是给你脸了,兄弟们上,把他揍老实了!”
王远山被脖子的力道勒得呼吸不过来,他想开口求饶,结果沙包大的拳头直接招呼在身上了,痛得他嗷嗷直叫。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王远山蜷缩着身体,声音虚弱,但是他的话对赌坊打手来说就是屁话,根本不放在心上,依旧对他拳打脚踢。
“啪啪啪!”
突兀的鼓掌声响起。
曹世昌警惕地转头:“谁!”
“别来无恙,这出戏唱得真好听。”桑玄云淡风轻地走出来,身上穿着的弟子服衬得她身形修长飘逸,嘴角的弧度勾得恰如其分,令人如沐春风。
曹世昌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如同当头棒喝,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戒备道:“怎么是你,你躲在暗处想做什么。”
“别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又不是来捣乱的,只是来取下经,头号你说是吧。”桑玄人畜无害地说道。
青年两手揣在身前,如同猫猫揣手,抬眸间,幽深的眼神破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可爱感,嗓音似是冷冽的泉水:“是的。”
曹世昌不明所以道:“取经?”
看似心神松懈,实际身体一直紧绷着,他打不过桑玄,而这个青年,他也看不透修为,他们无疑是两个劲敌。
富贵赌坊常有天封宗的弟子下来赌博,他托人打听过,他们都说,桑玄不是他们能碰的人。
因此,曹世昌非常忌惮桑玄。
桑玄像是没看到他的小心翼翼,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不料曹世昌同时退了几步,她哭笑不得道:“没必要吧,我就想近点说话。”
“你直说吧,我听得见。”不知何时大汉们松开了王远山,纷纷站在曹世昌后面,他深呼吸一口,壮胆道。
桑玄无所谓道:“也行,你应该知道我开了家打手店,但是目前为止都没有开张过,你说我能怎么办。”
“所以你找上了我们,不知有何高见?”曹世昌试探问道,他搞不懂对方的生意不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唯一的可能就是,敲诈勒索。
桑玄看到他古怪的眼神,嫌弃地挥挥手:“别乱想,我可不是你们,我是有道德感和法律意识的好公民。”
曹世昌:“……”
不懂,但又懂了。
不过要债这事,不坏点怎么干,想当初他初出茅庐时,发了次善心,结果把自己坑了,后来他变得铁血无情,终于在此时有所成就。
桑玄对头号示意:“你跟他说,我们要做什么。”
青年上前一步和桑玄并排,徐徐展开了宏图大业:“富贵赌坊欠赌债的人不少,有些债钱甚至追不回来,而我们可以帮你们追回,事后只需三七分,这样赌坊补上了亏损的钱,我们也有了生意,一举两得。”
曹世昌嘴角抽搐一下,这特么是取经吗,分明就是抢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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