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日

那家餐厅的意面的确美味,钟秋难得的吃完了一整份。

她吃完晚餐后,和陈洁梵一块做了SPA,回酒店看了场电影,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去阳台看了会儿星星,然后蹑手蹑脚裹上外套,抓着车钥匙,去打包了一份白蘑菇酱意面,把意面放在副驾,摇摇晃晃开了两小时车回章华湾找他。

敲门没人理,她估摸他还没回来,放在门口。

过了会儿又担心他回来看也不看就扔了,从床上爬起来写了张便利贴,上楼贴上。

做完这一切,她很亢奋。

亢奋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

她扯开眼罩一看时间,才凌晨6点多!

昨晚3点多才睡,只睡了3小时。

她倒头继续睡。

凌晨6点,天边已翻起鱼肚白,落地窗窗帘没拉严实,中缝漏进一丝白光,白光随时间推进慢慢变强。

回笼觉最容易让人梦魇。

陷入白色软枕的小脸轻轻皱着。

她在梦里被人群裹挟着,走了很远很远,不知道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停,每个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忽然,面前出现一扇屏幕,纯白。

幕布上出现画面,是电影。

她在电影院?不,不是,只有四个位置,是酒店,酒店里的私人影院。

她注视画面,是昨天和陈洁梵看的片子。

一个西语电影,主角们各有各的优点,给她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女4弗劳拉,一个不起眼惹人厌的角色。

弗劳拉奋力追寻想要的一切,但总是在快得到或者刚得到时放弃,反复推开。

“神经啊她?”

有人说话,不是陈洁梵的声音。

她回头,身后居然是一个巨型影院,坐满了人。

“钟秋,钟秋……”

有人在叫她,她听到了,可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她想动但动不了。

电影的背影音乐响起,很吵,在吵杂声中,她听到了一句。

“弗劳拉为什么要害怕?”

害怕什么?她想拉住陈洁梵,转头一看,旁边竟然是徐千唯的脸!

徐千唯嘴唇张合,电影专场的灯光落在脸上,她没出声,但钟秋听到了:

“钟秋,你害怕我?”

“你害怕我吗?”

......

窸窸窣窣如同魔音。

钟秋眼睛猛然睁开,鼻尖冒着汗水,捂住胸口汗水大口呼吸。

天光早已大亮。

耳边的歌声还在继续,是电话铃声。

她刚要接对方就挂断了,居然下午3点了!

差点睡死了,体验了一把鬼压床的滋味,睡得比没睡还累。

手机里,陈洁梵给她打了十多个未接电话,一连串的消息:【你妹的,跑哪去了?】

【我醒来就一个人了】

【你人呢?!】

【人!!】

【!】

她晕乎乎的,昨晚回来忘说了。

钟秋编辑了一段消息回复,扶着额头缓神。

………

两小时后,钟秋换了身衣服去健身房。

她吃了点水果,喝了咖啡,感觉全身还是水肿得难受,大概是因为睡太久了。

章华湾配有会员制恒温泳池、健身房和会客厅。

她在健身房和泳池间选择了前者。

健身房建面很大,八百平左右,设施齐全,两面设全景落地窗,采光极好。

这个点人不多。

所以程晔和一个女人交谈甚欢的场景格外扎眼,钟秋一进来就看到了。

两人站在跑步机旁,午后碎金般的阳光落下,拉得他们影子很长,简直像幅画。

巧的是那位女士她也认识,单方面认识,在新闻上看到过,是江城电视台的主播,好像姓齐。

齐雪蹲程晔很久了,自从一次无意间在健身房碰到他,发现他住这里,她经常过来碰运气,后来总结出他下午来的频率很高。

她其实已经好几个下午见着他了,但是程晔给她的感觉,非常高冷不好接近,每次想上前又停下。

今天被闺蜜陪同才鼓足勇气过来。

闺蜜在远处等着。

程晔背对着,钟秋看不清他表情,能看到齐主播非常开心,笑得羞涩腼腆。

她咬咬唇去程晔旁边开了台跑步机。

程晔凝神听完齐雪的话,回道:“抱歉,我平时不喜欢拍照。”

齐雪有些尴尬,要联系方式被拒绝了,合照也被拒绝,强撑着笑意,小心翼翼道:“程先生,其实我们大学时见过的,你还有印象吗?”

钟秋听不清他们说话,凑近,又不好意思凑太近,只模模糊糊听程晔说了句“抱歉”,齐主播低头红着耳朵走了。

程晔敛眉,甫一转身发现钟秋。

她穿的很清凉,灰色运动内衣和瑜伽裤,四肢纤细性感,长发鲜少地扎了个马尾,碎发沾染细碎光芒,青春活力。

她没跑步,凹了个姿势,半撑着下巴看他,唇间一抹红,眼尾微挑。曲线玲珑,落落大方。

光落到她身上都增加了色彩。

“夜宵好吃吗?”她声音空灵地问。

他看了她两眼,没理,径直走开。

齐雪向来是被人追捧的对象,哪里被这样拒绝过,去到闺蜜那边尬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捂住通红的脸。

闺蜜看她这样就知道结果了,拍拍她,下巴一抬,“没事,还好啦,你看那个女的才惨。”

两人看着那个女人在程晔转身前慌慌忙忙凹了个姿势,然而只说了一句话程晔就理都不理的走了。

齐雪震惊,即便隔着很远也能看出那个女人很美,是一眼惊艳的大美女类型,且气质不俗,他就这么不屑一顾,他……他喜欢女人吗?

闺蜜评价:“程晔这种层次的男人,什么样的大美女没见过。你不是说大学的时候追他的人就很多吗,要我说,追他不能靠脸,就得死缠烂打。你看。”

只见那个被忽视不理的那个女人居然大步追着程晔去了。

钟秋看到程晔走开,傻眼了,不爽地去追他,“你没吃?扔了?”

“你没看到我写的便利条吗?”

“程晔”

“程晔”

……

两人一路走过几个区域,在器材墙停下,钟秋紧追不舍,他要拿东西,她抄着手挡在他身前。

他往哪边走,她就往哪边挡。

“让开。”低沉的嗓音。

她一如既往的挑衅:“不让。”

仰着头:“你真扔了?”

程晔上前半步,不耐:“我要拿东西。”

她在他这从来不懂得妥协,也上前,很不爽,“所以我才挡着啊。”

“你真扔了?我好辛苦才拿回来的。”

细听话里有点撒娇的味道。

她很少撒娇,每次撒娇都有她的用意。

这次是什么。

明明她知道他不可能扔的,他连还爱她都承认了。

他冷脸冷得再厉害,在她这都是个色厉内茬的裙下之臣。

双方都心知肚明。

她又要逼他承认什么呢。

逼他说是的,我吃了,恬不知耻地吃了,哪怕知道可能是她一时兴起,被抛弃了无数次,但只要她对他有一点好,就像对着狗往地上扔了块肉,他毫无自尊地摇着尾巴又来了。

什么都不考虑的继续,然后痛苦地等着下一次被抛弃。

是吗。

休想。

程晔的眸光很沉。

钟秋被他居高临下的瞥着,心里害怕,面上不显,牵他的衣角,“程晔,你说话呀。”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直接道。

这句话无异于点破了她的心思。她脸烧了烧。

然而老天作证,她不是真的又想逼他。

一开始她真以为他把东西扔了,后来反应过来了,再追问也只是想......想找个由头跟他说话。

“程晔,你不要对我这么凶了。”

又是一句软话。

除了程晔,她从没对谁这样过,低三下四,想跟他说几句话还得厚着脸皮装疯卖傻。

她就算逼他,找茬也只是想跟他说说话,和好。

“你就不能正常点对我,不要老是这么凶吗?”

“你现在真的很坏。”

钟秋又指责起他了。

程晔错开她,抬手拿第二格的器械,里面是一条拉伸带。

她先一步抢走,背过手,幼稚得要死:“不好意思,先到先得。”

程晔去拿哑铃,她故技重施又抢走,“我热身习惯用这个。”

“程晔,你是不是铁了心不理我了?”她问。

他拿任何东西,她都抢先一步拿走。很坏很挑衅。

她一再被忽视,本该恼的,不知怎么心情忽地变好起来,黏着程晔。

他做什么,她就搞破坏,找存在感。

程晔无奈去开了台跑步机,她趴在扶手前,弯着眼睛看了会儿,伸出一根纤细手指,“程晔,我记得你喜欢有挑战的事。”

话音刚落,她按下手指,把配速和坡度调到最高。

只听履带转的嗖嗖的,正常人根本跑不了。

程晔眉峰皱了下,终究还是没理她,下了跑步机,进去无氧区找了张推握椅躺下,推举杠铃。

这个项目基本没有女性做。

杠铃和推卧凳都无法改变位置,也不存在配速,她使不上坏。

推举杠铃,十个一组,非常费力,既要保证平躺又要保证臂间弯曲的弧度和发力点。

过了会儿,他背部汗湿了一片,额前和大臂也生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钟秋在不远处用拉力绳做背部拉伸,好看的蝴蝶骨在瘦削的脊背微微凸起,如同绽放的花蕾。中间一条微凹的脊骨曲线,延伸至后颈。

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随着动作摇晃。

和平时是不一样的漂亮,少了风情,多了孩子般的纯真。

完全看不出一脑子坏水。

程晔再一睁开眼,钟秋出现在了上方。

她长睫扑闪,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里全是狡黠顽劣的笑。

健身房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和气氛都变得热闹起来。

大家可能默认他俩是情侣,没过来打扰。

他不想和她说话,她铁了心要让他破戒。

他不搭理她,她自顾自做自己的,抱着手肆无忌惮地扫描他的身体。

从上看到下,从头看到尾。

他的发质还不错,额头饱满。

能成为出色模特的人,骨相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是从这个角度看,也找不到任何缺点。

她最喜欢他的眼睛,闭着时仍旧很深邃,偶尔做出不耐烦的表情,令人心中忍不住一颤,杀伐气很重,她有时候会被他吓到。

往下看,肌肉经过运动充血,在薄薄的衣料里蓬起。

依稀可见腹部肌理轮廓。

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他平时光站着就有种莫名吸引人的性张力。

更别说现在半躺着。

她想到那次在他超话看到的文案:【顶级Alpha】

真的很A。

她大约真是睡久了脑子不清醒了。

伸出手。

当她把手放在他腹部时。

他忽然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

上回在电梯偷看他的事败露,她无比后悔当时露怯。

于是这会儿她没收回手,压着发烫的掌心和怦怦跳的心,轻轻按了一把,扬着小脸一本正经:“练的不错,就是腰部这里需要加强。”

钟秋太欺负人了。

如果有旁人在这里,大概会非常惊讶有人敢对程晔这样。

肆无忌惮的背后是绝对的偏爱。

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依仗的就是他的爱,他爱她。

潜意识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

他有多爱她,她全都清楚。

漫长的少年时代,他予取予求,不计较她的任何过火行为。

她被他宠坏了,甚至连尊重都忘了。

他在她眼里是一个真实的,有知觉的人吗。未知。

程晔放下杠铃,取来毛巾擦了擦汗,别过身走了。

她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脸色,小碎步跟上去,“程晔程晔。”

“怎么哦,”她有点心虚,她是不是太过了?嘴上还是傲着:“生气了?说两句就生气了?我只是给你......建议。”

生气了?生什么气,说他身材不行还是摸了他。

她跑着勾住他的小手指,“建议而已,你可以不听啊。”

“我摸你,你气哦?”

以前又不是没摸过,现在生什么气呀。

程晔走的很快,她小跑着,“你别小气了,摸一下怎么了,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

齐雪和闺蜜听着残留在耳边的这句话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摸什么?摸什么!

接着双双看向刚路过她们的那两人——那女的牵着程晔的手,他也没拿开。

怎么就牵上了?

这速度!

程晔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洗了洗手,擦干。

她在他后面照了照镜子,她前段时间吃了好友朱赤做的美食,虽然有锻炼,可马甲线一点都找不着了,不过好歹平坦没赘肉。

照着照着,钟秋才发现居然跟到男士更衣室了,难怪有镜子。

“你怎么不提醒我?”她惊了下。

她一分钟八百个表情,像演情景剧。

程晔下巴往外侧了侧,低斥:“出去。”

“哦。”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挪回来。

“你要换衣服?”

更衣室没人,她突发奇想,手缠在背后,“要换,就换呗。”

嘀嘀咕咕:“……怎么,还怕我看?”

防谁啊。

“又不是没看过。”

程晔掀起眼皮:“钟秋。”极沉的声音,裹了一场疾风骤雨。

她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性:“叫我干什——啊!”

还没说完,被一把拽入某个隔间,抵在墙上。

她摔上冰冷的墙壁,抖了下,下颌被一只大掌抬起。

太快了,她都来不及反应。

后知后觉的痛,她穿的少,没缓冲,妈的,内脏差点摔碎了。

隔间没有开灯,很暗,只有窗下洁白的瓷砖反着月光,她看不清他,一阵慌乱。

伸手去抓他,却被两手交扣钳制到身后。

“程晔,程晔”她什么都抓不到碰不到,就像只能任由风吹的浮萍,踢他,又被他单腿抵住,气得胸脯起伏,“你发什么疯?”

“你有病啊?”

“说你两句你就发疯。”

程晔垂眸看她炸毛,耳边充斥着她的骂声,肩上被她一口咬住又松开。

残留的痛和她唇上舌尖留下的柔软和湿润。

黑暗中像有一张看不见的深潭吸引他诱导他拖着他,让他沉溺,溺毙。

她还在骂他,嘴巴张张合合,发丝扫过他胳膊。

钟秋咬他,咬了一口咸,“你身上都是汗,松开啊”

刚运动完,身上的皮肤都涌动着热气。

他们靠得很近,呼出的气体交缠在一起,腿上手上都较着劲,心脏跳动一前一后,好似一方带着一方。

不止是心脏,太阳穴,血管好像都在跳动。

要杀死对方又像要亲吻对方。

黑暗中,她哔哔着慢慢消停,因为她感受到一只带着烘热的大掌抚上她背心,抚上她的颈部,脸颊,鼻尖。

毛骨悚然。

最终,手指停留在唇瓣。

指腹压在上面。

她彻底停了,抬头望他。

这一秒,她终于适应了黑暗,看清他的眼睛。

那对极黑的瞳孔盯着她。

依恋,又带着绝望。

淡然寡薄,如积压着凶猛骇浪而表面平静的深潭。

她倏然什么都忘了,一瞬间感到浓浓的悲伤。

紧接着汹涌而来的自责。

是因为上午的梦魇吗,梦到了徐千唯,她想到了出国前和程晔分开的场景。

彼时六月艳阳天,在机场。

她什么都没带,只拿着机票和证件。

钟彦病情恶化生死一线,去了瑞士接受治疗。她感觉世界都要毁灭了。

主治医生说有很大部分的心理原因,建议他最好不要再见导致他郁结的那个人,也就是宋雅仪。

钟宅在父亲的授意下,清理完毕,挂牌出售。

他的意思很明显,再也不会回来。

她不可能让父亲独自在那边的。

机场人来人往,行李箱车轮滚过地面,步履匆匆。

程晔从后面抱住她,身体发着抖。

她没告诉他要出国的事,本打算一走了之,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并且来了。

他是跑来的,头发和衣领都很乱,呼出的气体很急很热。

他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把你逼得太急了,其实我也觉得现在结婚太早了,可以过两年再说。

她只有两个字:“分手。”

他问她要去哪里。

她说:“跟你无关。”

“是不是钟叔叔身体出问题了?我跟你一起去。”

“是!但是跟你没关系,我说分手,分手分手分手!你别缠着我!”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早不喜欢你了,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气徐千唯,她喜欢你,你知道啊!要不是想气她,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我恨她,恨得要死,也恨你,你滚,滚啊......”

太多了,她说了太多,急于摆脱他,口不择言,伤人的话像连珠炮往外蹦,说的快缺氧。

她自己也忘了那天还说了什么,可能还有更过分的。

还有程晔的反应,他后来做了什么。

六月烈日炎炎,他却像坠入冰窖,身体变得僵硬。

过了很久,终于有反应,他弯下膝盖,一寸寸矮下身体……

她每次想起来心都被一刀刀切割,多想一秒就会窒息死掉。

太痛了,心脏被抓紧,每根血管都连根拔起。

不是的,根本不是,她一点也不恨他,她在这世上最不可能恨的就是他。

那时候父亲病重,她把所有的担忧害怕,对徐千唯宋雅仪的怨气都发泄在了他身上,她真的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

回顾从高中到离开的这些年,她喜欢他的时候对他很好,厌烦的时候真是坏透了,各种爱恨交错牵扯在一起,临了,她自以为是地把彻底斩断一切当做对他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她该道歉的。

在瑞士时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见了面,她要好好的,诚恳地给他道个歉。

“程晔,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昏暗窄小的隔间里,不过是几秒钟,她的嗓音变得嘶哑毛刺,嗓子似塞了铁屑。

按在她唇上的手指蓦然用力。

她嗯了声,舌尖一凉。他撬开她的牙齿,就像那天挑开她的衣服一样,插.进了她口腔。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凉得渗人。

最温暖的地方塞进了冷硬的物体,异物感很强。

她手还被他扣在背后,头仰着,睫尾浸出一滴生理性泪,她惊恐地缩了缩,泪珠坠落。

钟秋感受到程晔按住了她舌头,暴力、色.情又下.流,瞳孔放大,霎时间起了身鸡皮疙瘩。

身后抵着墙,退无可退,她快要以为他真的疯了。

他真的疯了。

“程…呜——”

程晔不想听她说话,两根手指极重地夹住了她。

接着猛然松开她背后的手,整个人都抵了上去,墙壁磕碰出声响,钟秋闷哼一声,他捧起她的脸。

“有人吗?”外头突然传来一声。

钟秋吓得半死,要说什么忘了个精光,顾不得手腕的酸痛,抓住他衣摆不敢动。

要是被人发现她在男更衣室她以后就不用活了。

健身房定时巡察的维理管家听了会儿没声,以为刚刚听错了,哼着歌走了。

她脸很小,包裹在他掌心,紧张地睫毛轻轻颤着。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兀自松了口气。

他抽走了她脑后的绑的发带。

墨色蓬松卷发霎时散开,铺在光洁的肩头和后背。

发间的馨香也散开。

程晔低头,额头快碰上她的,扣住她的后脑。

极其强硬的姿态。

这一刻,她咽了咽口水,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腰。

他在用力,肌肉线条崩得很紧。

如果有光,能看到他额角凸起的青筋和颈间强忍到跳动的筋腱。

他在闭眼,几乎要吻她了。

她抬起小腿轻轻蹭他。

一个吻足以解决他们现在所有的问题。他的性格,吻了就会负责,所有冷漠和别扭都迎刃而解。

她拥抱他,以他的方式,用力抱住。

程晔沉默地沦陷,头越来越低,捧着她的掌心在升温。

猎物濒死,往前一步是深渊,往后一步是死亡。她把爱当做绞杀他的武器。

这一步一旦踏出去,他在她这里唯一一点的尊严也荡然无存。

毫厘之差,几乎可以说是吻上了。

她踮脚,碰上他的唇,略微干燥。

忽的,肩上一重,被抓着往旁拽了一步。

“啪!”灯光大亮。

程晔伸手按开了灯,推开她。

“啊!”白炽光刺痛了眼,她晃晃悠悠抬手挡了下,只听“哐”的一声,程晔摔门而去。

檀色的实木门来回摇晃。

他走了?

程晔走了?!!

她愣在原地,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顶,透心凉。

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踱了几步,扶住墙,气得差点一命呜呼。

她都主动成这样了,他还给她甩脸!

气得快翻白眼,狠狠顺了几口气。

她拉门出去。

门一开,又是“哐”的一声,旁边刚进来的人往过来瞥了眼。

她根本没用力,这特么谁设计的门?

等等,刚进来的人?

那人也刚反应过来似的,眼睁大。

这、这这他妈是男更衣室吧?

她遮住脸故作淡然地走出去,在门口拍了拍胸口,接着一刻不停地去追人。

心里堵得又慌又难受,感觉有什么在流逝,她想好好对他,一点时间都等不了了。

她对不起他的太多了。

乌金西坠,天边的暮色燃烧如烈火。

程晔到了出口,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很消瘦单薄。

她顿在原地,鼻尖一酸,涩而烫的泪涌满了眼眶。

连路都看不清。

她做错了事情,伤害了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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