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世昌忙不迭地去领了棍罚,他专门修炼体术,皮糙肉厚的,一百棍而已,最多让他伤筋动骨。
程辛树坐在大堂,面露沉思,虽然他十分不悦桑玄的做法,可若如果她能讨回赌债,并且不为赌坊惹来麻烦,那也可以一试。
他拿出传讯玉简,和赌坊管事打了声招呼。
富贵赌坊。
下赌的声音此起彼伏,有兴奋的,有激动的,也有沮丧的,失望的,更有赌到双目瞪圆赤红,举止疯魔的。
突然,下楼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抬头一看,只见赌坊的管事匆匆跑下来,后面跟着好几位打手。
管事整理了一下衣襟,双手置于身前,等在赌坊的门口,其他人亦是如此。
“这般隆重,程老板是不是要来了?”
“我看不见得,之前程老板来,他们也没有这样。”
“那是谁引得他们这样对待?”
管事没有理会大堂内的议论声,半刻钟前,他收到了老板传来的音讯,赌坊待会要来两位重要的人物,帮忙催那些重难点债,务必好生招待,不能搞砸。
很快,一男一女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而在他们的前面,程老板贴身伺候的钟二恭敬地领着他们过来。
管事很会做人,不等他们走近,直接迎了上去,脸上笑出了褶子:“两位就是老板交代过的贵客吧,赌坊真是蓬荜生辉,倍感荣幸。”
桑玄勾唇,拿出契约:“管事你好,有句话你说错了,我们不是赌坊的客人,而是合作伙伴,你可以过目一下。”
管事心中突突,接过契约看了起来,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组合到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尤其是,二八分?!
管事注视着契约,看来老板是铁了心要把那些陈年债问题债给解决掉,前头刚说过那群欠债的丧尽天良,后头就招了两个高手来应对。
甚至不惜让出这么多利益,老板的格局就是大。
“二位随我进赌坊,债务都积压到一处,你们可以随便翻阅,资料包括本人身份,家住何处,欠债过程等等信息。”管事伸手,示意他们打前走。
钟二看着桑玄他们走入楼上的房间,自个站在了外面,按理说他应该马上回去复命,但是老爷还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再说。
管事把一沓玉简递到桑玄面前:“二位,你们慢慢看,资料全在这里,我帮不了你们什么,就祝你们一帆风顺,旗开得胜。”
桑玄接过玉简,赞道:“中听。”
管事笑着离开房间。
“头号,你一起看,我们的第一单生意可得弄个开门红,打响我们打手店的名声,这样才能财源滚滚。”桑玄点了下桌子。
青年从善如流地坐下来,拿起一枚玉简。
“我们把这些玉简分分类,较难,中等,较易,比如这个人欠债不还,逃到了其他地方,一身逃跑功夫十分逆天,至今没有下落,那这个就可以归到较难上。”桑玄井井有条道。
如果要追这份债,时间的沉没成本太高了,且不说付出有没有回报,有这功夫都可以接好几个单子了。
青年颔首:“懂了。”
二人从白天忙到了晚上,先是分好类,又从类别里面挑被追债人,更是拿出了地图规划路线。
“这些人都不在青红城,所以赌坊追债困难,加上其他干扰因素,时间久了,便不了了之。”桑玄分析道,“他们的脸皮可见十分厚,到时候我们直接上,不要和他们多说话。”
青年领悟,上去开打就成。
“每个单子都可以赚到不少钱,我们可以多接几个,最好是在同一条路线上,省得来回奔波。”桑玄手指描摹着地图。
经过不断比对,终于拿出了方案。
青红城——迎丰城(*)——雾林城(*)——观鹤城——不夜城(*)——青红城。
凡是标了*的地方,都是他们的目标。
青年问道:“明天出发?”
“我先回一趟宗门,把任务给交了,你在店里等我的消息。”桑玄在外门咸鱼了那么多,知道了不少宗门的事情。
凡是外门弟子,每个月的课程,内务都不能落下,缺一次扣一分,一百分扣完,就可以滚出宗门。
但是如果弟子是在执行任务,那就没有扣分的危险,不过为了防止弟子作弊,任务都有期限,甲等任务有一个月的时间。
天封宗,任务堂。
韩执事看了眼任务,又看了眼桑玄,脸上踌躇之意十分明显:“你这么快就把山鬼解决了?”
桑玄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没有山鬼,只是虚惊一场,韩执事赶紧结了吧,我还要再接个甲等任务。”
韩执事心中暗叹,太疯狂了,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接了三次甲等任务,桑玄真是不怕死,也许甲等对她来说,只是个开胃菜。
“姨父。”韩德走进任务堂,满面春风,直到看见桑玄,瞬间面如菜色,“你怎么在这里?”
桑玄似笑非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不知道那天你摔在地上,有没有摔疼了。”
韩德脸色涨红,手心握紧,刚想不管不顾砸过去,被韩执事喝止:“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一边呆着去。”
韩德一脸不服气地走开,他知道韩执事是他的衣食父母,尽管不开心,还是照做了。
韩执事对桑玄说道:“按照惯例,你须得带回任务物品,证明你的确完成了任务,不知道你有没有证据。”
桑玄苦恼地皱眉:“没有其他办法吗,这个好像没办法证明。”
韩德闻言,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韩执事瞪了他一眼,打算回去教训他,一丝不苟地说道:“若是如此,也可以定性为完成任务,但是后果你得自己承担,一旦发现作假,宗门的执法堂绝不会轻饶。”
桑玄态度坦荡:“无所谓,结算吧。”
韩执事见状,心下信了个七七八八,将任务奖励给她,然后把甲等任务摊开,供她选择。
桑玄收好贡献点,宗门有栋贡献楼,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宝物,弟子可以拿相应的贡献点去换,越是珍贵的宝物,需要的贡献点越多。
贡献点不可转让,不可买卖,杜绝了弟子投机取巧的可能。
桑玄挑选着任务玉简,这次接任务有局限性,必须在规划好的路线上,否则接了也没有用。
片刻后,她推开任务玉简:“没有我想要的,拿乙等的出来看看,不知道乙等一次可以接几个?”
“三个。”韩执事感觉奇怪,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连甲等都看不上,还要去乙等里面去找。
桑玄找了半天,勉强扒拉出两个合格的乙等任务,不乐意道:“就接这两个吧,多了也没有,真是扫兴。”
“好的。”韩执事看着任务玉简,一个是小米村村民发现村里出现了臭味,且与日俱增,另一个是旻浩山发生了地势变动,可能是修士打架导致。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任务,不知道有什么联系。
韩执事猜不透桑玄的用意,索性不猜了,只在她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任务玉简有一次录影的功能,以神识催发即可。”
桑玄愣了一下,对方竟然在跟她套近乎,之前恨不得把消息藏着掩着,现在却是卖了她一个好。
她知道对方的意思,即便带不了任务物品,也可以录影充当证据。
“韩执事,其实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说完,桑玄潇洒地离开任务堂。
韩执事:“……”
韩德愤愤道:“姨父,你看她那嚣张的模样,怎么还帮她呢。”
韩执事冷冷道:“闭嘴,滚回去反思,以后没事别来任务堂打扰我。”
韩德一点就炸,喊道:“滚就滚,我不在这里碍您的眼。”
韩执事没有阻拦,他向来知道这外甥的臭脾气,往日看在妻子的情分上,他多加照顾,还一直为其擦屁股,如今踢到铁板上,他可不能包庇了,否则桑玄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来不得而知。
桑玄要是知道韩执事的心理活动,一定恨铁不成钢,你特么倒是动手啊,我保证会给你放水。
与此同时。
桑玄再次光顾了夜继良的炼丹室,她敲了敲门,依旧无人应答。
她面露失望,本来有条康庄大道摆在她面前,可是当事人却失踪了。
“桑玄师妹。”娃娃脸师兄牧郎星推开旁边的门,惊喜地看着她,“你又来找夜师兄了啊,真是执着。”
桑玄微笑道:“牧师兄,不知道夜师兄有回你消息吗?”
回了,还说你想偷师。
牧郎星叹了口气,不好伤了师妹的心,委婉道:“上次他说到了关键时刻,让我不要给他发消息,想来正处于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不如师妹再等等。”
“我会等他的。”
桑玄回到住所,看见尹师姐在给她的暴力蘑菇浇水,甜甜一笑:“多谢师姐,我不在的时候,你把我的蘑菇养得极好。”
尹师姐便是当初告诉她夜继良信息的好心师姐,她的木灵根纯度高,喜欢侍弄花草,桑玄便拜托她给蘑菇浇下水。
“你回来了,我只是浇个水,没有做其他事情,是蘑菇自己生命力旺盛。”尹惜文摸了摸蓝色蘑菇的伞盖,软软的带着凉意,触感极佳。
桑玄看着一动不动的蘑菇,想起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姑娘,问道:“尹师姐,蘑菇最近乖吗,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尹惜文笑道,“蘑菇能闹出什么动静。”
桑玄心想,这可不是一般的蘑菇,而是成了精的蘑菇,自从徐海波在她住所前疯掉后,这蘑菇就不闹腾了,不会和徐海波同归于尽了吧。
“师妹的蘑菇品种当真罕见,我竟从未见过,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唤作何名?”尹惜文说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
桑玄直言:“实不相瞒,它是我捡来的,看它颜色不错,就放在盆里养,隔几天浇次水,凑合着养,还是师姐心灵手巧,把它养得胖嘟嘟的,颇为可爱。”
“哪里,师妹说笑了,只是不知道它的来历,有几分可惜。”尹惜文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她喜欢花花草草,蘑菇也不例外,本来想养个同款蘑菇,现在是不行了。
桑玄笑呵呵道:“没事,等它喷孢子了,自然有数不尽的蘑菇,到时候师姐随便挑。”
**菇:!
我特么成精了,屁的孢子给你,想得美!
尹惜文也不推辞:“好的,那我提前谢谢师妹。”
桑玄送走尹惜文,回来拨弄了一下蓝色伞面:“你还活着吗,出来吱一声,我的蘑菇汤没着落呢,如果你死了,我就给你炖了。”
**菇:“……”
星星你个大爷,我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你就想把我做成汤喝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菇轻微地动了动伞面。
“咦,还活着。”桑玄惊讶道。
**菇哼道:那是当然。
“那就晚点做成汤吧,等我执行任务回来,正好补充点营养。”桑玄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菇:!!!
你不要过来啊!
还是那位尹师姐善良,每天拿灵泉水浇灌她,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意识,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幻化成人形。
结果桑玄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回来了,还把尹师姐送走,可恶啊,她一定要在桑玄回来之前逃离,否则小命难保。
“算了,还是把你揣身上,什么时候想吃了,就什么时候掏出来。”桑玄嘶溜了一下,显得极为馋嘴。
**菇:卧槽!
桑玄凝视着略微发颤的蘑菇,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有的时候,就是要逼一把,不然对方都不知道反抗。
翌日。
桑玄出了山门,和守门弟子打了招呼,她来回几次,和他们差不多熟络了。
“又接了任务啊。”
“是的。”
桑玄一路走到上次捡头号的地方,那里的环境恢复得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人砸过的痕迹。
她在附近寻找了几遍,没有发现任何遗落的财物,感慨道:“头号也太穷了,比我都穷,还好运气好碰上了我,不然吃喝都是问题。”
桑玄来到青红城门口,青年就等在旁边,一身灰布麻衫,穿着与小厮无异,幸而有张白皙立体的脸顶着,否则泯然众人矣。
“我去你坠落的地方找过了,没有任何东西,不排除已经被捡走的可能性。”虽然桑玄觉得他应该是个穷人,但是初见时那衣裳不似凡品,不至于那么落魄。
青年一早让她去看看,此时听到答案,倒是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应道:“好的,多谢店主。”
桑玄言笑晏晏道:“不客气,你是我的伙计,如果想要报答我,那你干活的时候多出出力就行。”
第一站,迎丰城。
桑玄因为经费有限,舍弃了买灵剑让头号带她御剑飞行的想法,转而买了辆马车,让头号当车夫。
马是桑玄精挑细选过的,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十分有劲,每天应该能走不少脚程。
“呼啦!”
青年驾着马车,想起方才的事,无语地看了眼后面的帘子,明明有钱买把灵剑——那种最便宜的剑,偏偏选中了一匹马。
他依稀感觉自己没有做过车夫,结果一握缰绳,又十分娴熟,真是日了狗了。
三天后,青年看向前方的城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店主,迎丰城到了。”
“哈哈哈,头号,我突然发现你有当司机的潜力,主动播音到站信息。”桑玄听到他的声音,乐不可支道。
青年:“……”
不知道穷鬼店主在笑什么。
迎丰城和青红城一样,同样在天封宗管辖的势力范围内,所以桑玄不必给进城费,反倒是青年,倒欠了桑玄两枚灵石。
“我记在你的工资上了,等完成了单子,我会把灵石扣完欠的部分再给你。”桑玄正义凛然道。
青年对她不报销路费的行为有了预料,淡淡地应道:“嗯。”
马车的轮子碾过地面,在不甚平坦的石板路上发出声响,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马车驶进了隐秘的小巷。
青年沉默了一会,真诚地发问:“真的不住客栈吗?”
“头号,你要明白,我的灵石不是大风刮来的,单子做成之前,我们不能有享乐的行为,能省则省,知道吗?”桑玄把马的缰绳系在柱子上,语重心长道。
青年哑然,道:“好的。”
不应该对她的抠门抱有期待。
桑玄满意地点点头:“我先来复述一下情况,被追债人物是迎丰城杨柳巷张府的张义春,张家家主的三儿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弟子,欠下富贵赌坊五万灵石。”
“而我们的目标是用尽办法从他手里拿到这么多灵石,并且不暴露赌坊的名号,打响我们打手店的名声,有没有信心!”桑玄打了一通鸡血。
青年配合地回道:“有。”
“再响点!”桑玄一脸激动。
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扬声道:“有!”
“再再响一点!”桑玄鼓励道。
青年继续提高音量:“有!!”
回声在寂静的小巷子回荡,响亮得吵醒了一个修士,当即怒道:“谁在瞎嚷嚷,让不让人睡觉了!”
桑玄:“……”
青年:“……”
桑玄一下子捂住嘴巴,她专门挑了个偏僻的地方,没想到这里都有人住,真是失策了,希望这位大哥赶紧睡着。
不一会儿,四周归于平静。
桑玄长舒一口气,轻声说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晚上出击吗,因为月黑风高,容易得手,我们走!”
本来还想再动员一下头号的热情,如今看来,只能下次再说,她一定吸取教训,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发挥她的口才。
青年脑海中浮现出碎片画面,他在杀人,一刀一个,而背景大部分时候是黑夜,说明桑玄是对的。
他跟在桑玄后面,前往了张府。
一盏茶后,巷子里走来一个人,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看管,便解了马车的缰绳,顺手牵羊将其牵走了。
另一边,桑玄和头号来到了张府的后门,徒手翻过高墙,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府中,桑玄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这个动作。
——我的大妖老祖宗,遇到你我可真是好福气。
桑玄不用想就知道是老祖的先天之气改造了她的身体,而且就现在看来,这种改造是潜移默化的,持续时间非常长。
黑幕高悬,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华洒在张府上,令其呈现出一半圣洁一半阴暗的状态。
“张义春住的地方叫仁德院。”桑玄适应了光线,就在她准备找位置时,忽然听到某个方向传来了嬉闹声。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我们去看看。”
桑玄做的是套麻袋打人的事,目击证人越少越好,这样他们打的时候没有人阻止,发挥得更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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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顾朝夕留在了垃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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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烛渊完全黑化时,一道清脆柔和的女声说:“哪来的小猫,好可爱。”
她似乎很喜欢他,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呵护,花费大价钱给他疗伤。
顾朝夕一直以为救的是只流浪猫。
直到烛渊现出原形,她才知道。
原来她撸的不是小猫,而是大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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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暴露,他以为她会赶他走,结果她眼睛一亮,对他上下其手。
顾朝夕:不是小猫不够香,而是大猫更有诱惑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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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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